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习呢!”屋里传来的怒吼打断了她的唠叨,女生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叫:“我说了我在学习!听不懂吗?” 蒋聪洁也有点生气了,来回挪动几步,用严厉的语气说:“不行,吃完饭再学,已经一下午了,你应该休息。” 声音消失了。 过了三四分钟,房门猛地打开,纤瘦的女孩双眼乌青。蒋聪洁把手机递给她,“不是电话,你们班群里老师有事,是寒假作业吗?” 聂阳立刻抢过手机。 “我说没说过不让你偷看我的东西?”她生气道,“这是我的手机,我自己的隐私!” “行了,”蒋聪洁最不爱见她这样,“什么事,处理好了去吃饭。我跟你讲过,有事情要及时回复,这样给老师好印象,觉得你是一名积极的学生。” “啪!” 手机屏幕冲下砸在桌子上,其他人看了都要吓一跳,蒋聪洁身经百战,根本不理。聂阳直冲洗手间,然后磨磨蹭蹭坐到椅子上。 她拿着筷子在碗里扒拉来扒拉去,蒋聪洁坐在一旁的懒人沙发上看着她,“吃啊?” “我吃什么?”聂阳也静静回身看着她,“这一小碗烂面条?昨天晚上保姆做的,早上热一顿,中午又热一顿。” 蒋聪洁听着这话,心里也不知滋味起来,声音轻柔了很多,“孩子,我不会做饭,你将就一顿,今晚王阿姨来做大餐,我让她买碧丰园……” “我不爱吃碧丰园!”,聂阳再次打断她,“你永远记不住我喜欢什么。” 她回身吃起面条来,果然凉飕飕的,几乎没有滋味,像一团不均匀的稀面糊。不过除了这个家里也没其他吃的,连零食都没有。她只好屏蔽味觉一点点把它咽下去。 她听到蒋聪洁在背后的话:“马上三点半,我该走了。” 她惊讶回头,面条还在口中,唔理唔噜的,“怎么又要走啊?” 蒋聪洁已经站了起来,简单地回答:“医院有事,两台临时大手术。” 聂阳内心一阵阵难受。 “这次什么时候回来?半夜还是明天早上?”她饭也不吃了,跟着站起来追着母亲问,“我爸呢?好几天没看见他了,他人呢?” 蒋聪洁换下家居便衣,套上外出的里衣,从衣架上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道:“他过两天就回来了吧。我没准,可能是今晚。” 这话约等于没说。蒋聪洁忽视掉孩子的不满意,披上外衣打开门,自己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她一向对人严格对己也严格,立刻打开,是年级家长群的消息,短短几秒屯了几十条。她看着不停滚动的文字,心脏惊跳起来。 “聂阳,”她高声道,“你们班有一个学生失踪了,你知道吗?就在K203列车上。” 聂阳刚也在说着什么,现在停下来,两只眼睛射着精光看着她眼神中闪烁出的迷茫。她意识到母亲又只顾着自己输出,忽然气的笑了。 “是啊,”聂阳道,“问题都没处去问。打电话不接发微信过不去。我只能找学委,学委说她忙,老师也不理我。” “我只是问问。叫……杜雨晴,你是不是跟她参加过一个知识竞赛呀?这名字很熟悉。”蒋聪洁虽然在家时间少,但还是依稀记得女儿领过一个同学来家里做客,那是她第一回 看到女儿有玩伴。那同学长得结实,比聂阳胖许多,带着厚眼睛片。 第二次,是女儿参加北京市组织的中学知识问答竞赛,复试在外校举行,她送她过去。在赛场和她搭档一组的女生也很胖还近视,或许是同一个人。她看了分组名单,姓杜,名字很大众,她不记得了。 应该就是这个杜雨晴。 等等……她说的什么来着? “你知道?”蒋聪洁更惊讶了,“那你怎么……” “我跟谁讲啊我这几天写卷子头晕,天天晚上恶心想吐,蹲在厕所吐!你关心过我吗,啊?”聂阳越说越气,干脆把这几天的委屈都一通倒出来,“要是你顶用我用得着求爷爷告奶奶的问别人吗?我的苦跟谁说!” “你要我天天在家陪你吗?”蒋聪洁也生气了,“那谁挣钱呢?谁养家糊口呢?难道你爸是那种靠得住的人吗?我不能有点自己的事业吗?懂事点吧!” 她扣好扣子穿好鞋,留下一句“王阿姨四点钟准时到”就离家而去,聂阳站在门口,不知道哭喊着什么,最后把手机一扔,重重摔在楼道里。这单元楼是一梯两户,唯一的一家邻居从锁孔里看了一眼,习以为常地继续睡午觉了。 …… 下午三点半,王弘升接到妈妈的电话。 “下午就不回家了啊,有饭自己热了吃,天黑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王弘升听话地一一答应,看着卧室小窗外刺眼的太阳发呆。 在狭窄的窗台上,放着杜鹃花、马鞭草、百合花。他喜欢摆弄植物,尤其是灿烂的开花植物。在冬天,如果开不出花,他就去花店买,这种插花摆放在狭长的玻璃瓶里,透过阳光,窗台犹如神圣的祭台,有一种高雅的美。 “怎么办呢?”微信语音里,同班同学苗雨晴正对着他哭。但他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办,除非老天给力。 作为英语课代表,他负责每天检查同学们的假期单词打卡,并在群里进行统计。如果谁没完成,就在群里提醒,再不完成就单独私信,最后反馈给班长和老师。 昨天,全班只有杜雨晴一人未完成任务,她的理由是“今天太忙了,明天补上”。杜雨晴从来都按时完成作业,在班级里也是紧跟大部队的学生,他很放心。但今天,他还是迟迟没收到她打卡的信息。 他记得昨天她是这么说的:“明天赶火车,在火车上补好”。他同意了。但提醒她小程序每天下午三点会将前一天的打卡记录截止,今天落下的务必要明天三点之前完成。杜雨晴一口答应。 下午两点半,从盗版补习视频中揉着脖子抬起头的王弘升,看到了头条新闻推送的列车失联消息。 那是一列绿皮火车,行驶在北方的荒原之中。王弘升想起上学期期末杜雨晴曾写过的一篇优秀范文。 “我听着铁轨的响动,心想它(列车)正与雪地狂热地亲吻,在古老的绿色外壳下迸发出猩红的火焰,一如北国居民于地冻天寒中盛放的热情。” 那篇作文得了49分,全班,乃至全年级都知道了“小才女”杜雨晴,和她每年都要坐绿皮火车去一趟东北的奇妙际遇。而那趟车的名字正是K203。 如同谶言一般,眷恋K203的才女永远地留在了K203上,撇下她未完成的学业,和关心她的人。 他给学委苗雨晴发了消息。 ——苗苗,杜雨晴没打卡。 ——再等等呢,还有半钟头。 ——她好像在车上。 苗雨晴原本处于瞌睡的状态——她在班里就是有名的“觉皇”,每天下午必挑一节课补眠的,即使放了假也积习难改——一下子跳起来!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通知谁。老师?家长? 最后她决定打电话给班主任。 再然后班群炸了,年级群炸了。初二的年纪正是对世界有认识却又没完全认识的阶段,大家天马行空,有的甚至怀疑到了宗教头上——杜雨晴的作文里也写过,她好像是信佛教的。 苗雨晴不信这个,她是唯物主义斗士,全年级第一批共青团员。她跟大家说:不要刷屏,关注新闻,放平心态,把群留给有用的信息。 接着班主任和年级主任先后进来安抚这群慌乱的学生,说家长也已经知情,学校会配合警方,请大家为杜同学祈福,等待她平安回来。 这期间有无数人给她发私信,她心里好笑,她只是“官职”高点消息灵通点,归根结底只是一名普通初中生,难道她能知道什么内幕吗?尤其是聂阳,这人居然还有空问她数学问题,还跟她讲“答案请发原图,否则不清晰,谢谢。” 她真的很无语。她的字是班里有名的大,每次都挨老师批评说以后会写不下答题卡,况且这还是一道老师讲过三四遍的经典问题。虽然没到她朋友们那样私下称呼她为“怪人”的地步,却也对这个只会学习却学不好态度也不好的同学没什么好感。 不过总不能不回答吧? 她还是认认真真写了一张A4纸,然后拍好发了过去,很快对面说还有一道。 苗雨晴正在哭呢!说起来挺丢人的,她这么要强的人在父母面前都很少掉泪,却在同学面前哭过两次。一次是杜雨晴,另一次就是现在…… 王弘升,在班里和杜雨晴一样有点沉默寡言,但在需要自己的时候总会挺身而出。运动会搬水,集体旅行搬行李,班级晚会搬桌椅,或是谁擦地擦桌子擦黑板不干净了……他从来不批评别人,自己沾好水默默擦,一会儿就擦得干净又漂亮,尤其是黑板,从来不留水渍和粉笔末。 最近有个流行词叫“男妈妈”,班里的同学就拿来调侃他。但苗雨晴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叫爸爸呀,爸爸的爱就不能是体贴细碎又温柔的吗? 就像现在,听着同学难听的哭腔,王弘升一个人坐在静悄悄的家里,用饭勺戳了戳锅里干巴的米饭,叹了口气。 “今天我家没人,”他说,“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吧,我……” 地板上爬出来一只蟑螂。小时候王弘升很怕虫,现在他一点心里波动都没有了。地板上还有些污渍。没办法,妈妈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自从做了保姆的工作就没时间收拾自己家了,都是他来做。他耳朵听着,心里想着,一件两件在脑中安排好。 “我也很难受。”他说。
第16章 职场强人朱丽 “那这样的话我们明年一二季度的安排就按小夏的走,,其余的资料让秘书一会儿一人发一份,现在……” “我有问题。”朱丽高高举起自己的手,跟小学生回答问题那样。刘邦相当自然地借着揉脖子的力转向其他方向,看着大家平静地面孔,满意地点点头。 “您得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刘总!”朱丽又加大了自己的声音。这下刘邦不能再玩看不见这一套了。 他运了运气。 “朱丽,我知道你的题案有道理,可我不是已经明确地回复你了吗,这样太冒险。”刘邦觉得自己脑仁疼,朱丽这个人太较真,每次跟她说话都特别费劲。 “就是说,我们做的是特色礼品,不是儿童产品。”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即使全年龄段的顾客都喜欢,负责掏钱购买的也是大人。你家里也有孩子,你应该了解的。” “可我也喜欢呀,”朱丽不解地看着自己电脑上的外观模拟图,“多好看啊,花花绿绿的,包含了自然元素,很符合市场需求的。” 大块的元素拼接,包含了黑色,绿色,红色,和黄色的混合晕染,勾勒出圆滚滚的榛子形状,旁边是几只啃坚果的松鼠,拥有狡黠的眼睛。松鼠是照片抠像,榛子是卡通形象,这叫拼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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