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音是位面容温和的年轻男人,期间一直劝她多吃点多喝点,教她吃什么才能长个头长肌肉,就连酒也是他谨慎筛选出酒精度最低的樱桃起泡酒,细致地给卜绘在酒杯里掺了一半汽水。 然而卜绘浅尝一口就醉眼朦胧了。 几名队长:“……” 裴修斯挤眉弄眼,小声道:“送老大那里。” 白三腾地脸红了,语气暴躁地低吼:“你这家伙在想什么!” “啧,纯情的小处男。” 裴修斯无情的嘲笑让他顿时发狂,面红耳赤几拳头揍了上去。 真正一窍不通的桑廷山咕嘟咕嘟灌入一大瓶酒,满脸写着纳闷:“他们为什么要吵架?” 疑惑短暂地在他大脑留存片刻,便像冲马桶似的冲出去了。桑廷山一脸兴奋地加入其中:“我也要跟你们比划!” “你们两个打架狂魔别带我!滚啊!” 裴修斯悲伤惨叫。 目送这一桩闹剧的赫音:“……” 很好,他知道大家接下来免不了回到本部的地狱加码惩罚了。他们酒醒后一定会后悔的。 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卜绘,她看起来软趴趴的、很柔软很弱小,骨头一捏就能断了,看起来很难移动。 他们的生活中都是武力健硕的女人,和混乱街区柔媚成熟的女人,稚嫩的、天真的贵族,他们也接触过。 可以说,只要辛弛想要,他的身边决不缺任何类型的优秀异性。 但那男人最不喜欲望贲发的丑态毕露。 绝对冷静,绝对强大残酷,这是他们一路上追随辛弛的最强有力的信念。 裴修斯嘻嘻哈哈的玩笑实则是一种暗搓搓的试探。 若是辛弛动了她,她存在的意义就不同了。 海盗们冷酷的逻辑思维便是如此。 送卜绘上门是裴修斯自认为帮她的方式,就当是修缮飞船的报酬了。 向上攀附那个男人,他手松一点便是无限的权力财富,是多少权欲熏心的权贵恨不得把自己女儿老婆送上门的机会! 赫音心里暗暗忖度,或许今晚后卜绘会被留在这里。可以被带上船本身意义便不同寻常,至于发展到哪一步还待观察。 他斜睨一眼,撞上裴修斯狡狯的目光。 裴修斯那家伙打得好算盘,若是老大无心于此,出于对人才的爱惜,她也可以被补充到本部当机械师。 这是普通人一步登天的绝佳机遇。 赫音相信她不会舍得错过的。 乱糟糟的念头从他心里闪过,正决心俯身抱起卜绘送老大休息室,一只大手忽然越过他将瘫在酒桌上的卜绘拽起。他猛然间怔愣住,视线撞上一双如野兽般凶冷的狭长眼眸。 辛弛面容凶悍俊美,侧脸冷硬如刀,丝毫未沾染酒席间的靡乱。 喧闹的酒桌鸦雀无声。 老大他…… 辛弛在他们难掩震惊到目光中把卜绘甩到肩膀上扛起,就像扛一袋货物似的毫无感情。 众人脸色皲裂:“……”似乎想多了。 这时红着脸迷迷糊糊的卜绘嘀咕一声,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来回扭动咕哝,柔软得像条鱼,滑溜溜地抓不住。 辛弛面色毫无波澜地拽住她的胳膊,阻止她乱动。 也阻止自己那一瞬间心脏忽然荡起的异样。 卜绘又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痛苦地蹙起眉,终于扭不动了,放弃似的趴在他肩上,接着在他们震惊的注视中哇的一声,稀里哗啦吐了辛弛一身。 这一刻,足以打破所有旖旎的幻想。 罪魁祸首舒服了,眼一闭接着就是睡。 辛弛:“……” 队长们:“……” 完了。 完全押错了。 今天晚上,分明是卜绘的忌日。
第9章 小骗子 “唔……” 卜绘醉脸酡红,热水熏熏然地从她头发坠下,滴答滴答落入满是白色泡沫的水池里。 四只约莫膝盖高的银灰色机器人正忙碌地爬上爬下,机械扶手支撑她细薄的腰肢免得滑落,好好帮她泡了个热水澡。 原是用来帮助受伤瘫痪的海盗正常生活的辅助型医疗机器人,这会儿发挥了大用处。 卜绘朦胧意识间只觉得浑身有些痒痒,忍不住挠了挠脸颊。 机器人立即识别分析,履带丝滑滚动上前,尽心尽力地接手帮她挠痒痒。 略微清醒的意识很快在这极其周到妥帖的服务中又睡过去了。 面色阴沉的海盗头子进了浴室,便看到这幅安详的睡景图。她抱住机械扶手睡得一动不动,就跟溘然长逝了一样。 “……” 男人匪夷所思地盯着她半晌,手指垂落到她纤细的脖颈,只需轻轻一捏便可结束她脆弱的生命。 暗金色残忍的冷光在狭长的黑眸里涌动。 卜绘毫无设防地沉睡着,轻柔湿润的呼吸一点一点扫过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仰躺的脖颈暴露无遗。 ……确实还没死。 也没装睡。 心眼极小的海盗头子确认了。 他收回手。 若是卜绘故意吐他身上,或是想借机试探他的底线,那就大错特错。 他能容忍的旁人对准自己的作恶程度相当之狭小。 辛弛晦暗的眼神波折涌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那你呢。 你在图谋什么? 他俯身,高大的身影完全遮挡住卜绘,神色沉静近乎温和地自言自语道:“想要钱,还是权力?” 回荡在浴室里的嗓音低沉沙哑,平静得有些渗人。 面前的男人终于暴露出暴虐恶劣的阴沉。 他无时无刻审视着自称他未婚妻的卜绘,只想看看她会做些什么。 是联邦的阴谋?是小人物的贪婪? 对于一个从不会信巧合与天注定的强盗来说,发生的任何事都是有缘由的。 就像他从不觉得一个匹配结果能代表什么。 此刻。 他的耐心已然抵达极限。 被吵到的卜绘迷蒙地睁开盈盈双眼,眼瞳焦距涣散地盯向某处。她的唇瓣染上湿润的红,嘴里断断续续咕哝着几句话。 海盗头子侧耳听清了。 “五险……一金。”她说。 辛弛以为自己听错了。 “……” “我要五险一金……安稳的工作……” “住和平城……” “和尤莉……” “我……我想……回家……” 她几近哽咽的语气,如此破碎可怜。在睡梦中不敢大声说出的话,只有在醉酒朦胧时才敢小声递出。 “我想回家……” 她又重复一遍。 难以想象白日里阳光开朗的卜绘,内心潜藏着多么深的恐惧——她会被带去哪里,她的未来落在何处。 好不容易在斯坦星有个落脚地,有份果腹的稳定工作,她所有拼命的成就都快要烟消云散了。 旁人里羡慕嫉妒的机会,她弃之如敝履。 “……” 辛弛阴沉的面容掩埋在阴霾中,读不懂他的神色。只知道他在浴室里坐了会儿,直至发梢潮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白三收到老大的通知。 “备船和燃料?” “老大这意思是,放她走?!” 白三这下彻底搞不懂老大的心思了。 留下来当自己人,要么杀了她,只应有这两种选择,“忒休斯”号上从不会放走任意一个叛徒或是敌人。 他郁闷地打转,求助的目光投向倚在透明窗户旁的裴修斯。 “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裴修斯漫不经心地眺望窗外,漫天繁星璀璨,美得令人屏息。 “想这么多干什么?你那点脑容量,高高兴兴准备飞船不就得了。” “你这该死的家伙!” 白三气得牙痒痒,又拿他没办法,恨恨离开了。 会议室里静了静。 裴修斯收回视线盯着某处,忽然露出饶有兴味的微笑。 看来,卜绘比他想象中聪明多了。 这是好事。 …… 翌日,卜绘踏上了备用的飞船。这是一艘银白色流线型的小型舰,轻盈、速度快,用来赶路实在再好不过。 她热情地谢别海盗们,大家彼此说了点完全用不上的客套话。 这辈子的最后一次见面,卜绘还是很愿意跟他们假装寒暄一番的。 “有时间一定来我们这玩啊。” “那是那是。” 卜绘露出虚伪的笑容,非常痛快地点头表示她一定会再来的。 ……来个鬼! 她才没有蠢到认为这群海盗把自己当做同伴!翻脸不认人,喜怒无常,才是他们的本色。 她早就从他们的头儿身上领略多少回了! 送别他们后,卜绘回头才发现辛弛的身影。 她受惊般踉跄后退两步,随即尴尬地扯起唇。 坏了,没绷住。 辛弛见状冷冷哼笑。 卜绘赶紧友好地跟他找补。 “这一路上真感谢你的照顾。”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上贼船! “我保证回去之后绝对不乱说了。”开玩笑小命要紧。 “匹配的失误我会继续上诉的。”当然你要是死了就更方便了。 “我准备好出发了。”你小子可以滚蛋了。 卜绘表情甜蜜温和地在内心吐了一堆甜言蜜语。 辛弛像是能窥见她内心的低语,扯唇扬起冰冷的弧度,没说什么,送她上路了。 如此轻松痛快得简直令她不敢置信。 卜绘只能寄托于她昨晚上的表演实在太催人泪下,将一位冷心冷情的海盗头子感动得一塌糊涂。 其实昨晚的她在辛弛自言自语后便酒醒了一半,深感性命危机的她浑身汗毛竖立,幸好有泡沫的遮挡看不到她因恐惧冒起的鸡皮疙瘩。 她半真半假地流泪说醉话,只为勾起辛弛所剩无几的人性。 想回家是真的,想挣钱也是真的。 待她回到辉民市,她已经想好了自己著书的开头了。 她要给那家伙安排薄情寡义的情史,好好挣一笔泼天的流量。 就叫《海盗你没有心》吧! 卜绘满意地仰躺在驾驶座,启动装置,忽然发现飞船设置自动航行,且最高指令无法被改变。 “……哎?!” 飞船已弹出轨道,缓缓驶入冰冷黑暗的宇宙。她拼命按通讯系统的按钮,那端不急不慌地接通了。 “你这是要把我送到哪?”卜绘语气显得有些急切。 “联邦军队。”辛弛回答道。 他有这般好心? 卜绘半信半疑,表面上却是单纯信任的语气:“哦,那就好,吓我一跳,哈哈哈……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辛弛低低笑了一声。 “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撒谎的时候眼珠会不自觉地向右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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