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个声音他听得出来,是平时同样和蔼可亲的管家爷爷。 虽然陆君正和季纾然一直苦恼于他的皮猴子性格,觉得自家儿子不如好友家的小姑娘稳重,但是陆峙的各方面发展水平客观上来说远超了同龄人一大截。 所以是的,他很不幸地,听懂了一切。 他默不作声的等待着,直到他渐渐又睡过去了。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听医生对陆宗山说他是缺氧窒息导致的昏迷和高烧,由于年纪太小了,可能影响大脑。 于是等他再次醒来时,他成了一个忘记了一切的孤儿。 其实他从未忘记过,无论是母亲温暖的怀抱,父亲抱起他玩闹的感觉,还有他童年最好的朋友,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从七岁开始,他带上了假面生活,从此二十年,警惕每一个接近他的人,不与任何人发展亲密关系,就这样他居然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稳重自持,温和但不失果决,这是外界的评价。 他自嘲的想,他大概是世界上最会保守秘密的人,也是最会扮演好自己角色的人。 走出五号监狱长长的、阴暗的走廊,阳光又重新照耀在他身上。 车已经为他开好门,陆峙嘱咐司机去往另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在城郊偏远地方的疗养院。看似平平无奇,但是周围遍布着电子眼,任何不经允许或无视警告进入警戒范围的人都会被立刻拘捕,如有擅闯,当场击毙。 即使是住在闻城多年的人也少有知道这个地方的,而他能够知道则是通过那位秘书部总长林笙,根据他们的协定,陆宗山现在就在这里被严密的监禁着,虽然他基本上可以算是一具活着的尸体,也没有说话的可能了。 那场手术不仅是毁掉了他的触觉系统,让他日日活在即使躺着都感到刺痛的境地里,他无法动弹,却能听见,能看见,他的发声区域也被极其精妙的手法破坏了,他甚至无法发出一声哀嚎。 这是这几天来陆峙第一次来看他,不过他每天都贴心的派来了人,专门给他阅读那些他被毁灭式打击的产业,他在乎了一辈子的体面名声,在他面前一点点被碾碎,而他处心积虑甚至不惜血流成河也要追求的长生,像镜花泡影,碎在他面前。 他老迈的、腐朽的身体,是林栀亲手为他打造的牢笼,他每天必须要面对的报道、新闻,是陆峙凌迟他的灵魂的利刃。 “尼尔为自己安排了一场金蝉脱壳之术”,林栀言简意赅,“可能还没这么简单,他应该早有别的计划,根据老师的描述,这家伙是个老谋深算的,当时——” 她止住话头,“算了,反正他也没成,就算成了也是陆峙该操心的事。” 林栀转头看向一旁一直保持着静默的时夕,“我们现在就得走了,事情紧急。” 时夕叹了一口气,“那你那位先生陆峙呢,不最后告个别么?” “本来也是假的,聪明人最擅长逢场作戏,我一走他就会明白,何必多想。” “以后,都不见了?” “嗯,没什么好见的。” 其实本来,是打算好好告别的,只是到底没来得及。 林栀戴上宽大的兜帽遮住脸,靠在车座上不再言语。 其实是见到了最后一面的。 就在时夕的车开出城郊疗养院的时候,陆峙的车正好开进去。 陆峙的余光捕捉到正在往外开的车,心头一跳,他总觉得那个戴着兜帽的侧影熟悉无比,但是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确定自己熟悉的人,没有这样的。 于是擦肩。 错过了。
第30章 animals 十个月后 某无法在卫星地图上定位的戈壁腹地 “呜呼~~~~~” “yue、yue——” 一道声音兴奋至极,另一个就...... 副驾上的男人双眼圆睁,双手紧紧地握着一侧的扶手,“我!恨!你!” 双手握着方向盘的女人哈哈大笑,一个猛打,亮面漆黑的机械巨兽一声咆哮,引擎轰鸣声先声夺人,轮胎与戈壁滩的粗糙砂砾摩擦的嗡鸣声响彻在这一片无人区的黄沙天地。 “停下来啊喂你个疯狗!!!!” 女人红唇短发,笑得肆意张扬,她扬唇一笑,“别急嘛,等我给她一个见面礼呀~” 她单手压下眼睛,一双猫似的眼眸,黑色眼线上扬微眯,锁定视野前方不远处,蓝天与黄沙之间,独自立着一个黑色的高挑人影。 她脚下用力,油门踩到底,高大的越野车如同猛兽出笼似的狂吼一声,她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直直朝那个身影冲过去。 那人身形都没有晃动一下,反倒朝她扬了扬下巴。 她见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大声喊道,“我就说嘛卢卡斯,她比你有趣多了。” 话音未落,钢铁巨兽如剑锋出鞘,一个飘滑冲到离那黑衣人近处,以极其高超的技术绕着她打起了圈。 离近看这黑衣人带着兜帽,覆面防风镜,一身材料特殊的防风服,腰细腿长,一缕长发漏出来,被风带起,她手插在兜里,只是偏过头与她对视。 刺啦一声刺响,她终于停止了这危险的游戏,心满意足的下了车拍上门朝那人招手,也不管副驾驶的时夕双腿发软的跌在地上yue出一道彩虹。 黑衣人展开双臂与她拥抱了一下,而后摘下了防风镜,“好久不见,阿柔。” “好久不见呀,格莱特~” 她明明底子是淡淡的长相,身量也是典型的omega,比林栀矮了半个头,但是偏偏眉眼间的嚣张和肆意使她生出母豹子一般浓烈的危险感。 有种压抑已久的猛兽出笼之后的威慑力。 自从她借机彻底淡出原本的生活圈之后,即使是她C-1区的故人,也一定不敢确定这是不是那个柔美的甜心大小姐了。 林栀笑了笑,对她说道,“你比我想的来得快。” “当然快,进入无人区她就开始飙车!你问她开到几码!”,时夕软塌塌地飘过来,“我恨你们。” 林栀与他对视,微微一笑。 时夕反应过来,“好啊,怪不得你骗我去接她!” 林栀转身,“好啦既然大家都在了,就赶紧回去吧,外面这尘土飞扬的,你们呼吸道不难受么?” 这地方一直没有名字没有代码,组织内部人员知道的都叫它基地,至于它到底在哪,是只有一个还是有多个?想要知道的话,需要极高的权限。 林栀拉下面罩扫描虹膜,锃的一声机械摩擦音,基地的外门就向他们敞开了,其余两个人也验证过虹膜、指纹和血液之后,三人进入了这个看着极为神秘的地方。 虽然进入许可非常严苛,但其实它并不是什么秘密武器库,也没有什么全世界政要的私密之类的,它从始至终就是一个生物科学研究中心。 创始人兼总负责人格莱特·克莱恩,与她极其熟悉的人叫她林栀。 好了,现在可以回答的问题,基地当然不止一个,如果说这个位于无人区戈壁滩深处的地方有什么特殊点的话,那——当然是不能说的啦。 了解全部机密的人这世界上不超过五个,当然本来知道基地存在的人也不太多。 如何去保守一个秘密呢?让它几乎不存在就好了,伪装成别的用途,提及时刻意模糊用词,屏蔽卫星定位。 叫做阿柔的女性omega环顾四周,“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你的第一个基地?” 林栀欣赏地看着这座庞大的建筑,它不可避免的有了一些岁月的痕迹,“是啊,是我们十八九岁的时候主持建立的,我和时夕。” 时夕哼哼两声,仿佛在什么斗争中取得了胜利一样,尾巴都要高高翘起了,“是啊,那个时候我们也是太年轻了,狂了点,幸好组织上支持我们的设想,一晃也快十年了。” 阿柔切了一声,只不过是她遇到林栀晚了他也就三四......十几年而已,么。 她先认识了林栀,再经由她认识了时夕,据她所知,林栀和时夕十一二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们是搭档,其他的她就不清楚了,这两个人总是有很多秘密。 而她,是五年前在B区出任务的时候对接了林栀,才与她建立了联系,按理说以她的工作水平,快速的看透一个人是基本功,但是认识了这么些年,她总觉得林栀身上包裹着无尽的谜团。 她是在大学的时候第一次接触了“组织”,那个时候她被家里包装成一个漂亮的洋娃娃,正在E区很有名的艺术学校读书,她从穿衣到行为都被规定好了,从小被教育她要做一个上流社会家庭的完美omega妻子。 她的价值就只是这样。 幸好她骨子里就叛逆。 也幸好她家对她的关心可以说是点到为止,他们并不在乎她到底是不是开心,喜欢什么,只要看起来像是他们能够拿得出手的漂亮样子,可以在适当的时机拿出去攀附比他们家高的门户,就可以了。 十二岁时,她在一个有名的艺术中心上绘画课,结束后司机因为偷懒错过时间,很晚才来接她,在等待的时候,她出于好奇迈进了一旁教格斗的场馆。 后来她威胁司机成功,从此下午学习画画,结束后去学格斗。 她觉得画画的时候,一直不安着的心似乎变得静了。 加入组织最初是觉得好玩,她很享受过两种生活,隐藏在暗处的生活,让她觉得安静。她终其一生,都想追求这种安静。 她借口去B区看画展,实则是为了刺探圣水城盘根错杂的各势力情况,和林栀对接是临时接到的任务。 还没见面她就知道林栀的权限高于她,因为是林栀先提出申请的,单方面主动联系她的,五年前阿柔还不是外勤部的负责人,她手里是没有完整名单和联系途径的,但是林栀显然有。 不过她那时候不叫林栀,就叫格莱特,她们见面这件事说来也很奇怪,一般来说,外勤部的单线任务即使需要交换情报,接头双方都是不会有直接接触的,组织在各区都有隐秘的联络点。 而她不但没做伪装,甚至还让阿柔等了会儿,才从B区挺知名的圣埃米尔大学生物实验室里出来。 虽然不准时,态度倒是很好,她请阿柔帮了她办理一个许可证,然后还请她吃饭呢嘿嘿。 她们用明面上的身份联系,她是在B区做访问的学者,阿柔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女。 后来因为任务的缘故,她时常来B区,两个人逐渐熟了起来。 大概一年前,她们见了一面,为了一个很紧急的高密任务,她们一见面,她看到林栀那没来得及摘的标志性的黑色覆面,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你是十一号实验室那个神出鬼没的‘医生’?!” 在她面前林栀摘下了面罩,“你惊讶什么,当时我的租用许可不是还是你帮我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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