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葵浑身一震。 太子已然走到彩菊面前,似有停下的趋势,云葵紧紧盯着这幕,果然看到彩菊虽埋着头,却暗自伸手往袖中取什么东西。 云葵下意识开口大喊:“殿下当心!” 与此同时,彩菊从袖中掏出纸包,正要朝太子面上掷去。 太子身边的秦戈听到云葵的呼声,鹰钩般地厉目当即锁定彩菊,抬腿一脚便将人踢到三丈开外。 彩菊被踹翻在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人就晕了过去,手里的纸包摔在地上,细白的粉末散了一地。 秦戈上前,隔着帕子捻了些,辨认过后回禀道:“殿下,是砒霜。” 曹元禄吓得不轻,赶忙上前询问:“那女子可有伤到殿下?” 太子面色微冷,摇摇头。 方才他亲自上前,为的就是去听他们心中所想,旁人都是大呼冤枉,只有这女子见那汤羹中的毒被验出来,正筹谋着如何再次对他下手,见他走近,便想到了用毒物来毁他一双眼睛。 只可惜出师不利。 太子转过身,看向方才惊叫的云葵,一步步走近。 云葵吓得后退两步,腿一软也跪了下来。 跪下来后才回过神,她可是提醒太子当心危险,也算立了功劳,完全可以挺直脊梁回话的。 太子冷戾的墨眸盯着她,唇边笑意不明:“是你提醒了孤。” “是……”云葵滚了滚喉咙,总觉得太子笑得很瘆人。 太子挑了挑眉,目光却透出审视的意味:“孤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知晓她要对孤出手的?” 云葵心跳如雷,斟酌着回道:“奴、奴婢看到她往袖中伸手,猜测她要对殿下不利,情急之下才脱口而出。” 总不能说是梦到的吧! 梦?太子凤眸眯起,“方才你可是第一道菜就验出了剧毒,这也是巧合? 云葵目光呆滞:……难道不是吗? 难不成,太子怀疑她和彩菊是一伙的?所以清楚彩菊的所有计划甚至还参与其中,知道哪道菜被下了毒,然后为了立功邀宠,背叛彩菊? 云葵无力地跌坐在地。 「累了,毁灭吧。」 「这劳什子侍寝宫女谁爱干谁干,老娘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被安排到东宫伺候这活祖宗!什么狗比太子!要死赶紧死啊!」 然而该来的处置并没有来,却听到头顶一声轻笑。 殿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云葵颤颤巍巍抬起头。 太子常年冰冷的面容难得浮出一抹浅淡笑意,“怕什么,孤又没怪你。” 云葵牙关打颤:“谢……谢殿下。” 太子刚想说给她个赏赐,忽然想到先前侍药那一回,这丫头满脑子荤话说“想看胸肌”,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既如此,那就继续替孤试膳吧。” 云葵:…… 不是吧,还来! 她这条贱命是非死不可吗?! 太子坐了回去,彩菊被秦戈带人拖去刑房,膳房一行人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却也逃不过一通审问,都跟着曹元禄出去了。 云葵硬着头皮,继续用银针试膳,好在一圈下来,银针都没有发黑的迹象,但这并不代表就没有危险,接下来就要以口试毒了。 运气好,吃香喝辣。 运气不好,小命归西。 哈哈,她没有疯。 太子在一旁饮茶,忽然发现这丫头余光看了自己一眼,而后便听到她不知死活的心声。 「若是试出毒膳,我就扑上去把太子摁在怀里亲嘴,再把毒菜全吐他嘴里!哈哈,大家都别活了!」 太子:…… 他早就该将这丫头拖出去喂狗! 云葵每口都吃得味同嚼蜡,往常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她肚子的佳肴美馔,此时都无心细品。 「我还这么年轻,还没找个高大威武的侍卫成亲呜呜呜。」 「男人没亲过,腹肌也没摸过,天杀的就这么毒死了我不甘心呐!」 太子被她脑海中一顿哭天抢地吵得头痛欲裂,才要发作,那厢云葵已经试完最后一道桂花鱼翅。 她闭眼醒醒神,确定自己还活着,终于狠狠松了口气。 「这道鱼翅真是鲜美,难怪贵人们都喜欢,可惜吃不到第二口了……荷包里脊和蜜饯马蹄最合口味,肥鹅也不错,再辣些就好了……」 试膳有严格的份例,每样菜品最多不超过五钱、不低于一钱,不是她想多吃两口便能多吃两口,想少吃便能少吃的。 方才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一口下去血洒当场,眼下小命是保住了,可那些被她囫囵吞枣的佳肴美味还在唇齿间留香,一时竟是回味无穷。 太子重病未愈,本就没什么胃口,淡淡扫了眼桌上的膳食,索然道:“既无毒,这桌菜孤便赏了你罢。” 云葵诧异极了,倘若这些菜不是她亲试无毒才赏给她,她应该会更高兴。 但她只是个小小宫女,哪怕主子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她也只能乖乖跪下谢恩。 曹元禄回来,瞧见她耷拉着脸退下,“嘿”了声道:“这丫头不大聪明,剩下这些菜若是有毒,彩菊也不会孤注一掷,冒险刺杀殿下了。” 太子凉凉瞥他一眼。 曹元禄赶忙正色回禀:“彩菊已经死了。” 太子并不意外。 “是提前服了七日散的毒,”曹元禄继续道,“想必那背后之人给了她刺杀殿下的期限,今日便是最后一日,她杀不了您,便拿不到解药,只有死路一条了。殿下……可能猜到她身后是何人指使?” 太子转动着指节上的墨玉扳指,冷哂一声。 这世上想要他命的太多,眼下便是最好的时机,可京中能配制七日散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太子脑海中很快锁定了几个名字。 …… 云葵回到偏殿,便有宫人陆陆续续端着托盘把饭菜送进来。 这一会工夫又是试毒,又是担惊受怕,还亲眼见证了一场刺杀,云葵浑身被冷汗湿透,整个人都不太好。 她也没想到做梦竟然误打误撞地梦见了刺客。 不过细想来也能说通,就像她早晨赖床起不来的时候,也经常梦到自己已经穿衣洗漱到膳房干活,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还在被窝里。 彩菊或许也是如此,刺杀之前因太过紧张,连睡梦中也在反复思索如何下毒,刚好又被她入了梦,窥探到这一幕。 原来做梦还有这用处呢! 她还以为是老天爷见她生活得没滋没味,特意来给她开荤的,想不到还能抓刺客。 休整片刻,桌上飘着香味的膳食又把她体内的馋虫勾了起来。 云葵舔舔嘴唇,吃了两块珍珠鸭掌,一碟翡翠白玉饺,半盘凤尾虾球,还吃完了剩下的鱼翅。 太子的膳食太过丰盛,以她的食量,顿顿都吃撑也够她吃上三五日了,当然如果没有放坏的话。 …… 云葵昨夜侍寝,今日又因指认刺客立功,被太子赏赐一桌美食的消息很快传遍东宫。 “听说了吗?昨夜就是她在侍寝,这应该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女人吧。” “可她也就在承光殿待了不到两刻钟,就被殿下赶出来了。” “两刻钟怎么了?你以为男人都像画本里写的那样,个个都能生龙活虎一整夜?两刻钟算多的了!何况太子殿下那副身子,本来就不太行了……两刻钟,能做的都做了。” “她惯是个会来事的,先前若不是她主动给殿下侍药,也不会得了皇后娘娘青眼,升为侍寝宫女,如今也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再过几日怕不是就要当主子娘娘了。” “可太子如今这身体,能让她过几天好日子?” “说不定哪日惹殿下不快,一刀抹了她的脖子……” 东宫治下严明,众人不敢在外胡言乱语,但关上房门还是忍不住私下议论。 宫女们虽也嫉恨眼红,免不了冷嘲热讽几句,但更多的是持观望的态度。 毕竟太子性命垂危,能否活过这个月都难说。 旁人置身事外,倒没有太多想法,可同为侍寝宫女的司帐便有些愤愤不平了。 如今曹元禄回来,太子贴身伺候的差事多半由他在负责,太子不喜人近身,司帐今日轮值,也不过是打打下手,随时听传。 隔着几丈远,太子听到她在心里窃窃私语。 「她到底哪里好,就因为长得更美,胸更大,腰更细?」 「太子殿下喜欢这种类型?」 太子:…… 阖上眼睛,脑海中竟果真浮现出那张娇娆清艳的脸。 淡淡的青草花香缭绕鼻端,小衣紧紧贴着窈窕的身子,雪白柔腻的软肉在他粗粝的掌心之下簌簌轻颤。 那点若有若无的触感,回想起来,竟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太子眸色暗了下去。 殿门外,曹元禄破天荒地听到主子传唤:“……传云葵进来伺候。”
第12章 云葵已经躺下了,没想到还会被传唤。 换作其他主子,自然不用如此担惊受怕,可这是太子,说不准何时就会发病,她要时刻担心自己的小命。 心里叹口气,匆匆穿好衣裙前往承光殿。 曹元禄见她来,将手里摆着药酒和纱布的托盘递给她,“殿下手臂受了刀伤,姑娘进去替他换药吧。” 云葵心下诧异,却不敢多问,白日见识过曹元禄的狠辣,她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乖乖顺顺地应了是。 曹元禄和颜悦色道:“姑娘莫怕,咱们殿下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只要你没有坏心,殿下又岂会滥杀无辜。” 云葵暗暗嘀咕,您说这话自己信吗? 太子若真是个好人,何以令人畏惧至此,又为何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想要刺杀他替天行道?何况外面都在传他屠了北魏七城,那些枉死的百姓不无辜吗? 曹元禄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头疾发作起来的确可能伤到人,姑娘只要看到殿下突然心情烦躁,只管来唤奴才便是。” 云葵抿抿唇,她怎么觉得,太子时时刻刻都很暴躁呢。 “奴婢知道了,谢公公提醒。” 曹元禄压低声道:“殿下手臂的新伤非旁人所为,正是殿下昨夜唯恐失控伤人,自己用匕首割伤的。” 云葵:“……” 怎么听着更恐怖了。 曹元禄想到什么,轻咳两声道:“殿下此前从未宠幸过女子,眼下伤病未愈,本不宜房事,但他若实在想,还请姑娘尽量配合,莫要让殿下太过辛苦,以免伤口再度崩裂。” 这是让她主动的意思。 可……外头不都传太子好色且男女不忌么,他竟然从未宠幸过人? 云葵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道:“不瞒公公,昨夜殿下并未碰我……” 曹元禄并不意外,今早他给太子上药时,未曾在床褥上发现同房的痕迹,心里大致也明白,殿下是宁可自伤,也不愿被媚药左右心智,中了外人的圈套。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3 首页 上一页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