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小狐狸已是少女模样,她漠然开口:“季言心,你要嫁给王朝。” 季言心面目呆滞,一步步走向青离,痴痴道:“是,我要嫁给王朝。” 青离道:“我们没有时间了,况且那百里翊万不能随你入了青丘。” 百里翊,索性说被困在一个白鹤当空,青山绿水好不惬意的结界中,不如说是他不想出去。 此时百里翊正倚在一处凉亭的檐柱上数头顶飞过的白鹤,季言心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堂堂魔尊,竟被一毫无修为的人族女子强行结契做了本命法器?魔尊怎能是法器?还是人族法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从季言心回招摇山路上开始,只要稍有机会,百里翊便会对她不管不顾,落井下石,能添乱则添乱,他非要叫她多吃一些苦头好让她知道,她结契魔尊是何等离经叛道之事。 …… 青离又变作小狐狸的样子,轻轻敲响了王朝的门。 生死画舫彻夜笙歌,此时王朝正与今日到舫的达官显贵们一齐饮酒作乐。恍惚间似是听到有人唤了几声自己王公子,他放下金樽定了定神环顾四周,众人都沉溺在纸醉金迷见,并未有人唤他。 “在这呢,王公子我在这。”小狐狸昂头叫唤,扯了扯王朝的衣袂。 王朝这才低头看见小狐狸,他觉得狐狸都长一个样,确认着问:“美娘子的小狐狸?” 小狐狸眯眼笑:“对呀,我家主人季言心,就是那宛若天女下凡的红衣女子。” 王朝有些无奈:“你找本少爷何事?难不成你主人羞于对我表明心意,让你来传话来了?” 青离一副谄媚样:“是的呀,我家主人说愿意嫁给王公子。” “此话可真?”王朝一听睡意全无,瞪大了眼睛,“本少爷心思单纯满腔赤诚你可别骗我。” 青离笃定:“真,比金子还要真。主人说那些话,只不过是想引起王公子更多注意而 已,虽主人是真心心悦王公子,可她的心愿公子也得满足不是。” 王朝想也不想:“答应,都答应。说吧,要我去哪儿更改时日?我命人稍作准备,半个时辰后就成亲,之后便去完成娘子心愿。”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这就回去为我家主人准备。”小狐狸欣然离开。 离得近的人,已经纷纷恭喜王朝再娶美人,更是令他笑得合不拢嘴。 “诸位,今日我寻到了命定之人,半个时辰后少爷我大婚,届时将以灵瑞仙醴赠与诸位,与众同乐。”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欢呼雀跃,要知道平日里生死画舫的灵瑞仙醴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珍酿,一杯下肚便能让人福泽加身,好运连连七日。 离得最近的紫苏与绯颜笑逐颜开,看上去比王朝还要开心。 紫衣紫苏:“恭喜夫君,心头爱又多了一个。” 绯衣绯颜:“我们又有新的姐妹了,真真是可喜可贺。” 两个美人心思细腻,体贴入微,最是能讨王朝欢心。在众人的连连道贺身中,她们已然带着一些得力的姐妹,去为婚礼筹备。 半个时辰后,王朝身着喜服站在季言心门口等待。 不一会儿,季言心便也打扮好出来,王朝牵起她的手,甚是欣喜:“看来娘子也着急与我成婚,我此生定不负娘子。” 喜乐奏起,两人踏着一路的海梨花步入喜堂。 王朝目光灼灼,看着季言心装扮过后更是无懈可击的脸,痴痴道:“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死画舫之名虽由此而来,时至今日我才知晓何为情爱。” 见季言心未有回应,王朝以为是她第一次成婚难为情,如此想的时候,王朝不自觉红了脸。 即便在场皆是达官显贵、富商豪绅,但在面对灵瑞仙醴时,大多数人皆迫不及待先行饮下,甚至都忘了给画舫主人送上祝福。 王朝蹙眉,嘀咕了一句:“还没拜堂怎么就把灵瑞仙醴端上来了?” 还来不及深思,只见席间饮下率先灵瑞仙醴的人皆轰然倒地,七窍流血。 还未将灵瑞仙醴分发完的紫苏与绯颜面面相觑,齐声道:“怎会如此?!” 第5章 妄言之绊 倘若真相令人肝肠寸断,我宁…… 喜堂内,不知是谁高声喝道:“舫主杀人啦!” 众人皆瞠目结舌,被几具七窍流血的死尸吓到,一时间竟忘记了该逃跑还是该失声惊叫。 王朝亦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煞白,生死画舫醉生梦死这么些年,哪遇到过此等离奇之事? 来不及细想,他只能先安抚众人:“若是我杀人岂不是砸了自己招牌么?诸位莫慌,我定查清真相,给诸位一个交代,死了的人,我亦会将时间……”后半句的“回溯过去保他们完好无损”还未说出口,就被打断,仿佛有人故意不让他说话一般。 “舫主杀人啦!” “舫主杀人啦!!” 一连两声惊呼,将怔住的众人从恍惚中拉回现实,慌乱的脚步声起,整个喜堂乱作一团,各自作鸟兽散。 王朝想制止众人:“诸位莫慌呀,先听少爷我说完……”可没人理他,就连他心爱的女子们,亦在慌乱中不见了踪影。 此时舱外传来连连尖叫声,有几个客人又跌跌撞撞跑回喜堂,面色煞白。 “鬼……有鬼!” “太……太可怕了……” 王朝想上前去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却被一旁的季言心拉住了衣裳。他以为季言心在闹脾气:“娘子,眼下情形复杂,容夫君先去查清,再回来拜堂也不迟。” 盖头遮面的季言心看不出是何表情,却紧紧拉住王朝的手。见他还是要走,她双手一用力将他朝自己拽了过来,而后猝不及防地,季言心掐住了他的脖颈。 “娘……子……你……” 王朝的声音被掐断在喉咙间,他只觉季言心莫不是被鬼上身了才会做出如此举动,且她的力气竟大得丝毫不似女子该有。 在确定她欲置自己于死地时,王朝反握住季言心的双手间生出一个诀来,两股力量相撞,非但没有让王朝挣脱开来,她一发力,捏得他脖颈发出咯咯的响声。 王朝气若游丝,腹诽道:“难不成少爷我还能再死一次?!” 弥留之际瞧见那小狐狸就在不远处,面如土色一动不动。王朝有口难言,你倒是过来帮帮我啊! 小狐狸心下一动,跳上季言心掐着王朝的手臂,对王朝道:“王公子,你若答应即刻随我走一趟,我便救你。” 本就要窒息的王朝,被小狐狸的重量一压,两眼一翻,差点去见了他的老祖宗们。正在小狐狸意识到行为欠妥时,她倏然间被人拎起。 那人声音甚是好听,却寒凉拒人于千里之外:“适可而止。” 百里翊掌心生出紫雷,轻握住季言心手腕,她掐住王朝脖颈的手登时松了开来。海风趁乱袭来,卷走了她的红盖头,露出她皎若明月舒其光的脸,神思恍惚。 季言心朦朦胧胧中只觉被一只凉飕飕的手拽住了手腕,而后百里翊那依旧荡人心魄的脸一闪而过。 她浑身一震,自己身上怎的这般重?随着身形移动竟是环佩叮当,多有不便。 她随手往头上一扯,便扯下来一顶鎏金雕花,镶满宝石东珠的凤冠。瞧见对面脸上毫无血色一身喜服的王朝,再往远看去,一片狼藉,季言心只觉莫名其妙。 季言心问:“发生了何事?” 百里翊无奈:“先去看看吧。”转头又对瑟缩在角落里的青离冷声道,“你最好老实点,若不分情形地作,本座掐断你的脖子。” 季言心扶起不停喘粗气的王朝,来到舱外。只见海上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岸边半点儿灯火。 王朝疑惑:“不应该离岸边这么远啊。” “天上也无星月。”季言心察觉不对劲,而后指着墨一般的海面,长眉簇起:“你看,想必不是远离岸边的问题。” 王朝顺着季言心的指尖看去,只见海面上浮着两具枯骨。 此时,瘫软在一旁戴着拇指粗金项圈的胖子颤声道:“刘刘刘……刘员外和他随从想游回去,才跳进海里便成了那副模样了。” 百里翊也瞧着海中枯骨,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顾公子你先起来。”王朝先扶起胖子,而后高声道,“我话都还没说完,你们就跑,是谁说的我杀人?诸位可是我的金主,哪有人会杀金主的?” “还有娘子们,我是怎样的你们再清楚不过,怎的也跟着瞎跑?” 紫苏离得王朝最近,忙不迭来到他身边,抹掉额角的冷汗,道:“我们不是不信任夫君,而是有黑气缭绕的爪子凭空生出,便来抓我们,姐妹们都吓坏了。” 说着紫苏将手腕递到王朝面前,啜泣:“你看,人家的手都被捏成这样了,再不跑怕是会要了人家的命。” 白皙手腕上赫然是一道近两寸的瘀青,王朝心疼不已,立马端住紫苏的手,将灵力灌入腕间。 谁知那瘀青间似是有股力量在吸食王朝的灵力,他猛然收回手,被紫苏看在眼里却只有莫名其妙。 紫苏瞬间红了眼,瞧着王朝似是在说“你竟舍不得这点儿灵力?”王朝只好再覆上她的手腕,任由灵力成倍消耗。 待治好了紫苏的淤青,王朝道:“眼下我便将时间回溯,还请诸位莫要再慌乱了。” 语毕,无数流星冲破漆黑而来,在接近人时化作流光消散。天地间存在的万物皆在流光中穿梭聚散,如海市蜃楼般光怪陆离。 待这奇景消失,众人又置身于喜堂内,变成枯骨的刘员外及其随从,亦好端端坐在席间。只不过喜堂内多了个颠倒众生的白衣男子,纤尘不染如神祇般站在揭了盖头的新娘子身旁,冷眼瞧着王朝,像极了来抢亲的。 众人还未从百里翊身上挪开视线,便有人高声质问:“舫主虽将时间回溯救了大家,可灵瑞仙醴可是有毒?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王朝一听,敛容正色:“绯颜,将灵瑞仙醴给为夫拿来,我喝给你们看。”灵瑞仙醴可是他花了太多心思与灵力酿制而成,王少爷的慷慨之举竟被人说有毒,他自是气愤,这些人怎将好心当成驴肝肺! 绯颜不情不愿端了 酒壶来,嘟囔着:“夫君不必如此,他们不信不喝就是,本就是夫君慷慨赠予,如今他们却含血喷人。” 王朝疑惑:“娘子这是什么话?就是因得遭人误会,才要自证清白不是?” 语毕王朝便要去拿绯颜手上的酒壶,不知怎的绯颜一个手滑,在他还未接过时,便将酒壶跌落在地。 “我的灵瑞仙醴!”王朝痛惜惊呼,俯身欲将这琼浆拾起,却已无济于事。 绯颜无声长叹出一口气:“夫君……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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