薇薇安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异于常人的长相的。 这是一只卓尔。 当然,薇薇安并不明白什么是卓尔精灵,她只注意到了对方如夜色般深沉的皮肤和银灰色的长发,这位罕见的男性卓尔法师冷冷地说道,“再盯着看把你眼睛挖了。” 薇薇安还在盯着他看。 并非是薇薇安舍得自己的眼睛,而是因为她根本听不懂对方的语言。 法师重新戴上了兜帽,然而在戴上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这里是他的地盘他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 他盯着面前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薇薇安沦为了卓尔的俘虏。 这只卓尔精灵的魔法塔里除了魔法书籍和魔法药水还有许多具保存地很完好的尸体,这些都是法师近些日子从战场搜集来的魔法材料,用魔法阵保存地异常完整。 薇薇安和尸体们睡在一起。 冷漠的法师沉迷于魔法研究,废寝忘食,他在研究一个伟大的魔法,这个魔法已经耗尽了他的大半精力,让他无暇顾及其他,他偶尔会拍醒在尸体堆里睡得迷迷糊糊的薇薇安,强硬地掰开她的嘴喂给她一些味道奇怪的药水。 法师盯着面色红润的薇薇安,心底有些无语,为什么这个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也能睡得这么香? 他紧紧盯着喝下药水的薇薇安,不放过她的任何变化,很快,他知道药水的作用了。 薇薇安摸了摸头顶多出的一对兽耳,在心底好奇地问星星道:“这也是魔法吗?” 星星回答地非常简洁:“是。” 薇薇安便眼神亮晶晶地望向浑身都藏在着黑色长袍里的法师,法师被她盯地有些不自在,但很快他又恶狠狠地瞪回去。 该死的人类女人,信不信我真的杀了你! 薇薇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好求助星星,星星勉为其难地帮她翻译了一下,薇薇安因此知道了他在说什么,可没一会儿她又问道: “那他为什么还没有杀了我呢?” 星星没有说话,法师自然也不会回答。 他日复一日地实验自己的魔法,薇薇安被他变成了兔子、金鱼、乌鸦,有时还会头脑一片空白地醒来,发现自己穿着大了好几号的衣服,她从魔法塔里的镜子碎片里看到了一个不到半米高的孩子。 三天过去了。 薇薇安已经不需要星星翻译就能听出来法师每次盯着自己说出的话是什么了。 “再看我杀了你!” 又过去了几天。 “他怎么还没有杀了我?” 薇薇安百无聊赖地问星星,这是她少有的聊天对象,自从发现自己能在心底直接和星星交流,她便喜欢上了和星星说话,虽然星星大多数时候都不理她。 法师还在画魔法阵,薇薇安觉得是时候做出改变了,于是她扯了扯法师的长袍,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 “我想睡床上。” 当然,这句话是用她勉强学会的深渊语说的,薇薇安并没有考虑过法师是否听得懂,即使她听出来了法师说的既不是深渊语也不是通用语。 卓尔精灵恶狠狠地瞪着她。 “我会杀了你的!” 薇薇安如愿从尸体堆搬到了床上。 狭小的魔法塔摆放了许多尸体,还有一个在研究黑暗魔法的卓尔精灵,精灵法师冷漠地盯着睡在床上的人类少女,他在心底暗暗地告诉自己,等她试完所有的魔法药水,他就杀了她! 法师还是没有如愿杀了薇薇安,因此当薇薇安提出第二个要求时他愤怒地说道:“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了你!” 魔法塔里的储备粮吃完了,薇薇安想吃新鲜的食物。 邪恶的黑暗法师第一次踏出了魔法塔,他回来时紧紧绷着脸,薇薇安的第二个愿望也得到了满足。 她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看到法师满脸警惕地望着她,薇薇安便朝法师微笑了一下。 法师一怔,下一秒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薇薇安将法师的兜帽摘下,露出底下那张深色的脸庞,她带着些许好奇又带着些许迷惑地问道,“他怎么还没有动手呢?” 这次星星没有保持沉默,它回答道:“他喜欢你。” “喜欢?” 薇薇安疑惑地重复道。 星星继续道:“就像那只魔鬼一样。” 薇薇安更迷惑了,“可是我们只认识了不到半个月呀。” 星星笃定道:“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喜欢你。” 薇薇安点头,表示明白了。 薇薇安的喜欢来得太过容易,以至于她对这可贵的情感失去了敬畏之心,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喜欢就是如此简单的东西。 就像她想要一朵花一样,她只要一低头就能轻而易举地采摘到这珍贵的花朵。 星星或许知道地比薇薇安多一点,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毕竟它只是一颗星星。 薇薇安将法师的长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直到法师从外面回来,她才确定要想离开这座魔法塔就需要这件看似简单的长袍。 ——这就像通行密码? 薇薇安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想法,但很快了无痕迹。 她低头看了眼昏睡的法师,有些惊奇于对方的不设防,法师知道薇薇安语言不通,但他每次熬制魔药时都没有避着薇薇安,他灌薇薇安药水时也从来都没有仔细校对过剩余的剂量。 由此,薇薇安得出结论。 “喜欢”能使一个人变笨。 不管是魔鬼还是精灵。 薇薇安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俘虏生涯,时隔多日她终于又见到了太阳。 战争已然临近尾声,余下的时光是给幸存者治愈伤痕的,或许再过数十年,当战争的疤痕被彻底抹消,这片战场能够恢复昔日的繁荣。 不过那又与薇薇安有何关系呢? 无论是造成战争的魔鬼,还是利用战争的邪恶法师,于薇薇安而言就像是路边无意间见到的一朵漂亮的花,她被吸引驻足,发出惊讶的喟叹后就没有然后了。 薇薇安怀着少有的轻松,将从法师那得来的黑色魔法袍扔进了满是残肢的河流。 黑色的长袍很快被河水卷走,不见踪迹。 薇薇安转身,却跌倒在了地上。 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越来越宽大……不,是她变小了。 薇薇安变成了一个人偶。 人偶从地上摇头晃脑地爬起来,她的关节似乎出了点问题,这让她行动颇为不便,人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没关系,她有一颗博学的星星。 星星说道:“那只卓尔给你喝了什么?” 人偶眨眨漆黑的眼睛,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她喝的东西太多了,自己都记不清了。 星星沉默了,它既没有实体也不能帮薇薇安变出解药来,一人偶一星星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天空,星星说解药肯定在法师那里,但薇薇安不想回去,她不想被关起来。 因此人偶迈起步伐,她要离开这片战场。 星星认为薇薇安可能并不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什么不对,于她而言,无论是变成兔子还是人偶可能都没什么关系。 她并不在意。 人偶努力地迈步,她如今并不需要进食,如果不是星星在催,她可能想一直当一只人偶。 星星在最开始催她去找解药后就闭嘴了,它渐渐理解薇薇安了,毕竟战场巡逻的士兵可能会关注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类,但绝不会注意到一只形迹可疑的人偶的是吧? 人偶就这样慢悠悠地走了许久,她有时和星星说话,星星有时回应她,有时不回应,人偶经过一条河流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人偶的身体非常轻巧,但她的关节总是故障,漫长的跋涉让她有些疲劳,人偶决定去搭一下顺风车。 因此她跳进了湍急的河水里,任由河水带着自己飘向远方,她飘呀飘,直到被人从河里捡了起来。
第3章 魔术师 长途跋涉让薇薇安从一只干净的人偶变成了一只脏兮兮的人偶,她被人捡了起来。 捡到人偶的是一位戴着奇特帽子的流浪魔术师,他笑着对人偶说自己需要一个助手,来帮助完成一场盛大的魔术。 薇薇安趁他不注意偷偷打量魔术师,魔术师有着一头让薇薇安感到亲切的黑发,他提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当然,对人偶来说很巨大。 戴着奇特帽子的魔术师是个穷光蛋,他甚至都付不起借宿的费用,只能靠给人表演戏法来赚取报酬。 薇薇安在心底偷偷地同情他,贫穷的魔术师每天给薇薇安擦拭身体,他甚至帮薇薇安修好了磨损的关节,而且让薇薇安欣慰的是,魔术师说的是通用语,虽然薇薇安只勉强掌握了两门语言,但在这个种族显然不只两个的世界,这很不够用。 这让薇薇安决定晚一点再离开。 魔术师的帽子非常神奇,里面总能变出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因为这一点魔术师非常受孩子们的欢迎。 这一天,他们一起流浪到某座小村庄,魔族的铁蹄刚刚踏过这片土地,即使圣殿立刻派出了骑士,但创伤还是留在了每个村民的心中。 村民们非常排斥外人。 魔术师和人偶毫无疑问被赶了出来。 薇薇安坐在魔术师的肩上,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个普通的人偶,魔术师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但并没有沮丧,他歪头朝人偶笑道,“我们下一个地方去哪里呢?” 人偶毫无动静。 一人一人偶没有再纠结这件事,人苦恼于自己的魔术被当成魔法,差点被举报给教会,人偶苦恼于自己现在是个“人偶”,不能随便乱动。 两个都很苦恼,但更让人苦恼的是魔术师被逮捕了。 人偶目瞪口呆地望着魔术师被从天而降的骑士带走,为首的骑士冷漠地巡视了一圈四周,没有注意到被魔术师扔下的木箱和人偶,他跨上长着巨大羽翼的银白天马,带着魔术师扬长而去。 薇薇安呆了好久,她朝星星说道:“会飞的马诶。” 星星无语了片刻,“你现在要趁机逃吗?” 薇薇安认真思考了许久,人偶爬上魔术师留下的木箱,她在上面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开关,“咔嚓”一声,魔术师随身不离开的从未打开的木箱打开了。 人偶好奇地钻进去,木箱有两层,最上面一层放着一顶眼熟的尖顶帽,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胸针和五颜六色的宝石,还有一根漆黑的羽毛。 薇薇安的目的是最下面那层,她满怀期待地打开那层隔板,结果张大了嘴巴。 那是一只人偶。 有着一头璀璨金发的人偶宛如沉睡般静静地躺在箱底,一面镜子放在它的身边,薇薇安爬过去好奇地摸了摸它的脸,入手的触感让她发出一声惊叹,迫不及待地和星星分享道:“好像活的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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