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不喜欢睡在窝里而是喜欢贴着她睡觉,是宋观清连续三天早上在被窝里发现小蛇得出的结论。 一条竹叶青寿命大概在七八岁左右,对人来说实在不值得一提,宋观清想小蛇短暂的生命中只需要吃饭、睡觉和喜欢的东西贴贴就好,于是非常顺利的说服自己每晚允许小蛇上床。 宋家非是普通农户,宋母是清河县下莲花镇的镇长,大半辈子守在岗位,宋观清任职清河县县令后她才稍微松口气,放心下来去琢磨自个的喜好。 母亲一封家书来催,宋观清哪怕再不愿也得回去。两边距离不远,马车一个时辰就能到。 莲花镇因镇里有一大片莲花池,偶然一位诗人路过此地留下一首赞莲诗得名,一直延续至今。 宋泊荣收到女儿回来的具体时间,一大早就张罗着家里头佣人备菜,还亲自下厨清炒了道豌豆虾仁,闲不下来又跑后院拔了地里的杂草。 临近午时宋观清马车到了,二话不说领屋里先吃饭。 一桌子合胃口的家常菜一尝便知道哪道是出自母亲之手,宋观清干脆勺子舀了拌着饭吃。 宋泊荣美滋滋地瞧了眼自家夫郎,意思自己没白下厨,姑娘肯定得多吃一碗饭。 江知然一侧眉毛挑起,年近四十的容貌依旧美丽,岁月留下的痕迹成了他独有的韵味,一颦一笑尽显风韵。 盛了碗汤放宋观清手边,笑眯眯的问道,“最近县里头忙不忙啊?” 宋观清捧着碗喝了一小口,“和往常差不多。” “公务是忙不完的,得劳逸结合。”江知然面上保持着微笑,桌底下冲宋泊荣轻踹了一脚。 后者立马接收到夫郎暗示,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道,“最近有没有碰上哪家比较合眼缘的公子啊?” 该来的总会来,宋观清既无奈又不想糊弄父母,如实道,“清河县目前还有许多问题存在,女儿暂时没有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其他地方的打算。” 宋泊荣赞同地点头,又被自家夫郎踹了一脚,立马改口道,“那不成啊,你总不能一辈子不成婚。” 从宋观清年岁到了却没苗头开始,每次回来总要被催问婚事,往常宋观清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辞,不知道是不是用的次数太多,这次没了作用。 宋观清只得道出了内心对婚姻的真实想法,“女儿没打算孤寡一辈子,只是缘分没到。若是为了成家而成家,反倒显得我不尊重对方了。” 想法在大多数人看来是难以理解的,自由相恋当然是有,但更多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 两方一合计年龄家事相当,就可以找个合适的时间上门提亲,感情到底如何还得看婚后相处怎么样。有如胶似漆,就有相看两厌,谁都说不准。 此话一出可把江知然难到了,他跟宋泊荣是成婚当晚见的第一面,日子过得如何从他样子就能看出来。一个小镇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关键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相处久了感情自然就有了。 宋观清自小就有想法,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江知然只好退而求其次劝道,“你整天府里衙门两头跑,哪里能碰上郎君啊。下午镇上来个戏班子,不少人去看,你跟着过去凑个热闹,说不准就有看顺眼的。” 宋家祖上往上数,就宋观清当的官最大,但宋泊荣和江知然没像其他当官的父母那样,非要孩子娶个对仕途有帮助,或者门当户对的富家公子。 唯一的要求是宋观清喜欢就成,哪怕对方是山村野夫,只要诚心对宋观清好,其他一切都可以忽略。 宋观清明白父母的担忧,也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婚事已经足够尊重,再驳面子就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对了。 宋观清点头算是应下了,又问,“怎么不见宋钰?他最喜欢听戏了,不喊他可是要闹脾气的。” 解决心头压着的事,江知然心情松快了几分,“昨个钰儿玩伴出嫁,回奶奶家热闹去了,估计就今下午回来。” 宋钰是宋观清的弟弟,两人相差五岁。 小时候的宋钰活泼爱闹腾,奶奶家有大片田地够他撒野,时常去那儿小住,玩伴也就多数在那儿。 而宋观清和他性格截然相反,更喜欢一个人呆着读书写字,奶奶家周围的皮孩子太多,去过一次被拉着满山坡乱跑,招猫逗狗挨追好几里,说什么都不去了。 宋观清还想说什么,贴着她手腕的小蛇懒洋洋挪了挪身子,腹部柔软的鳞片划过肌肤,还在往外挪动着。 宋观清察觉不妙,虚握住已经到她掌心的蛇,小蛇玩游戏似的脑袋顶了顶,好歹是没钻出来。 来时宋观清考虑过要不要把小蛇带着,金佩知道她养蛇说不得什么,但父母就不一样了,一旦知道养的还是条毒蛇,说不准转脸就给小青蛇扔了。 看她停下筷子,宋泊荣立马紧张的问,“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 小蛇顶累了,软哒哒趴在宋观清手中,香气四溢的食物不在小蛇的食谱里,但陌生的气味勾起了小蛇的兴趣,快速抖着信子到处捕捉。 虚握起的手掌位置就那么大一点,软软的舌头时常会滑过宋观清敏感的指节,引起一阵酥麻颤栗。 “突然想起点事,一时走了神。”宋观清压下奇怪的感觉,极力忽视闹腾人的小家伙,转移话题道,“今年梅雨下完,我打算进京一趟。” 涉及到正事宋泊荣认真了许多,“清河县距离京城可不近了,一来一回半年就过去了。” “如果不是非必要,我也不愿意跑那么一趟。”宋观清眉头蹙起,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她很少外露这样的表情。 “往年朝廷拨款一层层扣下来到清河县已经不多了,若是没什么事还能勉强支撑,但女儿前两天去西岭看了眼,水位明显上涨了许多,西岭一侧便是宽阔的田地,一旦洪水上涨冲下来,粗略估计要两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肥沃,更不用提冲垮的屋舍和人员伤亡。” 清河县仗着靠山临水又有大片肥沃土地,哪怕不受朝廷重视依旧能自给自足过的滋润。可一旦赖以生存的土地河流山林被摧毁,失去了生活来源,清河县将会成为一片荒败之地。 县令之所以被百姓亲切的称为父母官,就是因为县令不仅要帮百姓公平公正解决纠纷,更是对未来会产生的危险具备提前预判防护的意识,将老百姓的损失降到最小。 饭桌上气氛低沉了许多,上下嘴唇一碰说前往京城容易,路上会经历什么事谁都不知道,而京城的那帮披着人皮的狐狸和拜高踩地的风气,想从她们手里扣出本该属于自己的银子,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江知然桌下又踹了宋泊荣一脚,瞪了她眼。 没看见姑娘心情低落,不知道说什么宽慰一下就算了,还跟后点什么头。 宋泊荣眼疾手快抓住了夫郎再踢过来的脚,宽厚的手轻松握住了他脚踝,气势汹汹长毛猫矜贵般的人红了耳垂,抽了两下没抽动,消停了。 宋泊荣这才开口,“中央不是派来个柳知县,你去时把她带着一起。” 江知然不耐烦敏感的脚踝被揉着,语气凶了些挑刺道,“你倒是会建议,知县说是辅助县令办公,其实她就是上头派来监视姑娘的,不少人猜测圣上是不是有意知县代替县令了。” “这不还是猜测嘛。今年中央每个县都派了人过去,说是当地学习,但一个个可是盼着熬几年能回京城当官呢。”宋泊荣不恼夫郎对自己的态度,顺着毛低声哄道,“咱们在京城没什么势力,让姑娘带着柳知县一起去,人家好歹是京城人士,多少能帮上点忙。” 拌嘴的吵吵闹闹驱散了宋观清萦绕心头的郁闷,往父母身边一坐,仿佛天大的事都不过如此,当然不催她婚事就更好了。 小蛇终于从指间挤出条缝来,绿油油扁扁的脑袋抬起左右看了看,桌上的人在谈话,无人会留意桌下冒出的小青蛇。 昏暗的桌下一条腿搭在了另一个人腿上,手掌无意识地抚摸着对方脚踝,一旦察觉有抽离的趋势,立马强硬地握住不让动弹半分。 蛇的视力非常差,这个距离下小蛇只能辨认出轮廓,圆圆的瞳孔露出疑惑。 没等它开动脑袋瓜想明白两人在干什么,一只温热的手将它捞起塞回了袖子里,指腹熟练地蹭了蹭小蛇下巴,小蛇顿时将一切抛掷脑后,柔软冰凉的身体乖巧又自然地顺着胳膊缠了上去。
第六章 “姐姐,那只蛇走了。”…… 慢节奏生活的莲花镇午饭后路上半个人影不见,就连狗都得找个舒服的地方趴着小眯一会。 哪怕宋观清已经自立门户,家中依旧留着她的房间,得知她回来的前一天已经里外打扫干净。 屋内家具的摆设还跟她离开时一摸一样,一整面柜子的书籍用布妥帖盖着防尘,儿时练习的字帖被珍惜的按照年份存好,摆放在窗下的木箱子内是各种玩具,大多数是宋泊荣空余时间给两姐弟木雕的小动物。 不给小蛇缠手非喜欢往袖子里钻,让它一直缠着又不乐意的要出来放风。宋观清靠坐软榻,低垂眼眸静静看着小蛇动作。 似乎是感知到外界陌生的气味,小蛇谨慎的尾巴在宋观清手指上绕了一圈,慢慢往软榻另一侧游行,粉嫩分叉的信子快速抖动着。 担心小蛇到陌生环境会应激,一路上全让它藏在袖子里,它倒是乖的安稳没怎么闹腾。 宋观清由着它去探索,倒了杯壶中的温水边上凉着,察觉手指一轻,小蛇欢快的用身体缠绕着一只布老虎来回蹭,甚至露出了浅色的肚皮。 那只橘红色的布老虎从针线上看有不少年岁,宋观清曾想带着布老虎一起前往县城,奈何当时把屋子里里外外翻遍了都没能找到这只从出生起就陪伴着自己的玩偶。 后来从江知然口中得知,是宋钰不希望她离家,以为偷偷把布老虎藏起来姐姐就不会走。 时间过的有些久了,宋观清差点忘记了这只玩偶的存在,想来肯定是宋钰放在这里的。 “过来喝点水。”宋观清喊了小蛇一声,后知后觉自己竟然把蛇当成了能唤来的小猫小狗,不禁失笑,大概是小青蛇太过于通人性,时常会让她忽略是一条蛇。 正准备端着杯子过去喂,小蛇抬起了脑袋,圆溜溜的赤红色眼睛缓缓眨了眨,尾巴绞着布老虎的脖子,疑惑地往宋观清方向靠去。 蛇头贴上宋观清温暖的手腕,顿时舍弃了可怜的布老虎,就着宋观清举着的杯子,腮帮子一鼓一鼓大口喝水。 宋观清拿起遗弃倒在边上的布老虎看了看,老虎的肚子下黄线绣着宋观清三字。 出生后奶奶给她做了一只布老虎陪伴在身边,老人家觉得老虎可以成为保护孩子的神,会保佑她平平安安的长大。 宋钰出生后奶奶同样做了个给他,宋观清的是橘红色的老虎,而宋钰的是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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