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瑟兰挑衅般的说道,“杀了我啊。” 他恶毒又恶劣地嗤笑,真情与假意掺杂在一起,谎言与实话对半分,梦境迷惑又混乱。 他的确早已死去,千年前的白银圣子面目全非。 薇薇安忽然笑了起来,她轻柔地说道,“真可怜,瑟兰,你怎么一点也不长教训呢。” 两双眼睛对视着,互不退让,这具空有人形的白骨用烈焰般的双瞳注视着她,蓝眸中倒映出她的模样,她轻启唇角,比男人要恶毒十倍有余,“怎么没有一个人来救你呀,瑟兰?” 她的笑如棉花般柔软,比蜂蜜还要甜腻,“你救了所有人,可是没人感谢你呢,你的父亲有了新的孩子,人间有了新的圣子,而你还要当梦境之主的狗,受他桎梏,你怎么这么可怜啊。” 她的脖子被猛然掐住,红发男人周身的气质危险又冷冽,他盯着薇薇安,良久才扯了扯嘴角,“你真的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呢。” “你不会以为我会被激怒吧?”他松开了手,冷冷的微笑,“比起我,你应该更关心你自己。” 梦境悄然有了新的变化,她听到了熟悉的呼喊,梦境之主在叫她的名字,他特意编织了这场梦境,将她的灵魂偷来,他分明在之前与炽天使做了交易将她送走,为何又出尔反尔。 “薇薇。”梦境之主说,“我来接你了。” 将她从凡世中接走,带到虚构的梦境桃源,这是他为她打造的伊甸园,从前诸多隐忍谋划终究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皮囊将不再困扰她,凡人的灵魂将在梦境中获得永生。 瑟兰望着她,无声地张大了嘴,狂笑,仿佛在嘲笑她的孱弱无力。 “我要床,还有房子,食物,衣服。”薇薇安说,冷淡的命令,丝毫不顾忌这是在梦中。 梦境之主轻轻颔首,无条件满足,“好。” “还有你。”她看向他。 梦境之主微微一笑,“如你所愿。” 她最后看向红发的男人,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梦境之主耐心地解释,“他还有用,我们曾经一同被封印在深掩,因此他能共享我的权柄,也能进入梦中。” 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力量被他人得到。 “祂苏醒后,我们也跟着醒来了。”他依旧温和地说,对她的所有问题都予以回答,仿佛从前,那时人偶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总是有许多问题,而魔术师总会一一为她解答。 她听到男人的蔑笑,红发男人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们,看这气氛诡谲的一对男女,男人啧了一声,似笑非笑,“瞧瞧你们两个。” 梦境之主淡淡地扫了眼笑声张狂的红发男人,他轻轻抬手,原地只剩下他们两人。 曾经互相陪伴的人偶与魔术师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呢。 二者皆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第74章 血脉 “疯子。” 爱丽丝不知多少次咬牙切齿般的说道。 她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担忧地看向最中间的床铺,那里沉睡着一位少女,她眉眼紧闭,容貌美丽但缺乏生气。 “她的意识越陷越深了。”蒙眼女童坐在比她还高的石椅上,满脸严肃地用手摸她的额头。 “他在哪里?”所罗门问道。 “我观测不到他的踪迹。”女童沮丧道,“星象被干扰了。” 人皇默然地望着沉睡的少女,握住了她的手掌,将自己的火焰传递给她。 “没用的。”女童叹气,“梦境之主身边有一个真正的半神,瑟兰继承了死神残余的力量,除非能有神明再次降临,否则我们没有把握对付他们。” “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爱丽丝忍不住问。 女童看看她又看看沉睡的薇薇安,几经犹豫还是说道,“有一个办法……但我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么办法?”爱丽丝追问道。 “阴影之主。”女童冷静道,“夏娃有开拓者的血脉,如今的开拓者已彻底堕落,但他们之间的血缘无法斩断,阿图罗斯被放逐后只有阴影之主与她还存在着血缘联系,她有着阴影的血脉。” “……阴影之女。”炽天使叹息。 “阴影的血脉会让她情不自禁地亲近阴影那一侧,但好在即使是梦境之主也没有让她去接触阴影,我要借用这世间她唯一的血缘亲人来唤醒她。” 女童板着脸,说到“血缘亲人”语气也听不出多少情感,“我需要与祂接触。” 爱丽丝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那个疯神?你要怎么做?” “这些年来祂一直在找夏娃,梦境与阴影的争斗从未停息,我要再次挑起祂们之间的争斗,让阴影去寻找梦境,去寻找夏娃,这次我将帮助阴影定位梦境,利用祂来找到夏娃的所在地,祂们斗争的间隙就是我们唤醒她的机会。” “瑟兰交予炽天使与白天使对付。”女童声调冰冷,“如果可以,我希望梦境之主能够在这次的争斗中死亡。” “彻底抹除梦境之主的存在,重新封印瑟兰,深掩的封印将以他为载体。” 在上个纪元的尾声,战争濒临结束,当年的白银圣子以自身为代价让阴影之主陷入沉睡,他也因此沦为了封印的一部分,被迫困于深掩——那座神战遗址,众神与阴影之主交锋的战场。 千年之后他们再次商讨着相同的事情,但原因已截然不同。 “他们不该动夏娃。”群星之主神情冷酷,“她是属于母星的遗产,没有人能从我手中夺走她。” …… 纯白的石柱支撑着墙壁,地面铺满了黄金,各色罕见的奇花异草争相开放,古老的神国尚未毁灭,众神相约前来朝拜唯一的天主,全能的圣父。 全能的父对天使们说,“你们要用手托着我的女儿,要用羽翼庇佑她,要用宝石装点她,要用美酒浇灌她,要将灾祸挡在她的身前,要将福音带给她。” 天使们窃窃私语,祂们张开了羽翼,纷纷退场。 辉光照耀神国,至高者圣父望向了女儿。 “……” 她正跪在神像边下,云雀为她衔来花环,蜘蛛为她编织衣物,她的黑发落在地面,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黑色的头纱装饰在她的发间,让她的容颜也模糊起来。 纯黑的修女服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黑色的荆棘缠绕在她的腿间,将雪白纤细的小腿勒出了红痕,她的腿间绽开了一朵又一朵嫣红的花瓣,被露水打湿,她虔诚地低着头颅,双手抵在胸前,宛如引颈受戮的绵羊。 受罪者。 全能的父从高台上走下,金色的眼眸温和地注视着她,银白的长发不染纤尘,他耐心地望着她,眸中似有紫意蔓延。 “……假的。”不知过了多久,薇薇安睁开了眼睛,不带情绪地说道。 “我以为你会喜欢。”他的白发逐渐变黑,金眸漫上紫意,“这是祂的记忆。” “假的就是假的。”她靠在神像上,神情倦怠,“你不是祂。” 她从神殿走出,打量这熟悉的神国,梅林跟在她的身后,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我刚诞生意识的时候,我时常做梦。” 执掌梦境的主宰坦然承认自己也会陷入梦魇中。 “那是祂的梦。”他叹息道,“祂的梦中经常出现这片神国。” “祂思念着亚莎。”梦境之主说,嗓音平和,“即使疯了也在爱她。” 甚至不顾一切地想要降临人间,因为她在人间。 众神之主对她说,“凡世是你的乐园,天使是你的坐骑,光辉将永远照拂你。” 她被困在幻梦境中已不知多少日月。 梦境之主时常来看她,他有时会戴上帽子,神情温和地坐在她的面前,与她说一些从前的往事,就像曾经的魔术师梅林。 她有时好奇地问他瑟兰去哪儿了,梦境之主微笑不语,她便渐渐不问了。 薇薇安抬头看这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许多人都说他疯了,可是他明明看上去和最开始没有两样,疯狂与清醒的界限到底在哪里呢? 他真的疯了吗? 薇薇安歪头看他,“你为什么不夺回神位?” 宁愿去扶植一位新神也不愿意重回神位,她发现她的确看不透这个男人。 “因为我要留在人间。”梅林好脾气地解释道,“幻梦境之主与众神有盟约,若是我重临神位就不能继续停留在人间……薇薇,我们很早以前就见过了。” 五十年前,半疯的梦境之主从狱中逃出,做了一个占卜,他去了北境,在一口棺材外停住了脚步。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我很遗憾。”他似乎笑了笑,“在我获得清醒的时候却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你。” 她本该在苏醒的那一刻就来到他的身边,但因为种种意外,他们的相遇也被推迟。 薇薇安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低垂着眼睫,神情透着些冷漠,这虚无的梦境困住了她,她也不知道外界是何种情况。 一面镜子被递到她的手中,她抬头,梦境之主笑道,“它很想你。” 这是作为交换而被送到阿图罗斯手中的那面魔镜,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你算计了祂。”薇薇安抚摸着这面魔镜,梅林轻笑一声,没有否认。 或许从谎言与欺诈之神回归的那一刻起就落入了梦境之主的阴谋中,他借助这位神明的力量取得了死神残余的神性与权柄,而阿图罗斯最终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魔镜光滑的镜面闪过一阵白光,上面出现了薇薇安的面孔,它小心翼翼地浮现出一行字迹:[亚莎殿下。]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薇薇安问它。 魔镜镜面晃了晃,它慌慌张张地闪烁了半天,似乎急于证明什么,这次的字迹异常小心谨慎,浮现的速度也十分缓慢:[我是主的一部分碎片。] [我诞生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您。] 魔镜忐忑不安地抖了半天,才讨好般地补充道:[您的身上也有主的碎片。] 薇薇安从苏醒开始就只有一个存在从始至终都陪伴着她。 星星的声音飘渺地仿佛在梦里,“……我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她在不久后才见到了瑟兰。 在梦境之主为她打造的幻梦境之中,红发男人半跪在地上,他的半边身体正在被火焰灼烧,血肉被烧尽,只余白骨,犹如酷刑,赤红的长发垂地,深蓝的眼眸懒散地低阖着,察觉到她的视线,嗤笑一声,“看够了没?” 薇薇安垂眸看他,她忽然喊道,“瑟兰。” 红发男人挑眉,饶有兴味地打量她,薇薇安开口道,“你用什么做的交换?” 瑟兰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几声,他半边的身体都被烧得焦黑,“继续,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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