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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时音给玻璃盒子盖上有孔的盖子，她两手交叠，一串碧绿色的花瓣便从玻璃盖子上进去，把阿重团团围住，随后叶时音把盒子放在阿重生前睡的地方。 叶时音伤心道：“阿重，我帮你把尸身保存起来，等你醒来就可以用上了，我会一直等你，你一定要醒过来。” 它回来，就意味着重明回来了。这样安慰着自己，叶时音觉得心里好多了。 她回到客厅的时候，冰凝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奉崖一人站着等她。 灯光下，奉崖的眉眼温柔，正笑着看着自己。 “你，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叶时音问。她眼睛哭得红红的，连带着双颊也通红。 奉崖牵住她的手，轻声道：“我猜你需要我安慰。”他拍了怕叶时音的手，“人难过的时候不能一个人待着，我们俩都难过，那就凑在一起，可好？” 这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叶时音已经不想去揣测了，但她现在真的很需要奉崖，所以她任由奉崖牵着她的手。 “阿重的离开让我觉得，关于重明的最后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她眼眶又红起来。 奉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感受，但死亡便是如此，你要接受关于他的东西慢慢消失的事实。但没关系，难过就哭，发泄出来就好。” 叶时音点点头，泪水又从眼眶里落了下来，“我知道你也很难受，但是……我还是想说，”她哽咽道：“为什么重明走了，我感觉整个幼儿园好像都变成灰色的了。下午我在看夕阳的时候，发现我的情绪好悲观。我看它越变越红，慢慢不见，就像，就像在看一个生命流逝一般。” 奉崖心疼，用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无需在我面前忍着，前两日不也是你一直到神仙居去安慰我？” 他把叶时音揽进怀里，“难过是一定的，但是随着时间过去，你的悲伤会慢慢淡去，也会发现，原来你不会离不开任何一个人。” 所以，如果我离开，就让时间来治愈你。 叶时音一手握着拳头抵在奉崖胸口上，拼命摇头：“不是的，事实就是我们失去了他，这点比我们的悲伤更加让我绝望……你，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可是音音，我们这一生都在不断失去。我活了九万年，经历数不清的生生死死，如果我不能坦然接受，那我的生活会很糟糕。所以你和我，我们都要学会跟他们告别。。” 叶时音捶着他的胸口，声音很闷：“我才不要告别，园长那么好的人，阿重那么单纯的一只鸟……” 奉崖任她捶打，等她打累了，自己停下来，才继续道：“你就是太善良了，善良到极致就会多愁善感。音音，你多出去走走吧，上次不是去倭国了吗？玩够了吗，要不要再去一次。” 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去玩，况且幼儿园这一大家子还在指望她煮饭。 “不去了，我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叶时音闷闷地回道：“我只想待在这里。” “说到这个，我还未找你算账。众目睽睽之下亲我，第二日却逃跑。你知道他们都说我什么吗？他们说我被你睡了一晚就被你抛弃了。” 叶时音猛地抬头，“什么呀……还，还睡了一晚，是谁乱说的？” “他们，就是老师们之间都在传。” “他们真的是……”叶时音被抱着，身体被热量包裹着。 她整个人都燥热起来，这才反应过来这几天两个人似乎太亲密了。明明，明明她还没有接受他…… “无妨，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意，被你睡了一夜被抛弃又如何……” 奉崖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叶时音用手捂住。 “别说了别说了。”叶时音脸也热得要命，赶紧推开奉崖，去倒了一杯冰水灌了下去。 “嗯，不说了。”奉崖在她背后回道，声音带着愉悦。 叶时音灌了一杯冰水觉得好多了，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才转身如常地问：“那，重明不在了，幼儿园现在还没开学，如果开学了还有很多琐事，你忙得过来吗？” 两个人坐到沙发上，叶时音也递了一杯冰水过去，奉崖触到杯身，问：“冰的？” “嗯，对啊……”她热，他应该更热吧？ 奉崖目前气息越来越弱，喝了冰皮肤便更容易透明，他放下杯子，把手放进裤兜里。 “你问得正好。我最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今日便想寻求你的意见，你愿意代我掌管山海吗？” “嗯？哪里又地震海啸了，这么严重吗，需要去那么久？” “是，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奉崖拿出乾坤袋递给叶时音，“这里面有法器，还有冥雀研制的各种神药。” 叶时音对奉崖手里的各种宝物早有耳闻，便毫不客气地接过来，“都暂时交给我保管吗？那我用坏了要不要赔你啊？” 奉崖轻笑：“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用坏就丢了，无关紧要。” “这么好！”叶时音如获至宝，“那我就不客气了！” 见她终于露出笑脸，奉崖也跟着笑。恍惚间，他想起两万年前，兰茵因为从自己这里得到一盆草就开心半天。心里便又泛起满满的酸涩，那时候的自己为何如此不近人情？如果早早地打开自己的心，他和叶时音又何必隔了两万年才能相遇。如今，他的生命快要殆尽，连一天的时间都是奢侈。 叶时音从乾坤袋里随便拿出一件法器，见是一根仙女棒，抽了抽嘴角，“不会吧，你有这种癖好？” 奉崖无奈，“你挥一挥它。” 叶时音半信半疑地挥起来，那仙女棒挥动的痕迹便连成了火花。 “你念出你想要的东西试试看？”奉崖指导她。 “啊？”叶时音没反应过来。 “你念什么便会变成什么。” “那这不是万能棒了吗！那我要钱！” 她话音一落，那些火花就变成一粒粒硬币落了下来。 叶时音赶紧蹲下来捡，都是一块一块的硬币，捡了好久才捡几十块。 “这个棒是个好棒，就是有点鸡肋了。”她把硬币揣进衣兜里，嫌弃道，“这个乾坤袋好像很不靠谱的样子，随便掏出来都是些没用的法器。” 没用还把硬币都装进去，奉崖无奈摇头。原本就是为了哄她开心，才让叶时音掏到这仙女棒的。 “无妨，这里面成千上万的法器，你可以慢慢研究。但以你的修为，谁都伤不了你，这些都是辅助罢了。” 叶时音现在是神，除了奉崖，谁的法力都及不上她，这也算奉崖的安慰之一。 “还有，山海虽在人界，我已加强了结界，闲杂人等不能轻易入内。至于人界那边我也打点好了，不会有人来找麻烦。” 奉崖今日话比往日多了许多，“音音，你要记住，山海就像一片试验田，若有朝一日人类也能进来了，你便想尽办法让孩子们与他们融合。” 叶时音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个疑问，趁现在便问了出来：“可是就算我们和人类和谐相处了，你又如何确定能拯救妖族？妖族不管在寿命和身体构造上，甚至是他们拥有的法力，都跟人类完全不一样，所以单单让他们融入人类，就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这个问题重明也问过奉崖。 “音音，那日我便解释天道选择人类的原因。妖族想要继续存活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人类。” “啊？”叶时音不解，“那如果他们成为人类，不就跟没拯救也没差了吗，反正妖已变成人，妖族就相当于消失了。” “属于妖的属性会弱化，譬如寿命 会变短，这是最大的原因。” 叶时音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抬头蹙眉：“所以……为什么下神会消失，是不是也跟天道的选择有关？”若自己没有在两万年前自戕，又阴差阳错地借凤凰涅火得已重生，可能已经消失在这世界上了。 奉崖不语。 “要说寿命最长的，不就是我们神了……所以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消失，对吗？” “音音。”奉崖的神情严肃，“我们的使命是守护苍生，便不要去想何时会消失的问题。”若在之前，他笃定自己会永生时，是基于山河反哺他寿命，但问天石将他的不死**夺去，何尝不是天道的一种选择。 “忠于自己，向死而生，音音。” 叶时音不惧怕死亡，她惧怕的是无休无止的痛苦，就像当时在无虚道一样。她只是忽然感到荒芜，若有一天，她所在意的人都消失，包括她自己，那…… 她发现，好像除了荒芜的死亡，其他都竟是小事了。 心里有一股重生的冲动正突破她的心际，有一个地方豁然开朗，生机勃勃。 第123章 明朗他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见她发呆，奉崖以为她在害怕，便后悔方才提起这个话题。他的音音那么天真美好，特别不该在重明走后跟她谈起关于死亡的问题。 “音音，我们不聊这个了，我们……”他话还没说完，叶时音便忽然猛地起身，走了两步，走到他的跟前。 一个抬头，一个低头，视线在空中交汇。 空气静默了几秒，叶时音忽然道：“我不害怕，也不抵触，但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奉崖，你，你……” 她的眸子里都是豁然的希冀，奉崖耐心问道：“你说，我听着。” “砰” “砰砰” “砰砰砰” 叶时音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心口隐隐发热，眼眶也泛红。 如果一见面的剧烈心跳是对他的害怕，那么后来知道叶时音对自己的喜欢后，奉崖才明白，叶时音早就用热烈的心跳在告诉自己，她喜欢他。 那这次呢？比以往任何一次更加剧烈的心跳，意味着什么。 叶时音哽咽，因为她发现，自己无法再藏住、压住自己的爱。她用消失的两万年来压制自己、告诉自己，她要恨这个人。 一开始她确实做到了，可是这是知道真相后的排斥反应。后来的每一次，她看见他的脸，听见他的声音，碰见他的背影，她的心就比她自己更快地背叛自己。 “我忽然发现，重明，阿重，还有往后所有我爱的人，甚至包括你和我，我们……我们终会消失。我不害怕，可是我忽然想到，相比于死亡，我和你的纠葛又算什么呢？”她的泪无声地落下。 “所以，我……” 她话还未落地，坐在沙发上的人猛地站起来，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叶时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它们一起涌上她的眼眶，又汹涌地流了下去。流到两人亲吻的唇上，染上潮湿的咸。 她踮起脚尖，双手攀上奉崖的脖颈，这一动作，惹得奉崖将她的腰托举向自己，使两人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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