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神魔大战,所谓“神明相继陨落”,不过是个蒙骗三界的谎言。 是神明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以命相搏,同归于尽罢了。 她是唯一的神明,也是仙族与魔为之一战的底气,也是最后杀死玉衡唯一的希望。 所以,在清染要求芙照将神元之力投入仙门时,他并未阻止,也无法阻止,只能默默攥紧了拳。 心中暗自庆幸得同心镯相连,若她以死守护仙族,那他便陪着她,共赴黄泉。 冷泠泠的白光从仙门处乍然四散开来,带着不染尘世的圣洁,将四周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层银霜般的色泽。 “是净化之力!” “太好了,如此我们定能守住九重天!” 清染的视线落在这如同覆了三尺积雪的仙门上,沉思良久,t忽然开口道:“玉衡不傻,不可能一次派出所有傀儡强攻阵眼。反之,岚衣的魂魄早已千疮百孔,最多只能扛下三道九天玄雷。” “我们只有三次机会。” 闻言,方才还面露喜色的众人又重新挂上了愁容。 只有三次!? 以魔神狡诈的性子,不可能只将傀儡分成三拨。 可一旦傀儡踏上诛仙台,若不把它们即可消灭,天宫必定危矣! “那这可如何是好啊?还请神女示下。” 清染并未回答,而是转头问身后的绿濯:“瑞明兽的伤可养好了?” 绿濯点点头:“已痊愈了。” 清染又道:“那便让它把本座丢失的面具寻来,还有,叫上钟伯和苍梧一道来天宫。” 绿濯领命而去。 清染却依旧未理会那些愁得直挠头发的仙君,视线兜兜转转,落在掩在人群后方的陆焱身上。 “陆判官,噬魂之月的解药你可会做?” 解药? 神女要救这女鬼作甚? “不会。”陆焱摇了摇头。 别说他本就不会解,就算真的会,也断然不可能去救这十恶不赦的女鬼啊! 不会啊! 这可不好办了。 清染蹙紧眉头,眼皮一搭,长长的睫羽掩去眸底的晦暗。 众仙不明白神女为何要为这女鬼忧思。 仙门与诛仙台连了么?有把握三道九天玄雷消灭全部傀儡么? 桩桩件件,有哪一件不比这女鬼重要? 唯有文昀,定定看了清染片刻,沉默良久后突然道:“阿染可是担心岚衣撑不到魔神进攻的那一刻?” 巫夕山一战,傀儡大多受了伤,这也是玉衡未带它们来攻九重天的原因。 而这一次交手,他又折了不少魔军,就连岚衣也被抓了。 以魔神的性子,下一战,他定要有完全的把握,是以,并不会贸然出击。 岚衣是引来九天玄雷的关键,在此之前,她绝不能死。 “没错。”清染抬起眼来看他。 时隔多年,还能懂她心里想什么的,也唯有文昀了。 众仙这才发出恍然大悟般的谓叹。 原来神女是做此打算的! 那这解药必须做! 且越快越好!不容有误! 一道道灼热的视线瞬间齐聚陆焱身上。 毕竟偌大的九重天只有他一名鬼修,噬魂之月又是针对鬼魂的毒药,这重担自然就得让他挑着了。 陆焱被着盯着怎么站都不舒服,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被冥王抓住把柄,去凡间捉鬼不说,还要研制劳什子解药! 他怎么可能会! 终于,清染的目光也幽幽落到了他的身上。 陆焱浑身一颤。 他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俯身一礼:“神女放心,我带了不少幽冥古籍,这就回去研制解药!” 不会、不会那就麻溜地滚回去学吧……
第114章 玩火 我们阿染,喜欢玩火啊。 解决了岚衣的问题, 众仙便又把注意力放回到神女身上。 魔族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这些问题都得尽快解决才行。 昊天身披重甲,手握双锤, 立于一众天兵方阵之前。 他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如炬,眉宇间皆是无畏。 清染目送陆焱离开,一回眸,正巧撞上这道视线。 忠勇、坚毅、视死如归…… 在她的记忆里,昊天向来如此。 她想, 倘若此时命他孤身一人突袭魔族,即便知晓此行九死一生, 他也绝不会犹豫, 更不会吐出一个“不”字。 清染微微晃了晃脑袋, 垂眸避开那道深邃的视线,沉默片刻后, 又忽而抬眸, 冷不丁问道:“你们可有谁知道慕宁与洛川的感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 昊天惊得差点没握住手中双锤,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听错了话, 恍然眨眨眼,不知该作何表情。 一众仙君亦是茫然无措。 倒是司命,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诧异,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般发问, 躬身一礼,从容不惊道:“回神女,慕宁从天宫返回闲云宗后,便共赴凡间历练, 如今已互通心意,私定终生。” 互通心意,私定终生了呀! 清染微扬的眉稍带着几分喜色,却又极力压了压,才问道:“那闲云宗如今是何进展?” 这才是个正常的问题啊! 众仙明显松了口气,胆子也大了一些。 有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清泠泠的声音如月下溪流,煞是好听:“闲云宗已在人界布下千铃阵,此阵连接星辰,若魔族进犯人间,九重天上星象便会有异。” 这声音,有些耳熟。 清染循声看去,说话的是名仙子,一袭浅紫色纱裙曳地,清风拂过,裙摆微扬,像极了春日里开了满枝的紫藤花。 那人见清染朝自己看来,牵起嘴角浅浅一笑,敛衽一礼道:“廿紫问神女安。” 对于廿紫,清染说不上熟识,只知她是昔日司天殿主,后被岚衣驱赶下界。 金原他们办事向来靠谱,如今被重新寻回来,想必也是个靠谱的。 想到这儿,她便回礼一笑:“欢迎回来。” 今日的阳光分外明媚,落在她那双状若桃花的眸子里,化为一片暖光,柔得仿若能掐出水来。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言,视线便绕开众人,落在仙门之下那一望无垠的仙云上。 天光如瀑,倾洒而下,为每一片云都织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将云层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柔和而梦幻。 与魔族在此殊死一战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剑光闪烁,法术纵横,仙云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又被战斗的余波染上触目惊心的血色。 今日竟是难得的清平安宁。 只是不知这样的安宁还能持续多久。 一月?半月?还是只剩下三五天? 清染的目光随着这连天的白云到了最远处,落在天际交汇处那道白光之上。 再往远处便是无尽的黑暗。 待到那抹白光被浊气染成墨黑,便再也看不到如今这般景象了。 时间不多了。 眸底的温度终是缓缓降了下来。 清染收回视线,明媚的眼底里却浸满了难以言喻的惆怅:“司命仙君,劳你去闲云宗走一趟,请慕宁与洛川上九重天,本座帮他们举办婚仪,要快!” * 其实,在这个节骨眼上办婚礼,众仙是难以接受的。 甚至一度怀疑不是神女疯了,便是他们的耳朵彻底坏了。 慕宁与洛川是转世重生的同僚不错,可从前神女并未到访过天宫,千年前从神宫下界助仙族击退魔兵时,两人早已不知所踪。 神女应该是不认识他们才对。 怎会对二人的婚事如此上心? 昊天更是惊得收不住下巴。 他用灵力日复一日地打磨着双锤,直至锤身尖锐如锋,寒光凛冽。这等锋利,只为在那血火交织的战场上,多取一个魔兵的性命,多护一方安宁。 可神女却让他去丹青台挂红绸! 简直难以置信,荒谬至极! 他找了神女数次,可她就跟铁了心似的,根本劝谏不动。 无奈之下,只好老老实实照做。 * 是夜。 静幽阁内早早地便燃起了烛光。 那如豆的火苗在灯盏中轻轻摇曳,晕出一片柔和的暖黄,又透过薄薄的窗户纸,一丝一丝地透到院落中,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偶有夜鸟飞过。 惊起一阵细碎的风声,却也只是瞬间,便又归于沉寂。 “吱呀——” 小院的木门从外出被推开,彻底打碎了庭院的寂静。 清染拖着沉重的步伐,穿过庭院,推门进屋,又径直走到铜镜前坐下。 她抬起手来,闭目揉按着酸胀的眉心,如往常那般吩咐道:“绿濯,替本座梳洗更衣。” 几日来,她忙着在诛仙台部署兵力,又因慕宁洛川的婚仪之事与那些老顽固唇枪舌战几百回合。 末了,到陆焱的住所一问,却得知他连解药应用何药材制作都还未弄明白。 两侧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眼皮更是沉得犹如挂了千斤。 她只想沐浴更衣,卸下满身疲惫,好好睡上一觉。 一双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髻,略显笨拙地取下缀于发间的珠钗,撞得叮当作响。 清染皱了皱眉。 绿濯跟在她身边少说也有千年了,对梳洗装扮之事甚是熟稔,今日怎像第一次做那般生疏。 只是今日她着实累得很,并不想与她计较,所以也并未说什么。 那只在她发丝间游走的手,缓缓触上了一支斜插入发髻内的镂花步摇,指尖一捻,试图将它取下,却不料步摇上的细小花饰勾住了几缕青丝。 “嘶——” 清染轻吸了口气,眉头一蹙,陡地睁开双眼。 铜镜旁燃着一盏琉璃灯,柔和的光线落在镜面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晕。 掩在那片柔光之下的是t张棱角分明的脸,狭长的凤眸瞪得溜圆,像两枚铜铃嵌在脸上,显然是惊到了。 这哪里是绿濯,分明是文昀这只狐狸! 见清染睁开双眼,文昀松开那支未能取下的步摇,双手落下搭在她肩头,俯身凑近她耳畔,略带歉意道:“可是弄疼阿染了?” 温热的气息从耳尖拂过。 明明是如此日常的一句询问,却让清染浮想联翩,脑海中竟浮现出几日前的疯狂。 果然“清冷”二字只是为了遮掩他狂野灵魂的假象,是皮囊而已! 他明明说过会轻一些,不会弄疼她。 可事实却是将她欺负得眼角含泪,一遍又遍求饶,直到力竭瘫倒在他怀里再也动弹不得,才意犹未尽地抱着她去清洗。 自那日之后,清染对“疼”这一字有了新的理解。 是以,文昀话音才落,她便瞬间红了双颊,又羞又愤,却干脆利落地拍开肩上的狐爪,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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