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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小丫鬟渐渐出声的抽泣声望过去，女子垂眸，一袭绯色雾纱拖地白水裙，头插金雀玲珑步摇，姿态极其骄傲华贵，她盯着丫鬟看，眼里全是不解与愤怒。 “说吧，是谁派你来监视我的，连我带到你们陆府的嫁妆首饰也敢动？”她厉声斥责道那个全身发抖，面露惊恐的丫鬟。小丫鬟也只是一味的摇头，说自己怎么敢这么做…… 少女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极为冷酷的冷笑一声，“哼，你是陆府给我派来的唯一的贴身丫鬟，只有你有机会可以动我的首饰，观察我的动向，不是你还是谁？”她越说声音越大，眼里声音里充满了怨怼。 “夫人莫要再动气了，气坏了对身体也不好……”一阵男声从门外轻飘飘传了进来。 陆垣背着手从门口踱步慢悠悠走进了房间内，看见眼前此番景象，嘴角却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生气的女子不是他人，正是与陆垣刚刚成婚不久的二小姐。看见陆垣走了进来，二小姐的脸色陡然从愤懑转变成了开心的笑容，少女起身，走上前拉住这位翩翩风流的陆二公子的手，略带娇羞得和他讲述这件事情的经过。 事情原是这样的，二小姐从家里带来的嫁妆首饰疑似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比如一副凤缕金钗，上面少了一颗宝石珍珠已是常有，更有甚者，甚至会在她的衣服上制造出划痕来，这让本来就金枝玉叶的首辅二小姐根本无法接受。 能够近她身的除了贴身丫鬟绿儿。 绿儿身形娇小，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瞪着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向一旁本来还在看热闹的陆垣。陆垣与丫鬟四目相对，陡然觉得这道向他投来的视线格外熟悉，丫鬟爬到陆垣身边，乞求他能放过自己，自己真的没有干这种事情。 二小姐看着绿儿做出此番举动，斜瞪着眼瞧向她。绿儿见陆垣没有动作，便仰起头，打算“以死明志”。男子这才伸出手，拉住了绿儿，他沉默了一会看向二小姐说道。“绿儿很早就是陆府的丫鬟，她刚刚出生就被放在后宅里学习伺候人的礼仪规矩。她的为人我很清楚，担小怕事，不可能做出这种张狂的行为的。” 陆垣替绿儿向他的新婚妻子解释道，二小姐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头都快磕破的绿儿，又瞥了一眼侧立在旁边却温柔的看向他的陆垣，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她走上前拉住了陆垣的手。 “陆郎，我信你。”少女仪态娇羞，眉眼是数不清的风情与浪漫，她心里眼里几乎全部都是这个男人，陆垣随即侧头示意绿儿可以退下了。 丫鬟绿儿这才悠悠从爬起来，她快步走出了这个是非之地，还顺便带上了门。 门内是虚情假意的应付和一心一意的缱倦。 门外的少女侧眼，表情立马从刚刚可怜感激的神情转变成浅浅的微笑，她轻轻勾起唇角，侧目瞥了一眼门。“原来如此……”她轻轻开口说道。 夜晚，夜深人静，莲娘因为让青鬼逃脱，而被陆垣责罚，关在了柴房内，她席地而坐，柴房里的灰尘沾染上了女子艳丽的红色衣衫，虽然蓬头垢面，却依然难掩国色。她闭上眼睛却听到柴房门吱呀打开的声响。 “谁。”她开口问道，眼睛却丝毫没有睁开，似乎真的是倦怠到了极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睁开眼瞧瞧呗。”这下，女孩的声音格外清晰，就好像在她耳边讲话一样。莲娘陡然睁开眼，看见一抹甜甜的好像不沾染任何杂质的笑意，她疑惑，不禁出声。 “小……小青？！” 青鬼点头，然后打了一个响指，门顷刻间就关上，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半大点的毛头孩子，他吃着手指，一脸天真地看着女人，然后猛地扑上前笑道，“娘！” 莲娘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泪水就夺眶而出…… “你在他手上的把柄就是他吧。”青鬼执手而立，少女看着眼前的母子相拥的场景，情不自禁地又想到了一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但是眼下还在执行任务，任务要紧，也容不得她想东想西的。 莲娘拍了拍怀中的孩子，孩子抱着她，然后在女子的哄睡中缓缓进入梦乡。 这时候，她抬头，正好对上少女的双眼，“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帮了你，现在柴房门已经开了，门外的侍卫也都已经被清理过了，你们可以赶紧离开这里了，至于奴籍，我用了一些特殊手法，让陆垣解开了对你的束缚……” “现在，你自由了。”青鬼向莲娘释然的微笑，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这一句话，确是她数年暗无可见，却冲出破晓的天光。 莲娘迟疑地盯着青鬼，青鬼只好摊开手，耸耸肩，“信不信在你，我可不是什么背信弃义的人，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会做到。” “可是我背叛了你……”莲娘垂下头，黑暗中，少女看不见眼前女人脸上是何种情绪。 第53章 最后 莲娘最终相信了青鬼对她的许诺，她抱起还在怀里熟睡的小男孩，然后推开门，门外夜色阑珊，回眸处，她看见少女倚靠在门侧，看着她。 微风吹拂女孩的双髻垂落下来，轻轻扫过那双动人明亮的双眸，眸里却无法沾染尘世任何一丝尘埃。那一刻莲娘以为见到了神明…… 神明在上，看见了茫茫众生中的一丝对希望与自由的渴求。 “谢谢你……”莲娘不忍，回过头，她与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青鬼身影没在黑夜之中，她缓缓松了一口气。 青鬼听了苍梧的话，她伪装成婢女小绿，而真正的小绿则被这两位“来历不明”的神仙悄悄做了点手脚，也同样脱了奴籍，获得自由身。 小青鬼凭借这个身份进入陆府，意外发现了藏在首辅二小姐闺房内的一个小毛孩子，他小小的，窝在柜子里的一角。他听到有一阵脚步声走进的声音，身子抖的越大厉害。 一双手轻轻抱起他，然后小孩看见一双极为柔软的眼神，青鬼盯着他看，这个孩子虽然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但是眼神却意外坚定和倔强。 小男孩虽然瘦小，但是也到了能说会道的年纪，他身上还有一道道还未愈合的伤口和淤青，青鬼将他带到了府邸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她给瑟瑟发抖的男孩细细处理了伤口，“你叫什么名字？” 青鬼开口，男孩好像还对她极有防备心似的，一字一句，丝毫不肯透露。 “我不是坏人，相信我。”青鬼定定地盯着小孩，许是借着小绿也不过十二三岁并不大的年纪，一副邻家姐姐一般的亲切模样，小男孩终于告诉了他。 他说自己是莲娘的孩子，自己没有名字，母亲只是唤他小墙儿。 青鬼略带同情地摸了摸小墙儿的头，她问小墙儿的父亲是谁，小墙儿听到这个问题，眼神一下子从明亮陡然黯淡下来，少女大概明白了一些东西，她安慰他，告诉自己会保护他，让他不要害怕。 “姐姐，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坏女人什么时候不再房内吗？”小男孩一脸认真地抬头向还在思索的少女问道。 ”坏女人，你是说………”青鬼摸索着下巴，然后皱着眉头。突然想到这个毛头小孩是在二小姐的房间内被她发现的，当时他躲在角落里，地面上还有被弄翻，散落一地的琳琅珠钗。 这个“罪魁祸首”，应该就是小墙儿，青鬼想。既然如此，那么他口中的那个所谓的坏女人，大概率是首辅二小姐。 青鬼和小墙儿聊了很久，她眼里隐隐闪出一丝泪光，她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我会帮你的。” 莲娘被陆垣带走以后，她意外有了身孕，当时的莲娘很是害怕，她本来只是想与陆二公子周旋，这个时候突然多了一份不确定因素，她在犹豫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本来想对这件事保密的莲娘却被陆垣知道，他早就明白这个女人另有目的，他却握住了她的手对她说留下这个孩子。互相利用拉扯，从不对等的两个人却在那一刻，仿佛悄悄拥有了片刻真心。 莲娘所有的计划与心思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有了潜移默化的位移，也因为小墙儿，她有了被他抓住的把柄，让女子与他周旋的筹码有少了几分。 莲娘为他取名小墙儿，墙内是禁锢，墙外则是她向往一生的自由。 最后，她还是没办法舍弃他，她将小墙儿养在陆府，每次替陆垣办事情时还可以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小墙儿不傻，他能明白母亲的苦衷。因为把柄在陆垣手中，所以她也不敢告诉自己的孩子有关父亲的事，只是偶然有一天，陆垣路过小墙儿住的地方，走进去，面带伪善的笑意同她，说自己是他的父亲，而一旁的莲娘只得点头称是，让小墙儿一定要听父亲的话…… 黑暗中，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子是何种感受去被迫接受这个现实，她无法反抗，这个世道就有太多的不公可言。 他不知道自己父亲所做的苟且之事，除了陆垣不让，莲娘也不想让年纪尚小的孩子知道这些残酷黑暗的事实。 小墙儿养在陆府，却被专人看着，不让外出，自然不知道陆垣娶了首辅二小姐的事，只是他无意中看见女人抱住陆垣，就以为女人是坏人，再加上他之前还被她发现以为是哪个下人的孩子，很是碍眼，便一个眼神，就让一个孩子白白糟了一顿毒打。 这番举动倒真没枉费她“女修罗”的名头，青鬼内心想。 小墙儿还记着莲娘再帮陆垣办事时，被还未嫁入陆府，来陆府游玩的二小姐发现，她与陆垣走的极近时，便用手段整治了一番。小墙儿看见母亲嘴角的血痕，便暗暗发誓，一定不要让那个“坏女人”好过，莲娘同他说让他不要多生事端，小墙儿因为没人教导，倒也学会了骗人。 他表面点头说阿娘，小墙儿知道了，实际上，他一直偷偷潜入二小姐的房间，找机会报复她。 小小的毛孩子能懂什么，他能做的唯一报复也只是划烂对方珍贵的衣服或者首饰品罢了。 青鬼不忍，她知道此番任务大概是完不成了，找不到真正的陆垣还让她遇上了这一档子事，但是依照她这样的性格，不可能坐视不管，见死不救的，苍梧也只是点头，略带鼓励的看少女去做这件事，自己也没有参与其中。 于是，伪装成为绿儿的青鬼决定帮小墙儿一把，帮小男孩完成心里最渴望的小小“复仇”，划烂衣服，摔坏首饰…… 在后面，青鬼却不知晓了，回到神界，青鬼懊恼地谈起这个，苍梧却拍了还少女的肩膀，在她耳边说你这次完成的很出色，青鬼以为师父是称赞她见义勇为的行为，其实…… 莲娘带小墙儿逃出之后，本来是想回爷爷那，可没想到老人家已经离世了，生死犹如一瞬，心如死灰的莲娘因为没有生计来源，最后还是被迫成为了花娘，身边还跟着一个眼睛亮亮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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