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北药宗宗主当时,浑身爬满了犹如刺青的金色树纹,他们称此为"丹道圣痕"。 更有合欢宗,举办了“同奔”大典。 理论上那是一场集体姻婚。 那一夜,欢喜道宗铜像下,整个大殿内点满红烛摇曳,宗主温柔地亲手为其道侣披上绣纹有沙陀裂空树树纹与道陵老租法相的凤冠。 “只此一典,共赴长生。” 数百人于大殿之内精血互换交合时,有一根根粗壮树根突然从地底破土而出,化作万千根须,将交合中的道侣们双双裹成茧状。 次日,破茧而出的有“新郎”,也有“新娘”。只是怪诞之处在于,“新郎”均着大红凤袍裙衫,“新娘”均批对应金龙喜袍…… 他们开口时,一字男音,一字女声,宣称—— “喜神交融,大道成矣!” …… 以此为例,走偏扭曲的宗门事件不绝于《三界包打听》。 光原有的那些版面都不够装的,到了最后,流动版那些“隔壁宗门的那位杀了邻居全宗上下祭树以续宗门灵气”这种标题都没几个人点进去看了—— 毕竟发生太多,人们已然见怪不怪。 他化自在天界徒然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 …… 与此同时,弥月山,云上仙尊在吞服药丹后一连数日昏沉,这一日,他终于睁开了眼。 首先入眼的便是靠在床边,脑袋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打瞌睡的鹿桑。 宴几安醒来后没多久,鹿桑也似有感应醒来。与宴几安对视一瞬,她先是有些雀跃,又踟蹰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夫君?” 宴几安半晌未语,只是那双黑眸之中漆黑一片,目无波澜,短暂肃静后,他从鼻腔深处,慢吞吞地“嗯”了声。 鹿桑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紧裙摆,内心一阵狂喜。 道陵老祖给的丹药起了作用。 从今日起,一切向好。
第203章 云上仙尊陨落 可能是药还是有些副作用, 刚醒过来的宴几安很虚弱,他听着鹿桑絮絮叨叨的说最近发生的事,那平展的眉逐渐收拢。 宴几安问鹿桑云天宗怎么样了,鹿桑停顿了下, 从刚才起一直有的雀跃收敛了下:“您还记得云天宗?” 道陵老祖将药给她的时候, 说的是服下此药, 宴几安灰飞烟灭,回来的只是那个最纯粹的、道心坚定为苍生的、只属于鹿长离的宴震麟。 “记得一些。”宴几安淡道,“什么都不记得,不成傻子了?” 他轻飘飘一句反问, 让鹿桑刚刚提起的心落地, 因为宴几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少言寡语, 多时严肃,更不用说这般带着半调侃的发言。 但过去宴震麟会这样同鹿长离说话的。 宴几安见面前的人从担忧至展演而笑, 鹿桑把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大概告诉了他, 包括仙盟四分五裂, 一些宗门叛出仙盟,云天宗在其列。 闻言,宴几安只是沉默半晌,随后让她把近日所有的《三界包打听》拿来。 一向对他的指令唯命是从,但唯独当他提起想要看《三界包打听》时表现出了犹豫, 坐在床边的少女伸了伸头,望着床榻上面容疲惫的人:“您的眼睛刚刚好……能看见么?” 现在的五感都在散失, 极速衰退。 曾经的云上仙尊形容枯槁, 如一棵迅速在走向死亡的植物,肉眼可见的濒临陨落—— 然而伴随着那一颗忘却一切的丹药下肚,宴几安似乎倒是目能视物了。 但这不是一切都在好转的意思。 道陵老祖给的药能够让宴几安忘却前尘, 牢记使命,但并不是给他救命的,他的身体只是表面上看上去在好转,实则还是在不可抑制的衰弱。 他会死的。 但他可以站着,怀揣着自己的济世苍生的使命,有尊严的死去。 鹿桑曾经为这件事真情实感的害怕过,她害怕死亡,也害怕宴几安的死亡,但当一切来临,堂而皇之的展开在她的面前,她发现其实这一切来的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就像上一世的宴震麟和鹿长离,他们离开的时候,是那么的从容不迫。 “能看见。”宴几安淡道,语气里有一点不耐烦,“能去拿了吗?” 鹿桑觉得自己可能是有毛病,相比起宴几安过去那副谁跟他说话他都一个模样的态度,她发现自己坚定的更喜欢眼前的这个…… 不再如同过去那般、旁人不可近。 她转身给他拿来了《三界包打听》,看见宴几安反而先进的流动版,最近的流动版已经鸡飞狗跳。 如果说现实中,宗门叛出仙盟行为很癫,那么在《三界包打听》流动版,人们的精神状态已经可以用“癫狂”来形容—— 一部分的人骂另一部分的人,邪教。 另一部分的人骂这一部分的人,邪教就邪教,没有邪教你过去咋活得那么好,有本事今天出门靠两条腿走别再御剑飞行。 再翻到主版面,鹿桑注意到宴几安盯着“剑山”宗门,长老献祭亲传弟子、夺其剑骨加身的新闻看了许久,她轻声道:“这当然是不对的。” 宴几安从竹简边缘抬起头看她。 鹿桑握住了他的手:“自从知道沙陀裂空树也可以通过汲取修士的力量重生,人们为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已经陷入了一种疯魔……夫君,那是不对的。” 宴几安挑了挑唇。 “人们不可以自相残杀,这种局面不能再继续下去。” 泪水涌上了鹿桑的眼眶。 “如果身为真龙、神凤的使命最终总是以身献祭神树,换取三界六道安宁,我愿意。” 从山村孤女至他化自在天界的宠儿,人人敬畏且爱戴的神凤,她来到云天宗后的这两年,过得太幸福。 就像做梦一样。 如果这份幸福有代价,是最后需要她的性命去交换,她愿意。 她可以昂着头颅慷慨赴死,成为换来三界六道和平、繁荣的垫脚石,她不愿意一辈子只是山村的孤女在漏风的房子里瑟瑟发抖,发烂发臭,最后默默无闻的死去。 “只要和你在一起,碧落黄泉,我都愿意。” 鹿桑对宴几安说着,晶莹的泪水从眼眶里滴落下来。 “啪嗒”一声,泪水落在两人之间的《三界包打听》上,笔者评判“剑山”事件,“部分修士癫狂成痴”的“癫狂”二字,墨痕被泪水晕染。 …… 尽管外面世界血雨腥风,云天宗的夜晚却僻静安宁。 夏末初秋的月高悬于墨净晴朗的夜空。 月亮倒还是那个月亮,在浩瀚宇宙之中,它可能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的闪现,但在观月人眼中,月亮始终是永恒的,不变的。 坐在桃花岭洞府的小窗上,南扶光偶尔也会有一丝丝的恍惚,兜兜转转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她总觉得这两年过得无比漫长又很迅速,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身后的男人拿着水壶慢悠悠的扫洒,这是打扫桃花岭的最后一步,身着粗布衣衫的他还是商业街最璀璨的新星杀猪匠的模样。 但也有些不同。 比如此时此刻,打扫完后他随手把手中水壶一搁,像是一座移动中的小山似的挪过来,站在南扶光身后,然后热烘烘的贴上来。 南扶光往后靠了靠,顺着男人缠上她腰间的手臂顺势窝进他怀里。 他像是狗似的埋头在她颈间深深地嗅嗅,而后说话的声音听上去也闷闷的:“我在认真的想我们拥有正常的夫妻生活是什么时候的事?‘血色圣宴‘之前?然后你自己在地界呆了二十七年,我来了,除了眼睁睁看你和宴几安相亲顺便亲亲,貌似什么也没捞着?再后来回来这边,你又马不停蹄的忙着拯救你的云天宗,拯救你的连飞机都没有长途旅行全靠车马船御剑飞行的他化自在天界……” 他原本还有开玩笑的成分,说到后面越说越真情实感。 南扶光抬手,推了推已经开始摇着尾巴,兴致勃勃啃咬自己耳垂的狗头,一偏头,与他漆黑的双眼四目相对。 “……正常的说一句‘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有多难?” 南扶光问。 宴歧从鼻腔深处喷出一股鼻息,平静道:“人上年纪了,就是容易话变多的。” 南扶光眨眨眼。 “很快等我再老一些,那根东西也会不中用了。” 没有男人会天天把自己“年老色衰那里不行”挂在嘴边—— 除了伟大的旧世主大人。 “你现在不抓紧时间用,以后想用也没得用。我告诉你,到时候哪怕你求我我也不会吃药硬来的,谁让你现在不知道珍惜,你这种人就应该得到一点惩罚才知道错。” “……” “我认真的。” 南扶光在他华丽转了个圈,整个人的屁股还黏在窗楞上,但现在是背冲着外面,她抬手攀附缠绕上男人的颈部,掌心贴着他的后颈脊椎部分,压了压。 如山一样的高大阴影顺势笼罩下来。 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月色之下,面前的杏眸圆润水量,她问:“等我得到教训以后呢?” 宴歧动摇了。 显然他的幻想还没有到“我不行了”“她得到教训且追悔莫及”之后的剧本。 于是在思考片刻后,他歪了歪头:“你也知道我不太受得住你的期望和眼泪,所以……还是吃点药?” 南扶光:“……” 宴歧:“但你得坐上来自己动,因为那时候我的腰可能也不好了。” 南扶光听到这已经忍无可忍的抬起手捂住他的嘴,男人顺势凑上来用舌尖细细舔吻她的掌心,初秋的夜晚刚刚有些翻凉,周遭的温度却在攀升。 宴歧专心欲将南扶光的掌心舔得湿漉漉的,正努力作业,轻吻顺着她的掌心延至手腕,听见她在头顶道:“我也想你。” 男人专心舔吻的动作一顿,垂落的睫毛轻轻煽动了下,扫过她细腻白皙的手腕青色血管之上。 老了之后,他真的会乖乖吃药的。 不用眼泪,也不用期望的眼神……他可能可以什么都不要。 深深叹息一声,他抱着怀中的人轻易将她端抱起来,转身走向内室唯一的床榻,把人放下,欺身而上,附身吻住她的唇。 …… 南扶光得到的小道消息是,宴几安吞下了道陵老祖给的丹药,忘却了前尘,变成了那个曾经那个纯粹为沙陀裂空树而生、为树而亡的宴震麟。 南扶光还有点唏嘘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狗血的事。 直到谢允星在旁边提醒她,大概是因为对她念念不忘、导致沙陀裂空树无论如何无法复苏,所以才不得已用了这颗药,这时候,南扶光看热闹的心才熄火。 晚上南扶光很是惊慌的跟宴歧说了这件事,希望得到对方的一些否认。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17 首页 上一页 30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