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鹭抽不出手,又被他压得无法动弹,顿时气急:“短命的臭道士!放开我!” 澜生着实一怔,曾经他还是道士时,她每回发恼,就会气呼呼地叫他——短命的臭道士! 莫非自始至终是他误会了? 澜生心中郁闷顿扫而光,一把将她抱起,起身大步往山坳的屋子走去。 西鹭试图挣扎,可他双臂似钳,任她扭动捶打都无济于事。 西鹭渐渐使不上劲了,只得气喘吁吁地放弃:“臭道士,我让你放手!” 她本就因醉酒而乏力,加之刚才挣扎半晌消耗了不少力气,最终虚软地靠在他怀里。 澜生垂眸,轻笑道:“你刚才不是声称要办了我?” 西鹭的脑袋越发昏沉,口里不忘嘟囔:“我不仅要办了你,我还要大办特办!” 说罢,她嘟着嘴,又断断续续念叨了几句,随即睡去。 看着她沉睡后的乖巧模样,全无白日那般警觉和疏远,澜生眉眼含笑。 “既放出豪言,就该切实履行才是。” *** 次日清晨,一夜好眠的西鹭正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忽觉腰间有东西压着? 熟悉的感觉令她瞬间清醒,连忙睁眼,就见一只手臂横在自己腰侧。 这紧实的线条和骨节分明的手指,只消一眼,便知是谁。 夭寿! 早把人给休了,又滚到一个被窝! 西鹭刚要撑起身,腰上的手臂忽地收紧,再使劲一揽,将她搂了过去。 后背霎时触及大片温暖,令她僵住——那是昔日趴着、抱着、依偎着的宽阔胸膛。 以往每每被澜生拥入怀中,她竟觉得这凡人身躯能为自己阻绝一切风雨。 她曾对此无比依恋…… 西鹭回过神,警告道:“你再不松手,可别怪我动手。” 只听他长长一叹,语气几分哀怨:“昨夜你如狼似虎,我险些招架不住。只好拼尽全力让你饱食一宿,却落个曲终就滚的下场。” 西鹭听罢,猛地想起昨日自己确实喝了不少酒,似乎还将他困在身下?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半点印象。 但一些不宜过度联想的画面瞬间浮现在她脑子里,眼下恨不能有个地洞供她钻下去! 西鹭稳住气息,强装镇定:“我不记得昨晚的事,你就当做了一场梦。” 两人已离婚,即便做了什么,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否则让人知道她前脚休夫,后脚大半夜把人办了,这脸……往哪儿搁? 半晌过去,没听见他回应,忽闻一声浅浅的抽泣。 他哭了? 西鹭推开他的手,起身扭头一看,就见侧卧着的澜生两眼泛红,双唇紧抿,一副不敢声张的委屈模样。 想起她第一次吃干抹净之后,无情地丢了句:大家都是成年人,风花雪月不稀奇。 他就露出这副表情——好似她如果不负责,这天就得塌下来将他砸个粉碎。 西鹭清了清咽喉,硬着头皮为自己开脱:“你如今已是仙人,即便伤势未愈,推开一个醉鬼并不是难事。所以,昨夜的责任不在我一人……” 她话未尽,他忽然坐起身,伸出双手,手腕上两道泛红的勒痕格外醒目。 “你用了擒仙术,我挣不开。” 西鹭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红痕,脸色霎时一白。 酒后失态,不知轻重! 我这是……禽兽啊!
第15章 那我就给她情丝! 西鹭情知醉酒后难以自控,毕竟多年前就做出过将澜生强扑的荒唐之举。 但这事说来也奇怪…… 遇到澜生之前,她也醉过几回,路蛮蛮取笑她酒喝多了话碎,叨叨咕咕大半宿。叨咕完了,闭眼倒头就睡,且睡得格外沉。不管是挂在树上,还是躺在水面,保准雷打不动。 既然她醉酒之后一向只是话多嗜睡,那晚怎会性情大变,做过出格的事? 大概你太馋他,才会趁着醉酒,提起熊胆将他给吃了——当年,路蛮蛮对她的酒后失态作出如此解释。 之后但凡酗酒,她会尽量避开澜生。 只是没想到,才刚离婚,又在酒后荒唐了一次。 * 西鹭瞥了眼澜生手腕的红痕,心里一顿懊恼。 如今的他并不知将她囚禁在山洞时的所作所为,她没法与失忆之人对质。但两人既已离婚,她昨夜的行径就是伤人,伤了人须补偿。 西鹭默默起身披好外裳,转过身来,已然平静:“我们谈谈吧。” * 两人在屋内心平气和地谈了许久。 西鹭最终同意他暂且留在空桑山,期限一年。一来照顾他的伤势,帮他找回记忆。二来,给他足够的时间接受他所谓的‘被抛弃’。 西鹭原本觉得他用‘抛弃’二字不妥,可对于失去记忆的澜生来说,休夫就等同抛弃。况且今日他的确是受害方,所以她并没刻意纠正。 “这一年,你我在外人面前仍维持夫妻关系,否则我不知如何解释。”澜生又提了个要求。 西鹭断然拒绝:“你我离婚一事已传到天庭,地府那里也知情,没什么好维持的。” 她见澜生面露难色,以为他是忧虑日后与各方照面时,若被问及二人离婚的缘由,他不知如何应付。 遂又道:“你已不是空桑山的女婿,他们不会主动找你。若有人非要问起这事,你叫他们来找我就是。” 她倒是不担心应付的问题。 毕竟‘妖族公主休夫’这事早已传开,怎会有不知趣的来找他们这对离异夫妻。 *** 次日,偏就有‘不知趣’的来到空桑山,还是个稀客——蓬莱岛的仙子,专门给他两送请帖。 蓬莱岛千年才开一次的凤羽海棠即将绽放,岛主大悦,广邀各界好友一个月后去岛上赏花游玩。 西鹭接过仙子的请帖,仔细过目,确实是邀请他们夫妻二人。 想必岛主鲜少出门,且蓬莱岛距东海海滨千里之遥,常年笼罩在海雾结界内,与世隔绝。外人只有受邀才能登岛,所以岛内的消息滞后也在情理之中。 但蓬莱岛岛主的身份特殊,是天之九部时期的火神,九天神司之一。她亲笔写的帖子,妖帝都不能拂了面子。 所以西鹭纵然觉得不适合以‘夫妻名义’应邀,却不好直接拒绝。 她正想该如何婉拒,仙子又笑着说:“岛上虽有百花,但神君最中意的还是凤羽海棠。凤羽海棠为双枝花,若用相爱之人的情丝浇灌,百年不谢。公主对仙郎情深不渝,此事三界皆知。所以神君此番差我来此,一为送贴,二来诚邀公主夫妻二人合力以情丝浇灌一株百年不谢的凤羽海棠。” 只听了前段,西鹭的眉头就皱起来——岛主听闻的‘夫妻恩爱’都是百八十年前的事了,如今都不知能不能取出情丝。即便拽出一些,将这淬了怨念的情丝浇上去,只怕海棠立马谢顶。 沉吟片刻,她委婉道:“能否请仙子转达,我与澜生近日婚姻生变,只怕抽不出情丝了。” 仙子听见这消息,却不讶异,只是含笑道:“我只依照神君的吩咐派送请帖,至于能否抽出情丝,还需劳烦公主亲自去与岛主说明。” 西鹭正犯愁,默在一旁的澜生忽道:“仙子不必担心,你与岛主说,我的情丝充沛,浇灌七八株海棠都不成问题。” 仙子掩嘴笑道:“有仙郎的保证,神君必定万分欢喜。” 西鹭却扯住他胳膊,将他往身后一拽,压着声:“你老老实实待在这儿疗伤,抽什么情丝!” 澜生道:“岛主的邀约难拒,不想你左右难办。” 仙子见二人尚在争执,也不给她反悔的机会,赶忙告辞:“既然仙郎有此心意,小仙就先回岛候等二位。” 说罢,她驾着云鹤,嗖一声,飞进云雾之中。 西鹭只望见云鹤羽翅荡起的烟波,哪儿还有仙子的身影。 她转身将请帖塞入澜生的衣襟:“你自个儿去浇吧!就算岛主要你把整座蓬莱岛的凤羽海棠都浇了,我也不阻拦!” 刚往外走出两步,就听他轻飘飘应了句:“岛主如果有此要求,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西鹭猛地止住步。 蓬莱岛的岛主若是一时兴起,当真要澜生抽取情丝浇灌整座花谷,以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必然会答应。 仙人的情丝确有令朽木逢春生芽的功效,且情根越深,情丝便能源源不断。可澜生总共不过几百年的修为,浇灌两三株海棠并不碍事,若真要灌遍整个海棠花谷,必定损及心脉,重则修为尽废。 西鹭一跺脚,转身大步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臂,直接往木屋拽去。 入屋后,她立刻设下丈余长宽的结界,仅供他在屋内活动。 “我会定期将疗伤的药拿来,这个月你就待在屋里好生调养,别乱跑。”西鹭决定自行去蓬莱岛。 “岛主是邀请你我夫妻二人。”澜生提醒道。 “岛主不知你我离异,我去与她说清楚。” “她要的是能浇灌凤羽海棠的情丝。” 西鹭顿了顿,毅然道:“那我就给她情丝!” 澜生将她定定看着,语气几分谨慎:“你刚才同仙子说抽不出情丝了。” “抽不抽得出,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西鹭不愿与他继续争论,威胁道:“你旧伤未愈,不要试图破开结界,倘若添了新伤,我立即将你扔回八风岭,再不管你。”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林尽头,澜生才起身走到结界前。 他抬手,手掌触及结界的刹那,这道耗费西鹭不少妖力的结界便开始晃动。只需稍稍施力,结界就能在他掌下瓦解。 澜生犹豫片刻,最终撤手,结界须臾平静。 他并不想惹她生气,一点儿也不想…… *** 离开西郊后,西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坐在石凳上,呆呆望着前方茂盛的绣球树。 这棵绣球树原本种在澜生师父的道观内,道长死后,绣球树也随即凋落枯败。她见澜生几次半夜坐在树下,一待就是整宿,她便认为这树是他对师父的念想。 她当初原是等澜生成仙后,带他来空桑山生活,遂将绣球树转栽到此处。而今这棵树枝繁叶茂,她与澜生的感情却走到了花衰叶落的境地…… 西鹭起身来到绣球树下,仰头赏看,花瓣的颜色犹如胭脂一样鲜明艳丽。 她捏过花枝,将一朵绣球花端在鼻前细细嗅闻,没有香味。分明开得如此醒目,却是罕见的无香花。 她松开手,花枝弹动几下便恢复原状,花瓣依然生机勃勃地朝着太阳。 阳光透过枝叶,在西鹭的身上映出斑驳光影。她默默站了许久,直到身子被阳光烘得暖暖的,这才鼓起勇气——抽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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