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是要与地界生事,让世界动荡不已,逼得命轨现世主动修正轨迹,另一边又要免得地界那些处处与他作对的大魔们妨碍他打开命轨。来此之前,他已经做好准备,自有部下去替他与地界大魔僵持,他才好腾出手来去解决命轨的麻烦。 命轨运转万分精妙,长晔知道暴力破解不成,正用炼化的二十四道神器共同作用,向内注入神力想要拆解命轨运行的规律。这边尚未找到头绪,那边却突然被打断,他都不必看清,都知道是阿玄回到了此处。 而更让他怒不可遏的,是玄沧居然还站在她的身边。 此时周围所在的,都是自创世时直到如今的旧故,彼此都互相知道彼此的份量,哪里还需要特意隐瞒什么?对面的浮炎仰首看见玄沧,冷呵一声道:“重英,你若是不想认长晔了,直接过来就是,站在那边做什么?” 长晔脸色难看,直接回过头去看向地界的方向,沉声道:“你这回是见到了,还等什么?” 话音未落,那边已有一道深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阿玄的面前。玄沧反应奇快,明知阿玄有能力抵抗,但还是迅速施力挡在了阿玄面前。 巨大的力量在他们之间破碎,符舜持神兵攻来,目光略过玄沧落到了他的身后。他眼睛显露出一种极诡异的墨黑色,颈上蔓延到脸颊的魔纹放肆无忌地显露着他如今已经堕魔的事实,就连他释放而出的力量也比其他大魔要更加阴煞许多。 他的力量已是更上一层楼,玄沧的力量却仍受桎梏。他拼尽全力抵御在阿玄之前,想到长晔那般厌恨堕魔,方才却竟然与符舜有那么一句,便知道长晔是为了对付阿玄无所不用其极,生怕她回来以后出差错,便将雪秩的事告诉了符舜。 符舜始终对雪秩之死耿耿于怀,此番若是知道雪秩是死于彤华体内、更甚者是死于彤华手中,又岂能轻言放过? 玄沧咬牙道:“雪秩的事与她没有关系,你莫要在此时添乱!” 符舜冷声道:“你们要做什么我管不着,我要向她讨个明白,你也拦不了。” 而他们交手僵持的这一瞬之间,长晔已然动身,正绕过玄沧与符舜要去夹击阿玄。她诚然力量强大,有整个极乐境作以背后的支撑,可也不能在他们所有人全力出击动摇命轨的时候,既防着他们所有人,还要顾全命轨。 霜序今日在此处,已经引来了定世洲整条本源灵脉。希灵神的力量自始至终在本源灵脉之间完整留存,又随着后代的修炼而不断变得深厚浓醇,以此之力催动神器拆解命轨,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她必须作以取舍,对长晔来说,无论她选什么都好。 阿玄的力量已经扩散出去,不断抵抗着神器对于命轨的影响,无法有半分收回。她目光冷然地看着长晔,他转瞬已经来到自己面前。 她没有硬接的任何打算,立刻抽身往命轨的方向后退,而在长晔紧追不舍地逼上前来的下一刻,有另一股力量截断在了他们之间,强行将长晔逼退数步。 这是一股完全陌生的力量,不属于他们所熟悉的任何一人。长晔不可置信地顺着这股力量冲来的方向回头看去,看见是长暝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他本该被阿玄所伤,不该出现在此处才对,妙临也是这样告诉他的。可是此刻他还是来了。 他仍旧是那么一身月华,出现在乌云翻墨的此处,清透干净得格格不入。他手下力量不减,仍旧十分强硬地立在阿玄与长晔之间逼得他步步后退。 长暝一来,地界这些大魔都纷纷看向了他,他既有这般动作,明摆着是要站在阿玄的那边,他们纵然不解,也只能听命于他行动,针对起天界来。 虽然在他们心里,那个非要护着命轨的新境神,也不是什么能与他们站在一边的对象。 长暝站在彼处,目光淡淡地落下来,正正好望进阿玄的眼中。她顽固不堪地站在那命轨之前,来时,她想要护住命轨来护极乐境,此时,她又豁出整个极乐境去护命轨,在世界都在她对面想要摧毁命轨的时候,她愚蠢得简直可怜。 他眼中的点点光影,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放在这末日大难之中的遥遥对视,终归看着总是不够清白。 符舜眼见阿玄就在眼前,可他们先后的阻拦,却让他偏偏够不到一点。他心中生怒,想起他们所说的那些长暝对阿玄步步忍让的话来,心道他约莫是信不得了。 符舜过去从来护着彤华,因为他虽从不曾从她口中听到任何有关雪秩的话,却大约能猜出她与雪秩有所关联。他盼着雪秩能活,却也没有动过要逼死彤华让雪秩取而代之的念头。 诚然当初谷晴则叛变有他推波助澜,但他的最终目的,是要让所有人都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如此,才有能让雪秩回来的机会。他不是非要彤华死。 但一切都并不如人所愿,这件事的发展超过了他们预料。彤华失去了自己的亲友,而他的爱人、友人也尽数死于彤华之手。冤冤相报恨难了,彤华是死了,可是阿玄还在,他才不会信她那些不是的鬼话。 原本他是听了妙临与薄恒的劝说,要开命轨,成回溯,但现在,不仅此事要做,阿玄也要杀。 当年十二神就不曾听过长晔或者长暝任何一个的命令,长年累月的独善其身,如今只剩下符舜一个,纵然来了地界,也不会以长暝为不二之首。 他没有任何犹豫,当下用了全力,闪身绕过玄沧,便往阿玄身前而去。 她已然趁着长暝拦开长晔的这个关口,开始召来极乐新境的全力,欲图将命轨彻底笼罩,将神器的力量都阻隔在外。 在那股力量尚未将她与命轨全部保护在内之前,符舜身影宛如一道流光而去,他脸上的魔纹闪现出一种妖异的光泽,随他力量的爆裂而在脸上疯狂蔓延。 阿玄回过头去,看见他朝自己这边而来,玄沧在他身后施力阻止,长暝站在远处,却也从长晔那方收回手来。她知道他们都来不及。 她右手背到身后,极乐境的力量随她手指转动而流转包裹住整个命轨,而她左手抬起,体内力量聚集于她指尖,单手结印,直击符舜。 他们之间力量碰撞的瞬间,轰然冲击成巨大的爆裂之势。符舜手下那些黑沉魔气在力量驱散之下瞬间将此处彻底笼罩,但弥漫在此处的却不止他自己的魔气。 他回过头看向对面。 阿玄微微俯身在命轨之前,扶着挡在她面前的玄沧慢慢站直身子。她目光很冷,一言不发,按着玄沧的手臂将他拉到自己身后侧半步,另一只手振袖一挥,便将这些沉重的魔气挥散。 她用很轻的声音念了一句“果然”,只有玄沧听见了这两个字。他眉心随之微微皱起,抬眼看向她目光所望之处。 在那驱散的魔气之后,已消失于此世许久的父神带着一如往日的平和微笑立于彼处,施力将符舜拨至一旁。他眼中的冷意稍纵即逝,又和蔼非常地与阿玄道:“阿玄,我这小辈一时心急,你可千万莫要见怪啊。”
第297章 禁锢 她像命运不容拒绝的恩赏或是惩罚…… 父神在世人眼中,早已殒灭于飞升新境之时。除却玄沧先前在阿玄那里知道过这消息,此刻尚且不觉得惊讶,余下无不震惊万分。 阿玄来现世之前,已经想过此处的变数必然与父神有关,此刻见他骤然出现在此地,便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念头。 从前,步孚尹作为游魂时曾偶然到过极乐境,眼下又禁在地界。而妙临可窥天机,在长暝藏身离虚境时,是唯一可在外为他周旋的人。如今命轨现世,所有神魔都在,偏偏只有妙临不在,阿玄已经大约知道父神联系的是谁了。 她想起不久之前与妙临交谈,本以为已是足够坦诚,看来她到底还是有所隐瞒。 入极乐境者,不得复归。她与旁者不同,暂且不论,但父神不该能悄无声息离开极乐境而不被她所察觉。她方才运力之时,已察觉到有微小不足,不过是因在阵前,面上不曾流露异样。此刻父神已站在此处,阿玄心中大约也能猜到,他归世之心从来不死,极乐境也锢不住他,眼下恐怕已经出现了问题,更或者,已经是在崩塌边缘。 阿玄目光微微沉了下去,想到如今护着命轨的这层来自于极乐境的力量,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动。 她冷声道:“我道那希灵神是个什么慈悲心肠,原来也就不过如此。” 昔年希灵神得窥极乐境,明知世人到达不了,却还是想保住后嗣黎民。飞升之时,她已见败局,便推动着父神堕魔,不惜牺牲所有同伴,也要让他汲取力量抵达新境。父神在极乐境熬了这么久,终于是在此刻才有了动作。 从世初到世末,他也是足够有耐心了,所以今日哪怕毁了极乐境,也要挽回现世的必亡之局。 父神因此言而微微沉下脸色,但对于阿玄还算温和,又劝她道:“阿玄,损毁极乐非我本意,我与你之间也并无仇怨。你既已知我等心愿,不妨让开一步。待回溯之日到了,自然应有尽有,我们也不会犯你极乐新境一步。” “你们?” 阿玄念着这两个字,目光淡淡扫到一旁的长晔身上,意味深长道:“你牺牲同伴,汲取力量,换自己飞升新境,脱离苦海。谁肯与你做你们?” 父神转眼看向了长晔。 他在极乐境中已观了现世许久,自然知道在自己走后,这个幼子对自己有多么厌憎与痛恨。昔年在自己眼中高大如山的尊崇形象,最后成了被心魔吞噬的贪恶怨灵,牺牲了一起飞往新境的同伴,将他们的最后一丝生机也吸收榨取到分毫不剩,把身后万千子民全都撂在混沌的现世之中,自己则去极乐世界纵享永生……任谁也难以接受。 是以此刻,父神站在此处,分明是站在阿玄的对面,站在在场神魔的一边,但他们却没有一个露出喜悦的神色。他们脸上都是沉寂严肃,还带着或深或浅的厌恶之色。 纵然同途同归,也是有选择同行者的权利的。而他们并不想如此。 旁人倒也罢了……父神安静地望着长晔,想看清这个许久不曾相见亲近的儿子,但他却一点目光也不肯分给自己,摆明了是不愿与他同道。 他心中无声地微叹,没在这里多余辩解,横竖将来时日还长,等命轨打开,回溯到最初,一切都来得及解释,一切都来得及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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