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鹭狐疑地打量他双腿,心想他前些年刚过三千岁,腿脚这么容易就能麻?看来神仙的身子骨也不怎么硬朗嘛! 她又看向站得端正的河伯和神君,河伯称:“我们也是驾云来的,腿脚也还有些麻。” 嘿?这几位年纪都没过万岁,今日这腿麻得真凑巧。 她目光一转,落向年纪最长的龙王。龙王乃真神,总不能…… “龙王也腿麻?” 西海龙王尴尬地抽着嘴角,天尊在上,没有开口准他们坐下,哪里敢坐。 “都坐吧。”妖帝忽然发话。 几人望向上方,视线却往右偏,见澜生微微点头,这才一一坐下。 妖帝不擅场面话,遂与西鹭直言:“大家今日特意来此,专程同你和澜生赔不是。” 西鹭恍然,难怪澜生也在殿内。 西海龙王起身,先是痛斥二皇子那日的傲慢无礼,再端着夜明珠,上前摆在西鹭旁边的桌上。 西鹭瞧了瞧身旁的夜明珠,她早就稀罕西海的紫光夜明珠,传闻将这宝贝放在屋中,夜里可以呈现海水流动的景观。 其他三位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便道:“我等也是诚心来为昔日的不妥言行与公主致歉!” 西鹭笑一笑,却指了指上方的澜生:“该受下歉意的人在那儿,当初被恶语中伤的都是澜生。” 几人面面相觑,只是站着。 西鹭抬眼扫过众人难堪的面色,实在纳闷,之前个个在前夫面前趾高气昂。今天却畏手畏脚,愣是不敢走过去? “鹭儿!”妖帝又适时出声:“当初听见那些话的是你,你更清楚来龙去脉,他们诚心想与你解开旧怨,不若先听听。” “是是是。”山神道:“我们的确想与公主好好谈谈。” 见他们诚意满满,西鹭也不好继续推脱:“既然长辈们今天想与我谈,那我这个晚辈可就不客气了?” 山神道:“不必客气,将话都说开了才好。” 河伯附和道:“以往任何做得不周之处,公主也尽数说出来,我们方能加以纠正。” “行。”今日既逮住机会,西鹭就跟他们好好算旧账—— 先是问山神:“我曾撞见山神的夫人与其他仙官夫人嚼舌根,说我前夫正经的本事没有,就靠美色勾搭我?” 山神顿时面如土色,硬挤出一抹笑:“仙郎确实貌美,她才会有此误解。我已与她严厉交代,往后再这般失礼胡说,便叫她去佘山守着。” 佘山常年有邪祟出没,都不知吓跑多少位土地神。今日当着大家的面发誓,不论是不是客套话,西鹭也没理由继续为难。 便转向河伯:“河伯寿辰时,我携澜生给您送礼,您那好大儿说他是个排不上位的地仙,不够资格,上不了席面?” “分明是犬子上不了席面!”河伯惶惶道:“帝婿地位尊贵,下回就是坐到上席,我将位置让与他又如何?我儿敢再吭半句不是,即刻将他丢去河口历练。” 大清河的河口也是入海口,那里浪涛汹涌,处处藏有漩涡,且时常有鲛族潜入,是个难守之地。 西鹭点点头,目光一动,看向神君。 神君见她盯过来,心头止不住地发颤。不等她言明旧事,他连忙就说:“童言无忌,当真是童言无忌,公主无须在意!” 在场之人听罢,俱为疑惑,也着实好奇——不知襄泉泽的神君与公主闹过什么矛盾?好似没听过什么传闻。 妖帝问道:“‘童’可是指神君的义子?” 神君点点头,可被问及:“稚子说过什么令人误解的话?”,他脸色骤红骤白,掀唇半晌,说不出口。 “神君的脸皮薄,还是我来说吧。”西鹭接过话。 神君霎时如临大敌,惶恐地攥着手。 “稚子同我说:爹爹说公主是因那傻道士生得标致,才倾心与他。但是赏花赏久了终究会腻的,公主早晚要将傻道士给休了,爹爹就能去提亲。” 众人听言,目瞪口呆——神君实在是勇! 妖帝也是呆住:合着神君一直悄悄地打鹭儿的主意? “神君,我说的对吗?”被西鹭点名的神君颤巍巍瞄一眼右上方,忽见澜生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吓得他魂不附体。 西鹭再度开口:“稚子还说……” 神君赶忙制止:“公主,别说了……”恨不能冲过去捂住她的嘴。 西鹭顿住,到底还是给他留些面子,没将话说尽。 * 今日大家打开天窗,将过往之事一一交代,该道歉的绝不含糊,该自责的也是诚意尽显。 眼见西鹭欣然接受赔礼,劝和之事便提上议程。可当众人提及复婚,被她严声拒绝:“昔日的争执到此为止,我与澜生之间的事,诸位长辈无需多言。” 妖帝叹了叹,看向一旁的澜生,见他摇头,理当是不想逼她当场决定,只得无奈地收住劝和的念头。 *** 将众仙送走罢,西鹭要去找路蛮蛮,与她一道回血雀族的领地——三危山。 却被妖帝叫住:“这几日你哪儿也别去,等澜生的身子恢复再说。” 她张口欲驳,妖帝拿出父威:“为父的话,你几时愿意听?” 看着妖帝和澜生一同走远的身影,西鹭气呼呼地跺脚:“他不是好端端的吗,还要怎么恢复?” *** 庭院内,西鹭懒懒地半倚在案桌上,一边饮茶,一边琢磨妖帝突然转变的态度。 昔日妖帝瞧不上澜生,即便他修道成仙,也一直秉承‘劝离不劝和’的原则。 “你们一日不离,我便一日难安!”这是他曾经亲口所言。 澜生坠崖失忆后,妖帝非但言行多了几分关照,甚至默许他住在西郊。 一想到他如今事事维护澜生,西鹭手中的花茶瞬间不香了,品不出半点滋味。 她瞥一眼对面的路蛮蛮,也不知这丫头在思索什么,许久都没吱声。 “想什么呢?”她问。 路蛮蛮回过神来,突然吸一口气:“该不会因为澜生的修为太低,四百岁便已垂老,所以那副身子满足不了阿姐,才将他弃了?” 西鹭噗地一声,被她的惊人之语呛出一口茶来。 这丫头发呆半晌,竟是在琢磨她休夫的原因? 不过她说错了,澜生不是不行,他是太行了…… 成婚之后,每每入夜,他令人发指的体力仿佛要将她给吞了,任她如何拍打都不歇! 蛮蛮瞧见她耳根泛红,调侃道:“哎呀!阿姐果然就是馋他的身子!” 西鹭再忍不住,凶狠地朝她扑过去:“哪里学来的粗鄙之词,我要撕了你的嘴!” 蛮蛮急忙往后一跳,躲开她的‘魔爪’,忽有一只瓷瓶从袖内滑落。 “差些把这正事给忘了。”路蛮蛮赶忙将瓶子拿起来,递过去:“兄长托人送来,说这仙丹是大东泽的神医所制,对筋骨复原颇有疗效,阿姐快拿给他吧。” 西鹭看着瓷瓶,纠结片刻,最终接过:“罢了,他若早些好,我也早安逸。” 她拿着药瓶就往西郊赶。 * 不多时,西鹭飞抵山坳外的半空,远远看见妖帝和澜生一并站在屋外,两人似在说些什么。 自打他们离开望舒殿,已过去近两个时辰,有什么话需要聊这么久? 忽然,妖帝对着澜生拱手躬身,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澜生只是微低身,伸手将他的双臂轻轻托着。 西鹭看傻眼:他们的礼数,是不是反了? 她正不解,就见澜生张口说了什么,妖帝身形一晃,低下头来,拿袖抹泪。 欸?这怎么还哭起来了?
第12章 西鹭:我对他上的哪门子头? 两个时辰前。 山神几人离开后,澜生就要赶回西郊。今日阳光明媚,可以晒晒新采摘的山茶花。 他不经意听到西鹭与妖帝说起,要随路蛮蛮回三危山住一段时日。或许她是打算出去散散心,或许是想暂时避开他。 妖帝的目光落来时,他示意妖帝设法将她拦住。并非要限制她的自由,只是素舒的魂息尚未解决,他如何放心她独自在外许久。 听见她一句略不服气的:“我听父王的就是!”他才安心。 之后妖帝随他来到西郊,一是想聊聊该如何劝西鹭与他二人重修夫妻之情。二来,妖帝作为父亲,自然担心她如今的情况。 得知素舒的意识近日频繁出现,妖帝不禁担忧:“可是封印出了问题?” 澜生道:“那道封印是她心脏承受的极限,素舒一直在寻找破绽。” 妖帝听完,顿时愁容满面,这可如何是好。 “我会保住她的性命。”澜生并未说出办法,但他既然如此承诺,岂是空话,妖帝稍稍安心。 “上回月姑来这儿,与鹭儿大打出手,动静闹的不小,我也是强行将这事压下来。时日久了,鹭儿恐怕会发现自己的意识偶然会失控。”妖帝提议:“与其让她猜疑,不如把她在巫山遭遇的事讲清楚,也顺道澄清她误以为的囚禁。” 他不忍看西鹭一而再误解澜生,导致二人间隙加深。而澜生的顾虑,却非素舒的存在这般简单…… 一番忖量,他说:“她体内的封印若是瞒不住,你可寻机与她说清实情。至于我的身份,暂且不要与她言明。” 妖帝应下,问道:“这几日鹭儿没对天尊动过手吧?” 澜生失笑:“我倒是希望她对我发泄心中不满,奈何她还是太过心软。” 妖帝点点头:“她打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对待在意之人,即便嘴上凶狠,终究不忍动手。”眼下并无他人,他躬身拱手:“天尊受委屈了。” “妖帝以前怎么叫我,如今就怎么称呼,不必改口。”澜生道。 妖帝却无比尴尬:“先前取了许多名字,记不太清了。” 并非记不得,而是那些称呼都不太友善。比如:偷花道士、短命的道士、小白脸、姓澜的! 澜生见他支支吾吾,帮他做了选择:“小白脸听着是夸赞的话。” 妖帝膝盖一软,险些要跪下来,“万万使不得!” “妖帝是我岳父,如何使不得?”澜生笑道。 听到‘岳父’二字,妖帝惭愧不已。 当初极力排斥澜生,的确是因他修为太低。身为父亲,定然希望闺女嫁给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强大之人。 如今澜生非但不追究他往日的各般阻扰,甚至将自己对西鹭的一片真心坦坦荡荡说与他。 得此良婿,妖帝深觉欣慰,正动容不已,后方陡然传来一声高喊:“父王!” 他惊了惊,抹把泪脸,急忙扭头,就见一道熟悉身影正往这儿火速奔来。 糟了,刚才的话也不知被她听到多少? 余光瞥见西鹭快步临近,妖帝急中生智,紧紧抓住澜生的手,老泪涕涟:“你因心中悲痛,失足坠崖,摔伤了脑子,这一摔,就将你们三百年的时光都给摔没了。鹭儿本该对你多加陪伴,却不顾你失忆重伤之身,非要除你名,唉,我可怜的女婿啊。”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7 首页 上一页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