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处青石环绕的草甸间,唯有金池前的一木屋四间房围成的小院立于此地。这样的风格白泠溪乍一看便觉得眼熟,好似在哪见过。后反应过来空悟大师在枯林里苦守的破庙,也是如此立于荒石废墟中。 昔日好友已逝,如今站在他的故居前,莲法宗师眼里滑过丝寂寥,幽幽道:“这便是空悟大师的故居。左右各有厢房,二位小施主今夜便宿这儿吧。” 萧敛之白泠溪礼过莲法宗师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昏黄下萧敛之对白泠溪说道:“我们先看下这间屋子有没有留下什么吧。” 推开院内木门,厚重腐朽的味道传来,入眼便是一块斑驳陈旧的壁画墙面,浮生三千世界,十八罗汉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是梦也是醒。 壁画前的檀木桌上摆了三尊佛像,左右两侧的墙上均内嵌安了佛龛。 白泠溪指尖擦去其中佛龛上的灰,空悟一场……这样虔诚,缘分深厚,怎么会落得空悟一场的结局呢? 极乐世界没有白天黑夜,永远是浅淡余晖的落霞颜色。只能通过并行的日月星辰谁在前为实,谁在后为虚来判断时间。 如今清白月亮已经覆盖了后面半轮火红虚化的太阳,星子闪烁,已然到黑夜了。 空悟大师的故居虽然陈旧有了些灰尘,但还算整洁,莲法宗师已经提前让人收拾了。 而且莲法宗师把他们安顿在这儿,明显也是想要他们更便利地查明真相。 萧敛之推开左侧的一扇门回头朝白泠溪说道:“天色已晚,先歇息吧。” 白泠溪正好困倦了,应了声就回了右侧的房。 禅房素洁,月色铺在皎白的床铺上。窗外便是金池,漾漾水光波动,晃摇金银色。 白泠溪把师父给的东西放在枕边,使了个清洁术就换衣睡下。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耳边模糊传来阵阵梵音,混着水声越来越欺近自己。白泠溪闭眼细听,手上抓着短刃。 窗边本有月光,白泠溪本是侧身而眠。这会儿睁开眼一条缝来看,身侧原先的光亮却被遮蔽,变得黑暗一片。 有东西挡住了一整扇窗。
第6章 好,一起睡 窗户破碎,木屑纷飞。 萧敛之赶到时,正见一团身披金光水纹的妖物在和少女缠斗。 窗外是凄迷昏色,交杂着月光的清冷映照在地下投出倒影。白泠溪黑眸灵润,望见他进来时里面闪过一丝震愕,同时手上力道更重几分,一把短刃就这么划破那妖兽的喉咙。 趁其不备,白泠溪朝它腿上一踢,妖兽就被踢远至萧敛之脚下。它伤得不深,还不至于死。萧敛之及时取出缚妖锁将它拘了。 少女有些气喘,身着白色里衣坐在床榻边,发未梳,周身难得显出与往日不同肃傲的懒倦和疲惫,衣襟略微松散。 月下她微微侧脸拉起雪白的衣襟,素白的手指伸入发里拨整凌乱发丝。 萧敛之移开目光,瞥向地上的桌脚。良久,直到白泠溪声音响起,他才敢去看她。 “这妖物是从窗外金池钻出来的,说不定是空悟大师豢养的。” 白泠溪把短刃收起,起身走到正在低吼的妖物面前。 萧敛之轻蹙眉,蹲下身来细细打量这妖兽。他饱读诗书,对于千奇百怪的妖兽都了如指掌。可是眼前这个却是从未见过。 身前的少女因动作头发垂下,清幽淡香浮至萧敛之鼻间。 错开这稍稍分神的注意力,萧敛之更加专心致志辨别这妖物。 银瞳水纹,淡金流光。那妖兽长得就如月光和水亲生的孩子一样。这会儿低低嘶吼着,被白泠溪划伤的喉咙流出汩汩银蓝色的血。 萧敛之长指抬起它的下巴,“看着像是呜呜兽。” 白泠溪沉吟片刻,道出呜呜兽的由来,“我记得古籍上记载,呜呜兽出自昆仑极寒地,喜伏水夜窥人,有一特性,化死可再生。若有侵袭,它可假死脱身,舍弃原本躯体,在月光下吐出一点魂魄精血孕育再次繁衍。” “对。可是这个呜呜兽,看起来又大不相同。”萧敛之说完就沉默了,抬起眼和白泠溪相望。瞳孔似是深水仿佛要把她卷进去。 月下剑修的面庞白皙的就如光滑瓷面般,眉宇浸透着柔和,仿佛脉脉多情,白泠溪忽视他的美色,从这股莫名静默中与之心有灵犀,悟出了什么来。 又是有关于生死的。 她摸了摸呜呜兽的皮毛,缓缓道:“如果空悟大师豢养,那目的是什么?唔唔兽既不温顺,又喜欢窥视。灵性迟钝,应是不怎么讨人喜欢吧。” 二人心照不宣,萧敛之相信她也一定是怀疑到了什么。不过如今一切只是猜测,他们都没有选择说出口。 见她眼底乌青,萧敛之所住的房间没有窗户,自然也就没得到打扰。天色已经不早了,看着她有了倦色,他假装不经意道: “这些等明日先找找空悟大师的遗物看看有什么线索再说吧。” 从她身后看去,洁白的床塌已经有了污渍。今夜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物什打扰。 这种细微之处,萧敛之也分外贴心。他躲开眼神,涩然开口:“今夜,你先睡我的房间吧。” 白泠溪早早就觉得窗外的金池诡异得很,她知道萧敛之是顾及照顾她,生怕是自己师父临行前说的话的影响。白泠溪一时气急选了个中庸的法子语快道:“师兄不必考虑我!我们一起睡!” 话音刚落,白泠溪就见对面剑修似瞳孔地震般,面上一闪而过脑袋空空的怔然。雪白面颊的两边还都染起了诡异的红晕。 他的眼先是和她对视,然后躲闪,来来往往,一会儿看着她,一会又不好意思地移开。 白泠溪终于知道是自己的话太过逾矩遭人误会,也是变得口无论次起来。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在一个房间睡。” 说到后面白泠溪自己都觉得不对劲起来,一个房间就只有一张床,她这句话,可不就是邀约?他该不会以为她是想贪图他的美色吧? 白泠溪常常在洞府修炼,平时接触到的活人就伏奇一个。她实在有点嘴笨,这会低着头也不想再多解释什么了。免得越描越黑。 头顶忽得传来细细的朗笑声,清润如泉水潺潺,白泠溪感觉到发顶落下一阵轻暖。 竟是萧敛之摸了摸她的头…… 他声线低哑,带有笑意模糊地轻道:“好,一起睡。” 白泠溪身形一颤,樱色粉唇半张,良久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心思荡漾着,萧敛之已经抱着被子回了另一间房。 步子迟缓地迈向那间房,她走进去时,他用那脏的被褥已经在地上铺起了地铺。白泠溪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睡同一张床。 不过也怪她多想了,萧师兄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萧敛之看见她上床盖好了棉被,细声嘱咐道:“早点歇息吧,晚安。” “嗯。”白泠溪侧身蜷缩在一起。剑和短刃都放在床头。 睡他睡过的床铺,她还是有点不自在,总觉得时不时枕上传来隐隐茶香,直到夜深才堪堪浅睡去。 寂寥无声,唯有豆点火光孤缈飘荡。 萧敛之从来都是一直少眠,轻微的动静都能让他没了睡意。 本百无聊赖地正身躺着,白泠溪夜里翻身的动作,还有被子滑落的沙沙声音让他睁开了眼睛。 不自觉的,他心底有了想替她捡被子的冲动。抱着秋夜里凉,只单穿一件寝衣怕是会着凉的想法,他起身走到床头,俯瞰着床榻上雪白的紧闭着双眼的少女。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何尝不是心乱如麻? 捡起地上的被褥,萧敛之眼神落在白泠溪窈窕的腰身和弱细肩头上。稍稍停顿几秒他就慌着把被褥盖了上去,替她掖好被角后,白泠溪的唇角动了动。 本想快点离开,萧敛之看到她似在说些什么,凑近了倾耳去听。他的发落在她的胸口上,眼神却止乎礼地停留在被子上。 谁知白泠溪只是模糊呢喃了两声,在他看不见的视线中转身换了个睡姿。也正是这时,她的唇擦过萧敛之的耳廓。 萧敛之心下咯噔一跳,呼吸骤乱。 他步子仓促地往后退了退,腰身还撞到了茶几上,险些把茶具都撞碎在地。幸好只发出了细微的声音,他及时接住,把茶具归回原位。 萧敛之沉了沉气,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白泠溪稳了稳心神。 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滚烫得紧,怕是脸都已经熟透了。他奔到门前推开门,直到感受到凉风袭来才冷静了一点。 剑修微微眯了眯眼,下一刻怕冷风入了某人的梦,掩好门后脚尖一点,衣袍飞旋,越踏在屋顶上。 巨大的月亮就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萧敛之坐在屋顶上吹风静思,眸光暗沉,就这么伴着清风待了一整夜。 待火红的日轮又重新遮蔽住白玉月亮,星光转而黯淡。已经到了清晨了。 极乐卯时就会敲响能响彻每一处的钟,厚重敦实的钟声悠扬徐徐传开,在霞光映照下白泠溪惺忪睁开了双眼。 察觉到如今的形式是在极乐,而不是在生活数年的青丹宗了。忆起昨夜情形,白泠溪眼睛一转看向地上的地铺。 上面除了有些轻微的褶皱,哪里还有什么人的身影? 萧敛之呢? 正这么想着,门外传来规矩的叩叩声。 刚刚才想起的人此刻就在门外。 “白师妹可起身了?我从斋堂拿了些吃食,你洗漱好就出来吃吧。” 白泠溪没想到萧敛之居然起得这么早,殊不知他是一整夜都没有睡。 收拾梳妆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松散的衣襟,已经露出了雪白的小衣一角。她也不知为何有种紧张感,连忙把衣襟拉紧。后而松了口气,幸好萧敛之起得比她早,不然就尴尬了。 推开门,晨间的阳光照在壁画上,灰尘扬起都看得一清二楚。佛像前,萧敛之上了三根香。修长的手指捻着香根插入香炉中,他躬身拜了拜。 剑修身姿颀长,如耸立在悬崖峭壁间的松柏,挺立的腰身似是永远不会弯折。暖光金灿灿地打在他身上,连发丝和侧脸的轮廓都泛起圣洁的光芒。 白泠溪怔了片刻,随即也从一旁捻了三根香在他身侧躬身拜了拜。她不知道,萧敛之正在看着她。 见她微微闭眼神情恭敬,萧敛之荒唐地想起了昨夜她的睡颜模样。也是如此这般唇瓣放轻松的微翘,双眼紧闭…… 佛堂之中轻薄浮想,萧敛之暗暗忏悔,实在失礼。他看不起自己的这种行为。 檀香缭绕,白泠溪把香插上。 佛像前萧敛之另摆了张小几,上面放了些馒头粥类。 “先吃早膳吧。”他递了个馒头给白泠溪。 无声吃着早膳,白泠溪啃着啃着觉得有点无味,于是用筷子去夹只有一小碟的萝卜丝。她本在思索着事情,没注意到萧敛之的筷子也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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