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清凉之意从伤口处蔓延至全身,如同春风细雨般温暖细腻,手臂上刺骨的疼痛逐渐消失,姜冉舒服地闭上了双眼,连带着看文昀也顺眼了不少。 这登徒子,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然而,文昀的表情却截然相反,本带着些许笑意的双眸此刻正渐渐凝重起来,他能明显感受到少女体内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抵抗自己的灵力。 精纯的仙力萦绕在少女身侧,又从她的额前进入体内,文昀心神突然猛地一震,他收起灵力,微闭的双眸骤然睁开,双眸寒冷如霜,隐隐带着杀气。 她体内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浊气? 她与魔族,是何关系? 事关魔族,文昀从不心软,围绕在周身的灵力汇成一股流光,手中折扇瞬间化为一柄锋利的长剑,掌心翻转间,剑尖直指姜冉。 迎面而来的剑气吹起了鬓角的碎发,姜冉本闭眼享受着男子的治疗,忽然而来的杀气让她警惕地睁开双眼。 珍珠散发的光落在长剑上,姜冉被刃面反射的寒光照得眯起了双眼。 脖颈处清晰地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脸庞一道道磅礴的剑气贴着皮肤划过。 她很清楚,文昀正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而她只要稍稍一动,剑仍便会割断她的喉咙。 姜冉:“……” 方才还替她疗伤,这会儿刀剑相向,到底有没有人来管管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啊!
第6章 解误会 她并没有说谎。 “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姜冉抬手想要推开剑刃,却不想男子劲大得很,不仅没推开,雪亮的寒光一闪,映着她眉眼的刃面又往前送了几分,长剑划破皮肤,旋即一缕锐痛沿肤而上,让她寒毛都立了起来。 丹凤眼中透出的眸光冰冷刺骨。 文昀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只是碍于灵兽失踪之案久无头绪,如今才寻到线索,自然不能直接将人灭了口,好歹得问出些什么来。 “这会儿,姜姑娘倒是愿意好好聊了?” 聊什么聊?有什么好聊的? 姜冉一点也不想同这个喜怒无常的疯子说话。 她只觉得气闷,她不是来东海改命格,延长阳寿的么?怎么感觉桩桩件件都像是要即刻取了她的性命? 若今日她成剑下亡魂,就算不入轮回,化为厉鬼也要拉文昀这个疯子陪葬! 当然话说回来,姜冉还是很惜命的。 说白了,就是怕死。 所以在心底咒骂了此人不下百遍,她面上却讪讪一笑,缓缓竖起三根手指立于耳侧,态度极好道:“当然愿意,仙君有什么想问的,我定知无不言。” “那便好好交代,你要如何用鲤鱼精续命,之前的灵兽失踪案你又参与了多少?” 文昀故意没有提及浊气之事。 姜冉身上的浊气隐匿得极好,若不是此番替她疗伤,他是断然发现不了的。 千年来,他也没少与魔族余孽打交道,说来也奇怪,每每剿灭一队魔族,便又有新的出现,如雨后春笋般源源不断。 魔族心思如此缜密,拉凡人入局,背后定有计谋。 不知此番龙宫闹鬼,净浊渊封印受损有没有魔族的手笔? 但无论如何,在没有明确魔族计划并有把握阻止魔族行动之前,不宜打草惊蛇。 姜冉不敢随意转动脖子,自然没留意到文昀复杂的神情。 除了卦象,她绞尽脑汁想了许久,都没找出一个能把文昀糊弄过去的理由。 本不想将这来路不明的卦象展示于旁人,可如今被人捏着把柄,若再遮遮掩掩,鲤鱼精之事解释不清不说,还要被扣上个偷盗灵兽的罪名。 坐牢事小,因此丢了性命岂不太冤? 姜冉掏起了袖袋,取出信件。 “你瞧。”她将叠得整整齐齐的信件缓缓展开,往旁侧送了送,推到文昀眼前,才解释道:“被你打散的鬼魂在三日前给我送来此信,我虽看不懂卦象,却不甘于仅剩三年的阳寿,所以随鬼魂下东海,只为拯救灵兽,逆天改命。” 卦象,文昀略通一二,当然这也要归结于司命。 有一阵子,他痴迷于算卦,给天宫每一位仙子仙君都画了卦象,文昀自然也在其中,还被他拉着听了一个时辰的解说。 得益于此,文昀只瞄了一眼,便读懂此卦。 晦暗不明,爻位多凶,乃困厄之兆,是个明显的短寿之卦。 剩余三年阳寿,说得还是乐观了。 然,此卦虽主困厄,变爻之处,阴消阳长,绝境之中微现一线生机,确有可改命之说。 那信上,墨迹犹新,墨香犹存。 她并没有说谎。 难不成灵兽失踪之事,当真与她无关? 文昀垂眸思索之际,余光一瞥,又瞧见了她手中握着的那支玉笛。 司命有意护着她。 而她又与魔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可若说司命有异心似乎又解释不通,净浊渊之事是他及时呈于天帝,又提醒自己可用神女玉佩修补封印。 这事怕并非如表面这般简单。 思忖片刻,文昀收起了架在姜冉脖子上的长剑。 心中思绪乱如麻。 他懒得说话,也不知该与她说什么。 索性袖袍一挥,转身离开了龙吟阁。 姜冉不知他又犯什么病,但想到此番把话解释清楚,不用再担心入地牢,心情也不由好上了几分。 低垂的视线触及手上的信笺,在看到卦象的一瞬,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以文昀谨慎的性子,若这卦象并不如自己所言,只剩三年阳寿,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所以,那位不曾谋面的高人真没骗她。 * 从龙吟阁离开,姜冉便马不停蹄地去往净浊渊。 净浊渊附近的石壁旁,是浊气聚集最为严重的地方,将海水染成了浓稠的墨黑色,连一丝光源都无法穿透。 才刚摸索到此处,姜冉便已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手中仅有一块从龙吟阁捡来的夜光石碎片,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 姜冉沿着石壁来来回回摸索了好几遍,都没发现敖麟所说的石洞。 她心中着急,一不留神一脚踢在石壁边的碎石子上。 石块向前飞去,在水中划过漾起一道道水波,带着石壁旁的水草左右摇曳。 突然,脚边一抹微弱的光引起了姜冉的注意,她蹲下的身子,拨开一丛丛水草,发现藏在草丛后的隐秘石洞。 借着夜明珠碎片微弱的光,她瞧见那石洞仅有半人高,洞内狭小,充斥着因浊气浑不见光的海水,石洞中躺着十几枚蚌壳,那抹微弱的光便是蚌壳散发的。 姜冉询问了待在渡影笛中的瑶铃,在确定这十几枚蚌壳便是她失踪多日的族人之时,心中火气蹭蹭地往上涨。 对龙族太子的憎恨又多了几分。 她并不了解敖麟的为人,但这并不妨碍姜冉觉得此人脑子有问题。 谁家好人能把蚌族打回到原形又幽禁于此? 纤细的小手重重往石壁上一拍,瞬间红了一片,可这手的主人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暗自在心中想着,等此事了了,定要叫那龙族太子也来这石洞受一受! * 北海之畔,一座古老而幽深的石窟在繁密枝叶的掩映下,隐匿于峭壁之下。 石窟内阴冷潮湿,浊气缭绕,地上散落着三三两两妖兽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味。 石窟中央站着一位男子,一身暗黑色战袍,看不出年纪的脸上刻画着狰狞的刺青t,手中握着一颗鸡蛋般大小的珍珠。 那珍珠一看便是灵力充沛之物,即便被浓重的浊气包裹着,依旧散发着超然脱俗的灵力光芒。 只瞧见托着珍珠的手掌倏地收紧握拳,“嘭”一声,珍珠瞬间被捏碎,点点灵力光芒随风扬起,男子抬起头,用力吸了一大口,趁着灵力飘散前将其全部吞入腹中,发出一身餍足的喟叹。 他睁开眼,血红的双眸中闪着阴鸷的杀意,斜睨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准确来说是一个半透明的女鬼。 “敖月,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是说你弟弟最听你的话了吗?” 那女鬼一听,浑身颤抖得厉害,两行血泪从眼眶中涌出,顺着病态惨白的脸颊落下。 她似乎怕极了这黑衣男子,一下一下磕头求饶。 “求大人恕罪!敖月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着人控制敖麟杀了瑶铃,引导他一掌劈向朝净浊渊。瑶铃潜在戾气被激发,本来一切都是按计划行事大的,可谁知文昀仙君和一个会阴阳之术的凡人突然出现,化了瑶铃的戾气,还引渡了她的亡魂。好在净浊渊的浊气已经泄露,正值神女下凡之际,无人能修补,待到浊气污染整片东海,大人之计定能成!求大人再给敖月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赤红的双目微微转了转,男子收起了严厉的语气,扶起一个劲朝自己磕头的敖月,语重心长道:“月儿啊,说起来,我也是你伯父,又怎么忍心责怪你呢。” “但你想想,你的好父王可有一天把你放在心上?从前你说他爱权,宠幸了你母亲,诞下了你,却依旧以龙宫为重。可后来呢?” “后来......”敖月茫然抬起双眸,那些尘封多年的记忆突然被揭开,如潮水般涌入,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后来,他父王转头娶了她人为妻,诞下龙子,封龙族太子,赐龙吟阁。 而她的母亲郁郁寡欢,自她有记忆以来,就几乎没见母亲笑过,日日以泪洗面,就连对她这个亲生女儿也爱答不理的。 没过几年,她母亲年纪轻轻便饮恨而终。 她年幼丧母,她的父王也只是象征性地安抚了她几句。 她独自住在龙宫最角落的院落,无人问津,就连反贼掳了她,以她之命要挟父王交出龙位,她也没从他脸上看出着急和惊慌。 敖月的神情从茫然转为痛苦,带着不甘和愤怒,黑衣男子都看在眼里,还适时添了把火,道:“他根本就不把她的性命当回事,就连我这个做伯父的都看不下去了。他从未管过你,就连你死的时候,身旁也空无一人。你当真不恨吗?” 不恨吗?怎么可能不恨? 敖月周身的戾气急剧增长,双眸泛着幽幽红光,暗红色的血丝从它苍白的脖颈处往脸上蔓延。 男子嘴角勾了勾嘴角,又继续道:“如今你失了生命,成了鬼魂四处游荡,而他们却日日在龙宫内享天伦之乐,若不是我好心收留你,你早就魂飞魄散了。他们凭什么日日逍遥洒脱?” 是啊,他们凭什么! 在男子一遍又一遍的言语刺激下,敖月突然怒吼一声,随后又发出了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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