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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糖是从安置点换的，家里并不多，但用来炒菜是够用的。 等煸炒出香味之后，再加水开始炖，秦韵华想了想，又从房顶上的篮子里拿出几个小小的鸭蛋。 三头鸡的蛋变得无比坚硬和巨大，可鸭子却变小了很多，连带着鸭蛋都像曾经的鸽子蛋那么大小。 她打算等炖半个小时的红烧肉之后，再将煮好的鸭蛋放进去。 空气中飘着一股浓郁的香味，宋白柚被勾的食指大动，脸上的笑也越来越开心，“真香。” 炖好肉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这野猪肉的味道非常的鲜美，再加上秦韵华的手艺，更是让人垂涎三尺。 这一锅的肉不管是配上米饭还是配上饼，都能让人恨不得把舌头给吞下去。 秦韵华想了想，去地下室拿出些面粉出来，放进去一些发酵粉，就在灶台旁让它发酵。 这样，在高温情况下，面粉能快速的发酵起来。 她打算烙几个烧饼。 杨奶奶一直没出来，看起来还在生气。 秦韵华也没去哄，把饼烙好之后端出去，打算一会儿送些烙饼给林竹渊。 这样，杨奶奶就不会生气了，也算抵消了林从南之前送的那袋面粉。 她没开口，宋白柚见到那被放在一旁的烧饼，立刻会意了她的意思，拿着那烧饼去找杨奶奶。 屋里很快就传来说笑声，秦韵华在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门外有敲门声传来，秦韵华放下东西，上了天窗去看。 林从南手里提着什么东西，站在菊花丛外面。 杨奶奶已经换好衣服，出来问秦韵华，“是谁？” 秦韵华说，“隔壁。” 杨奶奶脸上多了几分笑，“正好，不用咱们出去淋雨了。” 她把门打开，先把烧饼递了过去。 “刚烙出来的，你给了我们那么多的面粉，我们拿着心里也不舒服。” 秦韵华知道这都是杨奶奶的借口，她才不会嫌面粉多。 换个人，杨奶奶是绝对舍不得把东西送出去的。 林从南笑着收下了，才说起来这次的来意。 “听竹渊说，小柚子晚上腿会难受，我给她拿了一点药。” 宋白柚听到她的名字，脸一下涨红了。 杨奶奶和秦韵华都不知道宋白柚晚上会不舒服，见两个人的目光都看过了，宋白柚赶紧解释。 “我不难受，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们的。” 杨奶奶嗔怪了几声，眼里都是心疼，秦韵华却盯着宋白柚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以后不要这样子。” 宋白柚赶紧点头，“知道了姐姐，我以后肯定不这样子了。” 一副很乖的样子。 秦韵华把目光从宋白柚身上收回来，看向林从南，说了一声，“多谢。” 林从南点头，拿着烧饼离开。 秦韵华把门窗锁好，这时候红烧肉也炖出了香味，她把烧饼和肉都端到了屋里。 杨奶奶闻着空气中的肉香，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咱们这几天是不是有些太破费了。” “过几天咱们就省着吃。” 秦韵华也觉得有些奢侈，她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红烧肉已经炖的十分的软烂，入嘴即化，连肥肉的腻劲儿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好吃。” 秦韵华眯着眼睛吃了一大碗，大概把美食做好之后，吃到自己的嘴里，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第十章 吃完饭之后，宋白柚就被秦韵华拉到屋子里，要给她上药。 宋白柚小脸上的红还没有退干净，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和秦韵华一遍遍的解释，说她腿不疼。 秦韵华根本就没信，盯着小孩的腿仔细看了片刻，“感觉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了。” 宋白柚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姐你也这么觉得吗？我感觉我的腿就是再长了。” 所以晚上的时候，她的腿疼的死去活来，她也觉得能忍耐。 希望就是能让人变得无所不能。 秦韵华上完药之后，就去检查捕鱼网，她打算下午的时候去捞几条鱼。 从前他们两个山之间是有一条小河，里面的鱼都不大，后来天灾这几年，那条不宽的小河已经变成了一片湖。 里面的鱼也凶猛了很多，有时候还会把鱼网咬破。 但相应的，每条鱼都比之前大了不少，捉一条鱼回去，能让全家吃饱饭。 在极寒的时候，这些鱼就成了他们主要的吃食，时间长了吃的就有些腻歪。 杨奶奶给她拿了两个烧饼，往里面夹了一些肉和蛋。 “晚上早点回来。” 秦韵华点头，把烧饼带好，一个人沉默的走在雨里，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希望有任何事情来打扰她。 最好就像这些雨幕一样，将她和这个世界隔绝开。 城墙里面有人活动，有人不愿意跑那么远，觉得这里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就在村口处的小河边捞鱼，不过这里的水浅，捞出来的鱼不大，还有些费劲。 秦韵华出了城墙，顺着水流往下走，就看到村长在不远处正带着人疏通水道，忙的热火朝天。 下雨的时候，会把落下的叶子或者其他的东西冲走，堵塞住水道，积攒的多了，水就会往村里倒灌。 这疏通水道的活是轮流着来，也快到轮到她了。 秦韵华的身影自然引起来干活人的注意，见她冒着大雨还要去捕鱼，几乎一刻也不停歇，忍不住八卦起来。 “是个命苦的孩子。” “家里有一老一少，全指着她。” “听说有人想和她处对象，一听家里这个情况就退缩了。” “退缩了好，都什么年代了，谁说嫁人才能过好日子？” “要是都这样想就好了，总要成个家的。再说，如今生个孩子国家还有补贴。” 说到这里，又都转到生孩子的话题上。 秦韵华戴好雨披的兜帽，装做什么也没有听到。 半个小时之后，秦韵华到达了目的地。湖如今越来越大，两山之间几乎都被填满了，也不知道具体有多深。 好处就是要去安置点的话直接在这里坐船，不用像末世之前那样还得从山上下来，走那么远的路。 湖边有几棵苍天大树，秦韵华把东西放在那里，正准备把渔网扔下去，便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 哭声断断续续，听起来很压抑。 秦韵华没去管，只是警惕的看着周围，没有发现变异的动植物之后，依旧去下渔网。 湖面并不平静，豆大的雨点砸在湖面上，砸出一圈圈的涟漪。 离得近了，甚至还能听到雨珠和湖面碰撞的声音，整个世界都被雨水渲染，沿远处的山影都有几分模糊。 空气很潮，她好像是一只刚跳出水面的鱼似的呼吸，肺里都是湖面和雨水的气息，像是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她身体里面钻。 运气好的话，今天能多捞几条鱼回家，这些鱼做好之后，她也可以卖给其他人。 在大雾来临之前，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旁边的人也注意到秦韵华，李双双就往她这边张望了好几眼。她因为一直在哭，导致身体有些僵硬，眼圈红彤彤的，隔着一层层的雨幕，并不能看清楚脸上的表情。 李双双见秦韵华没有注意到这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很快就把头扭过去，盯着湖面看了一会，想要往下跳。 秦韵华拿着渔网的手一顿，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渔网撒下去，专心致志的等待。 捕鱼是一个需要耐心的活，正好她可以趁着这个空档好好的让大脑放空，想想在大雾来临之前，她要准备的东西。 可能是她太淡定，也可能往下跳实在需要勇气，躲在不远处哭的李双双停了动作，最后往她这边走来。 世界满是泥泞，一棵棵大树拔地而起，直插云霄，青灰色的天飘飘洒洒砸下来，触到秦韵华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冰凉的感觉。 可这一切好像都和秦韵华没有关系。 她和这个世界分割开来，并不想融入进去。 “你是在捞鱼吗？” 李双双靠近之后在秦韵华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来。 秦韵华有一瞬间的紧绷，她不太习惯陌生人靠得太近。 他们两个在村子里面见过，虽然说不上多熟，却也不陌生。 “有时候捞上来的不是鱼。”秦韵华隔着雨幕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声音多少有些闷闷的，听不是很清楚。 李双双歪着脑袋没想明白，鼻音很重的问，“不是鱼还能有什么？” “骨头、碎尸、破鞋……”秦韵华一个一个给李双双举例，“不知道你还记得村里的张婶子吗？她生了三个儿子，可是前几年大家手里都没有多少粮食，就没有人愿意赡养张婶子，最后她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秦韵华边说边向李双双指了指方向，赫然就是她刚才站着的位置。 李双双的脸色有些白，秦韵华还在继续说，“后来张婶子的尸体被捞上来了，不知道被什么鱼给咬的七零八落，只剩下一些头发和眼珠子，大概这些东西都不好吃。” 李双双彻底被吓住，好像张婶子的惨状，就是她的惨状一样，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流下来。 秦韵华依然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待鱼上钩，却不再多话。
第十一章 “我弟要结婚了，但是家里给不起那么多粮食，我爸妈打算换亲，把我嫁过去。”过了片刻，李双双才收拾好情绪，向秦韵华诉起苦来。 她家里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之前她的姐姐李依依就是被人爸妈给卖了的。 多古老，多封建的事情。 可在这末日时候，却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人口减少，女性的日子更加被压榨，男人们只想着传宗接代，为了生个孩子，做出什么事情的都有。 兴，女性苦，亡，女性更苦。 李双双说到这里，眼眶又湿润了，“我见过他们家的那个儿子，特别好吃懒做，一点儿粮食也不会种，我不太想嫁过去。” 所以才会躲在这里想不开。 秦韵华盯着湖面，脑海中却在想李依依。 那个小姑娘她见过，不过后来就再也没有看到，不知道是死是活。 秦韵华只是在脑海中想了想，只要人不是死在这里，死在她面前，这些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连开口说话都觉得费劲。 李双双歪着头等着秦韵华回话，秦韵华被她的视线紧盯着，想了想吐出来一句话，“你爸妈会心软，不把你嫁过去吗？他们舍得让你弟没有媳妇儿吗？” 李双双听了之后低下头，心里又难受起来。 她知道答案是什么。 她和她姐姐都没有弟弟重要。 刚想吸鼻子重新哭，就又听到秦韵华的话，“你除了躲在这里哭鼻子，敢反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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