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叶绕道何月晟身边,终于看见少女头颅的另一面竟然是正在生长的难兄难弟之一的面孔。 “狗啊,真是狗,”何月晟骂了一句,“张兆,你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到这里来了!” 难兄难弟一个叫张兆,一个叫李武勇。 桑小叶才知道他俩的名字。 她拽着白沉星默默跨过正在生长的张兆的头,豁然间,张兆突然嘴巴大张,发出一阵细长的如同指甲抓挠黑板的摩擦声:“啊——啊——啊——!” 突兀的声响把桑小叶下了个机灵,低头一看,那张兆的眼睛豁然睁开,因为还没有长好的关系,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眼皮之内是血淋淋的两个大□□。 嘴巴一张一合,牙齿刚刚长出来,也就牙龈下一毫米露出浅浅一层。 桑小叶瞥了眼何月晟,何月晟也类汗涔涔,俨然吓了一跳。 何月晟:“张兆?” 张兆仍然张大嘴“啊啊啊”的叫着,语调抑扬顿挫,就像唱戏似的,甚至高昂的不像个男人发出的声音,很像电视剧里的太监。 “不会在学人说话吧?”桑小叶问。 何月晟还没开口,张兆那张嘴吧唧吧唧说道:“不会——在——学人——说话——吧——” 卧槽,真开口了?! 桑小叶:…… 有毛病? 白沉星余光斜睨着桑小叶,发现她非但不害怕,呈现出了一种没什么耐心的状态,皱着眉,有些一言难尽。 他嘴角勾了勾,倒是很想笑。 紧接着,何月晟身后也传来李武勇的声音。 “不会在——学人说话——吧” “你不会在学人说吧——” “你不会在学人说吧——” “嘻嘻” 桑小叶握紧从现实世界里带来的瑞士军刀,眯起眼睛打量四周。 两种声音在甬道中盘旋,似乎越来越近。 “有人来了。”桑小叶说。 何月晟抽出一节警棍,白沉星握了握他们特地买的车内折叠消防斧。 “哒” “哒” “哒” “你不会在学人——” “你不会在学人——” “说话吧——” 出现了。 有东西向着何月晟、桑小叶、白沉星三人前后开始逼进。 桑小叶站在最中间,盯着何月晟的方向,毕竟她可不想把后背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白沉星目视后方。 哒。 哒。 手电筒的灯光闪了闪,一双绣花鞋出现在视野中,绣花鞋的主人还隐藏在黑暗中。 鞋是红色的,但不是正红色,更像是血干了之后的颜色。上面的绣花很脏,沾染了不少泥土。 但这双鞋有些过分的大了,小腿隐没在裙摆下面,看起来也比正常女子的骨架要大很多。 “不可能!”何月晟失控喊道。 ——刚才不过是羊长出来的“张兆”,这是真的张兆。 何月晟认出来了。 只看那双脚踝就认出来了! “张兆……”何月晟喃喃自语,手电筒灯光往上照。 红衣服,红鞋子。 张兆穿的不是死前的冲锋衣,而是新娘子的装束。 大男鬼,穿女装! 张兆面容惨白,皮肤贴在骨头上,就像崩起来的人皮鼓,脸颊上涂了两坨红扑扑的胭脂。他翘着兰花指,没什么表情,但动作婀娜。 早就死去的难兄难弟从前后两端向三人缓步靠近。 另一边,白沉星面对的李勇武相对来说正常一些,虽说是男扮男装,但他穿的是新郎子的服饰,就连手上还捧着一朵绢布的红花。 这俩人还成亲了? 古人思想这么开放的吗? 李武勇脸上抹了一层面粉,橘红色的腮红点缀在高高的颧骨上,如同猴子顶了一张人皮面具。 “什么情况?这俩人,异化成这样了?”桑小叶问,“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 白沉星:“应该不是异化,是被张永鱼影响了,或者成为了墓中的一部分。” 何月晟叫着两人的名字:‘张兆、李武勇,你们要干什么?’ “学人说话呀——嘻嘻——” “学人说话——学人说话——” 他们的嘴巴如同黑洞洞的枯槁深渊,一说话连带着地上的人头也一起嬉皮笑脸。 “送新娘啊,当然是送新娘——” “咿,我们要送新娘哟——送到恒州大户咿——” 啪。 张兆和李武勇身后同时亮起红光,是灯笼。 红纱灯笼泛着幽绿的光,纸糊的灯笼罩子摇摇欲坠,倏然白雾飘过,如梦如幻。 一张破损红色轿子凭空出现在张兆背后,轿子上画着飞天仙女和盛开的牡丹。 似乎,开始了一出戏。 扮演新娘子的张兆脸色煞白,唇如鲜血。大红嫁衣层层叠叠,刚才还没无表情,如今眉目含春,嘴角一寸寸往上勾起。 他手执一把绢扇,扇面轻遮半脸,但目光直勾勾看着三人。 真是,见了鬼了。 第85章 一拜天地 这是印度歌舞电影嘛 黑雾中, 墓道里弥漫着腐朽的气味,湿冷的空气贴在皮肤上,渗入骨髓。 何月晟心中暗想, 终于来了。 这墙壁上的,就是他泼的血。 就是他故意的, 只有他才能知道墓穴的秘密。 而且, 只有自己能知道,张永鱼墓中的壁画绘制的是张永鱼力量的源泉——也就是分成六片的菱花碎镜片,虽然不知从何而来,但张永鱼用它们为根基, 缔造了恒州城, 运转了整个叠空间。 六面镜子, 现在两片在白沉星手中, 另外四片一定在墓中。 缺一不可。 所以他一定要拿到剩下的碎片,掌握张永鱼的秘密。 这也是他破坏壁画的原因,反正不会有人察觉是人为破坏,都会以为是墓室本身而为。 谁会觉得诡异奇怪呢? 只是何月晟也没想到, 那些羊居然能长出张兆的脸, 前一次的时候他可没有遇见这么诡异的场景。 不过还好有桑小叶。 白雾飘过。 黑影悠悠。 扮演新娘子的张兆和扮演新郎子李武勇定定站在原地。 身后的红灯笼一盏盏亮起, 如同黑暗之中野兽的眼睛。 桑小叶屏住呼吸。 这墓道里的人, 好像变多了。 她看见了更多的……人脸…… 果然…… 红灯笼照亮了拎着它们的丫鬟的脸, 一个个冷清清的不像话。 桑小叶死死抓住白沉星的手臂, 低声道:“不太对劲,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白沉星:“咱们好像又进瘴气了?” 桑小叶:“或者说,这才是张永鱼真正的墓?何月晟,你来过吗?” “没有。”何月晟虽然来过,但此刻头皮发麻, 嗓音发紧,打量着四周。 根据自己的经验,不出意外的话,只要多呆一会儿,那些拎着红灯笼的丫鬟就会扑上来,撕碎他们。 ——这才是他伤口的来源,他始终没有过得了这一关。 幸好,自己身上带了糯米、白酒和香灰,可以顶一段时间,再不济可以逃。一直跑,一直跑,然后用香问路,就可以出去。 他也想知道,自己眼前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本事。 桑小叶用手向黑暗处摸了摸,湿漉漉的墓道墙壁不见了…… 她扑了个空。 “这里边大了,小心,我们不在墓室了。”白沉星在她耳边低语,“跟紧我,别走丢。” 灯火昏暗,摇曳出鬼影般的斑驳光影。 桑小叶看清了,他们站在一处山林小路之中,两旁的荒草形成青纱帐,几乎比她还要高上半头。 树影在微风中摇曳,像无数只枯瘦的鬼手。 夜空中的月亮是暗红色的,这是除了蜡烛之外的唯一光源。 张兆和李武勇都不见了。 刚才还站在两人对面呢? 难道只为了出现吓唬自己? 桑小叶嘀咕:“邪乎。” 白沉星评价:“不算很吓人。” 桑小叶:? 白沉星:“比你玩的游戏好一点,不会突脸,挺好的。” “……” 一阵低沉的鼓声传来。 桑小叶转过身,看见一匹黑色的马哒哒走来,马上是高大的红衣服新郎官——李武勇。 马下是一群跟随他的小厮。 李武勇身后是一顶红色的花轿,正从树林深处缓缓而来。花轿的抬杠上缠着鲜红的绸缎,四个身穿青衣的抬轿人面色苍白,步伐一致,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 哐当。 马和轿子停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迎亲? 谁结婚? 别告诉我,是难兄难弟的? 不太妙啊。 桑小叶:“这是要结婚?” 白沉星:“是。但没人大晚上结婚。” 桑小叶:“冥婚吧。” “是。” 桑小叶;“啧。” 白沉星:“怎么?” 桑小叶:“他俩是直男吧,大半夜和冥婚?这种爱情可歌可泣。” 何月晟:…… 他总觉得桑小叶话里有话,在骂自己。 话音刚落,黑暗中冒出了越来越多的人。 凭空出现的,甚至连前摇都没有。上一秒还是空空的树林,下一秒人满为患。 那些人看起来轻飘飘的,估计都是纸扎的。小厮看见三人,纷纷绕过来,伸出手想要拉桑小叶胳膊。 一根根手指指甲锋利得跟刀子似的,看得桑小叶心惊肉跳,但仍然面不改色问道:“做什么?” 那丫鬟纸人还真的开口说话了,嘴唇鲜红得像刚咬破的血肉,声音高低错落,但也不像女孩子的声音,反而嘶哑而古怪,像一把锯子在坚硬的木头上嘎吱嘎吱的来回刮动:“今日是大喜的日子,送新郎新娘子回府呀。我们爷都来接了,快送你们小姐入洞房啊。入洞房啊!” 为首的纸人一开口,身后的纸人全部捂着嘴笑起来。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 哗啦。 轿子帘子响动。 一双惨白的手掀开帘子。 果然是扮演新娘子的张兆! 还真是他俩的婚礼?! 桑小叶就算见过世面,也没猜到真是这样离奇。 她的目光刚落在张兆身上,忽然张兆开口,声音尖细缥缈。 “花轿迎亲,红尘梦, 鸾凤相会,结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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