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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栀被他逗笑了，“我会好好活着，活到我死，可以吗？” 时夕批评她没心没肺，林栀不置可否。 一直活着，不要，不要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一直对此深深的忧虑着，自从林栀完成了所有她计划好的事情之后，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林栀失去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 当时林栀回到C-1区完成她复仇计划时，基地的实验就已经基本进入临床观察阶段，从那离开的时候，基地这边的工作只是收尾而已。 时夕可以让她一个人回来主持一切的，但是他到底跟着来了。 他们避免直接提起的那件事，那是谁都不能面对的巨大的悲伤，是他们之间最深的秘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并且时夕一直为她保守了这个秘密—— 能研发出药物，能解决现有绝大部分腺体疾病的人，救不了自己。 林栀，正在死去。 陆峙很久没有置身于这种场合了，金碧辉煌，觥筹交错。 这是鼎晟陆家为了欢迎回归C区的一位名声大噪的腺体学者而举办的，造福了无数人的新型阻隔凝胶就是她的发明，使用这种凝胶可以隔绝人们信息素逸散，保证了人们的正常生活。 据说她的成果远不止如此——她可能有办法解决困扰了AO人群百年多的寿命困境。 ao人类的寿命普遍短于beta。 现行的主流观点认为，受腺体激素水平影响，ao人类在40岁之前的体能水平和发展潜力会略高于beta，但到了临界点之后，他们的身体机能则相对退化的更严重，他们会比beta更痛苦的迎来死亡，受到各种基因病带来的折磨。 这才是她最惊人的成果，早期上流社会抱团，奉行所谓的纯血机制，看重AO基因的传承，认为beta相对平庸，百年后他们自食其果。 这位学者的研究带来了巨大的希望。 所以这群人才趋之若鹜。 十个月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足以改变整个C-1区的局势，他置身其中，静观风向变化，他预测再过不久，C区大概就会被Z党全面接管。 他始终记得很久之前的那天，他与林笙的第一次秘密会面。 地点相当有趣，在第五号监狱。 陆峙衣着得体，他打量着这间房子里的一切，灰色的墙面，墙上挂着的古老刑具。 “那些是我的收藏”，林笙靠在门边，朝他点了点头，“请不要介意。” 陆峙平静地看着林笙，知道这个女alpha的名声的人多过于知道她长相的人，一个酷吏。 她长相很淡，细长眉，凤眼，薄唇，黑发扎成低马尾，她身量高而瘦，但是浑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陆峙知道她是有意的，这是一个下马威，虽然在他记忆里他们绝对没有任何交集，不知道他在哪里得罪她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着虚伪的礼仪，就陆宗山的事交涉了一番。 “我唯一的要求，把他放到一个只有我能随时过去看望他的地方，让他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配合，我这里还有很多你们想要的东西。” 陆峙话锋一转。 林笙笑道，“我想要的东西？您误会了吧，我只是在按程序走而已，这是总局秘书部的职责所在。” 陆峙点了点桌子，“林总长，这里是你的地方么？” “如果你是说保守秘密的能力，请你放心，这里在我掌握之下，陆先生只管直言。” 陆峙垂着眸，随手拿过放在一旁的笔摆弄，在桌上写了一个Z字，“那我就没说错了。你们。” 林笙始终微笑的脸因为这句话出现了一丝裂纹，“陆先生消息灵敏。” “只不过一直关注着很多东西而已，我等了那么多年，总不能真的只是在给陆宗山管理一个小小的鼎晟吧。 “那也，太无聊了。” 林笙面色平静的观察着他。 在七岁知道自己的爷爷杀了自己的父母之后，在陆宗山阴影的压制下生活二十年，不露一丝破绽，最后一步将死陆宗山。 二十年的隐藏使这个人极为可怕，他到底知道多少东西，又在暗中注视着多少秘密呢？ 他居然还没有疯掉吗？ 陆峙抹掉了那个字，直视林笙，“我的诚意。” “老实说，我对现在的一切，也感到厌烦，林总长涉及其中比我还深，想必能理解我吧。” 林笙于是伸出手，“合作愉快。” 陆峙在很多方面，知道很多别人既没有资源，也没有手段知道的东西，只有你站得足够高，才能看清这个世界，才能知道，这世上其实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只不过有的时候，你看不清罢了。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事实，林笙和Z党的人有着看似合理，实则微妙的联系。 他索性试探了一下，此刻他确定林笙和Z党的联系或许比他以为的还要深。 那太好了，索性把这个表面光鲜、内里腐坏的地方搅得天翻地覆好了。 那个时候，林栀还没有离开，他还以为时间还很多，他们之间没有解决的问题，彼此隐藏的秘密，都可以交给时间。 他知道林栀的一切都是假的，甚至名字。 那天回家之后，陆峙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他早前就放在那里的童话书，那是一个关于栀子花的古老童话，林栀和他提过，但是两人一直没有机会讲完这个故事。 少女和自己的爱人在古老的栀子花树丛旁边情定终生，栀子花见证了他们爱的誓言，见证无数个含情脉脉的夜晚。 直到某天夜晚，爱人等待着少女，却被打家劫舍的强盗杀死，割掉头颅，抢夺钱财。 少女亲眼见到强盗的恶行，她躲在茂密的栀子花丛中逃过一劫，她收拾起爱人的头颅，折下一枝栀子花，将它们种在一起，带回了家。 久而久之，栀子花的根系穿过爱人的眼眶，与他缠绕在一起，百年的栀子花树极为少见，也许是少女日日以爱和眼泪浇灌，或许是爱人残存的爱意长久不衰。 栀子花生出了精魂。 在许多年后的某一天，强盗再次出现，乔装成商人，住进了那个少女开的旅馆。 深夜，栀子花的香气纠结在一起，形成透白色的幽灵，手握尖刀，收割了仇人的头颅。 所以在E区的古老传统里，栀子花是复仇的花。 陆峙触摸了一下最后一页的铜版插画，那是一支尽情怒放的栀子花。 “所以你给自己取名叫，栀。” 他喃喃自语，其实他知道她的秘密必然与仇恨有关，他只是矜持地觉得，时间还够，他们慢慢相处，总归有一天，林栀会主动把一切告诉他的。 他明明该知道的，林栀的世界里，他才是可有可无的过客。 他自欺欺人，差点以为能和她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天长地久的纠缠一辈子。 到此，陆峙还是太过傲慢。 林栀还在他身边时，有一段时间沉迷于网络玄学，从星象到塔罗牌无一不涉及。 在对比了出生日期之后，她笑着得出结论，“诶陆峙你是风象，上面说，你们就没什么控制欲，喜欢一个人也能放手的。” 那会陆峙觉得这话说得不错，理智克制才是正确的，如果对方并不愿意继续还要强求的话，那姿态未免太难看，太不体面。 林栀既然选择不告而别，继续她的人生计划，那么他也向前看就可以了，这不会很难，陆峙想，可能是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模式实在太亲密，他只是一时不适应。 他对林栀，只是习惯而已。 他给自己找借口，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也许有这个原因，他才会在林栀离开了一个月之后，还是睡不好觉。 第二个月，第三个月......依然在想起她的时候，心潮澎湃。 高强度的工作之外，所有的时间都被他用来想念一个已经消失在他生活中的人。 信息素的影响可以持续这么久么？ 骗谁呢。 第四个月，他饮净了杯中最后一点的波本威士忌，这是林栀留下来的其中一瓶酒，好吧，其实她什么都没带走，包括她声称自己非常钟爱的酒，书籍，爱人。 她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是什么都不在乎的骗子。 陆峙是个商人，他重视信誉，也重视伴侣的信誉。 他在二楼浮空台向下看，衣着华裳的男女举着香槟杯想要与中心位置的某个人攀谈，那人感觉到某道视线格外炽热，仰头朝他看过来。 喧嚣的人群之中，他们隔着十个月的时间静默的对望。 “好久不见。” 她对他做了个这样的口型。 陆峙紧了紧手指，她是个多么迷人的骗子。
第33章 爱人不错过 林栀闭了闭眼，点燃一支烟。 眼前的alpha面色泛红，他衬衫的领口早被他自己随意地扯开来，纽扣解开三粒露出泛红的脖颈和滚动的喉结，他靠坐在墙边，地毯上是散乱丢着的领带和外套。 易感期是不好受的。 她偏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随着烟雾逸散开来的是忍不住的一个口型，轻轻地一声“艹。” 陆峙只觉得脑子被易感期的信息素波动刺激的一阵阵发晕，他抬眼看不远处施施然坐着的她。 她看上去是那么镇定，像是在观赏某种动物表演一样，双腿悠闲地交叠跷起脚尖坐着，一手搭在织锦沙发的扶手上，另一手长指散漫地夹一只细烟。 他得抬头去够她低垂的眼眸，妄图去读懂在透白色的烟雾袅渺之间，朱红的唇、暗色的眸。 似梦似真的隔着烟雾的面容、灯光昏黄的房间、深浅的棕色调的家居、同色系的窗帘地毯，这一切都像是他很熟悉的某一个梦境。 他撑着身体站起来，放轻动作朝她靠近，类似乌木和琥珀的温柔气息弥漫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但是她仿佛不受任何影响，静默的看着他逐渐接近。 信息素失控地一阵一阵上涌，咚的一声，只一步之遥，他被折磨得身形不稳，单膝跪在地上，抬头就是她的脸庞，极近、极真切。 她还是没有说话，陆峙想这大概是又一场逼真的梦境，在梦里她总是沉默的，只拿一双冷淡的、安然的眼神，毫无情绪的注视着他。 今天却不同，他看得懂她的眼神，那是带着点探究的意味的，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林栀从前没有见过陆峙在易感期的样子，这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由于AO之间生理机制的差异，alpha只会在和omega完成终身标记后产生易感期，这是一种自然机制，有利于维持AO配对的稳定性。 而omega则会在十五岁左右开始，出现四十五天左右为一个周期的情热期，为期一到五天，是为了孕育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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