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看向陆峙,发现他微微的笑了,于是她也舒展唇角,对着他心照不宣地笑。 自从陆宗山做下的种种恶事被揭发,他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去哪了,猜测他或许是畏罪潜逃了。 但是林栀和陆峙却是知情人,他们共同参与了这场屠杀恶龙的行动,故而拥有了共同的秘密。 姑姑怎么也不肯留下过夜,说怎么能住在小夫妻家里打扰两人呢,实则林栀觉得,估计他们那点小别扭是逃不过这位知名悬疑小说家的慧眼的,所以她是故意要给他们两个留空间。 林栀只好不舍的送她离开。 走之前陆君容拥抱着她,“好孩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你已经够苦的了。” 姑姑走后,家里安静了许多,林栀和陆峙得以独处,这个时候那件他们俩都知道的事情就成了不得不提的存在。 但是,在经历了这个夜晚的情绪起伏之后,林栀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同他说这件事,她并不想去质问,毕竟她也瞒着他不能说的事情。 人们总想在爱人面前展现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最健康、最健全的一面,他们都是平常人,不能免俗。 陆峙清清嗓子,“很晚了我们睡吧?” 林栀呵笑一声,拿过一旁的咖啡杯一饮而尽,“睡什么呀,我一点都不困,长夜漫漫咱们有得聊呢。” 林栀选择做那个主动开口的人,她深知他们过往的许多问题,他们无法信任彼此的根源。有时候就是太过自以为是而不肯开口。 就像姑姑说的那样,过往的事情都把它抛在过去吧,我们要对现在献上所有的热忱。 陆峙叹了口气,也拿起一杯咖啡一饮而尽,开始属于他们两个的第一次家庭会议,这实在是新鲜极了。 今夜无眠。 他坦诚他与她见面后什么时候才察觉到林栀就是那个童年的好友,他向她坦白他长久的压抑、所有的阴私计谋、他的阴暗面;他跟林栀说起了他的幻觉,他的厌食,他难以入眠的睡眠情况。 但是他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深处又说道,“你放心,你回来之后我就好多了。姑姑这次来也不是......姑姑这次来,是因为一些旧事还没有完结。” “当时陆宗山的案子。姑姑就赶回来提交过证据。她这次来看我估计是因为那个时候就发现我状态不对,我事前也不知情,不是我在搬救兵来骗你可怜我的。” 林栀今晚比以往还要沉默,但是那并不是因为她拒绝跟眼前人沟通,而是因为太多的往事压在她心头,让她不知道从何说起好,这是非常少见的情况。 她静默半晌眼眶微红,看着陆峙艰难开口道,“所以其实你一直都记得......所有的事,小时候还有你父母的死......对不起,我都忘了,我全都不记得了。” 陆峙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关系,有一个人记得就已经足够了。反正你人都回来了,你不记得也没有关系,你想知道什么我说给你听听就好了。” “不过你知道,那也是二十年前了,有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人在爱人面前情绪总会失控许多,林栀听他这样说,鼻头又是一酸,她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是说童年的记忆他已经淡忘,他是在告诉她,不用为我担心,那些痛苦的过往我都已经忘掉。 林栀想无论陆峙是不是有意在博同情卖可怜,他都成功了,她确实是真的感到心疼。 陆峙捧着她的脸,抹干净她的眼泪,“好啦,我们两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怎么适合这样啊,两个大仇得报的复仇故事主人公难道不应该庆祝一下吗,怎么抱着哭起来了?” 林栀脸埋在他肩膀偷偷把眼泪吸干净,事实上,会写出复仇成功之后举杯欢庆这种套路的人相当幸运,因为他们绝对没有失去过什么,所以不知道,即使仇人死去,亲人也回不来,不幸的人得用余生去消化这场永不停止的苦雨。 “他残害我们的人生已经够久了。往事已经了结,未来就不必被他的留下的隐痛裹挟着生活了。” 放下仇恨或许不是因为足够善良,也不是因为已经原谅,而是因为要继续前行了,背负着沉重的过去,不会让逝去的亲人放心,反而让恶人得意于他真的如愿毁掉了被害人的一生。 他做梦都别想,林栀这样想着。 她和陆君容一样丝毫不关心现在陆宗山出于什么境地,她也没准备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怒斥他的罪行,因为他不会后悔杀人,只会后悔没有斩草除根。 就让他慢慢的把一生他迫害过的人都想一遍,就让他永远猜测到底是谁让他落到如今的境地,余生都活在被害的惊恐和妄想和无尽痛苦的折磨中。 “同学们,想必大家都知道大脑和腺体的紧密联系,因此这堂课我们请到了大家都很熟悉的神经科学系的时教授,我们来谈谈脑腺关系。” 他和林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接过了话题,笑着调侃道,“我得感谢各位同学,我是第一次听见克莱恩称呼我为教授,我很感动。” 众人不禁发出一阵善意的轻笑声,这位的风格一向温良,虽然林魔鬼也爱开玩笑,但是在林魔鬼的智力高地天然威压下,谁能笑得出来呢。 一开始大家也会觉得这只是基础课程,而且这位克莱恩教授看着温文尔雅,上了几节课才发现,虽然她从不发火并且情绪稳定面带微笑,但是毫不留情的扣所有人的分,关切的问候所有人“那可怜的、还没花生米大的脑仁”。 你敢信,她连微笑的弧度都不会变化呢。 果然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而时教授,虽然没见过几面,但真让人如沐春风啊。 林栀扫视全场,“那么话不多说,大家请看这个解刨扫描结构图,可以明显的看到,腺体和人脑前半部分的神经元数量基本相等,并且具有直接的关联性。” “我们现行的理论是,腺体信息素的发散和信息传递这一作用,是由大脑前半部分的杏仁核、海马区、下丘脑等等的延伸神经元直接控制的。” 时夕转动着那个3D图像,放大示意给学生们看。 “而在此基础上,我们认为,腺体的形成是为了承担人脑的功能溢出,腺体是人体在感知到,并且为了应对巨大灾难时做出突变性进化。” “而这个性状,根据我们的研究显示,仍然是正在进化中的、不稳定的,这也就导致了我们常见的各类腺体疾病,如腺体炎症、信息素紊乱症等等。”林栀补充道。 时夕点点头,接着说道,“而我们现有的药物治疗方式,也正是基于这个理论,通过直接作用于人体内外循环系统的方式,反向刺激人脑对此做出反应,从而达到治愈的目的。” “这也就是我们研究AO腺体沉默编码的切入点,研究发现AO腺体性状的表达和Beta腺体区分就受到沉默基因表达的影响,也就是说,我们有可能借助新型抑制剂和引导剂施加影响,使得AO腺体的一些原生病陷入沉眠,从而减轻痛苦。” 他们的这堂课并没有谁主讲谁辅助这样明确的分工,二人就这样随时对对方的内容进行补充和延伸拓展,一唱一和,节奏完美得好像一支令人感到舒缓柔和的协奏曲。 课程告一段落,林栀轻点了一下讲台上的触屏,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光幕,“课程已经进行到一半了,想必大家都收获满满,那么还是像往常一样,让我们来抽取幸运儿吧。” 她说着,手指一划,所有人的面容出现在光幕上面,并且开始了随机筛选。 光幕锁定时,上面出现的脸让所有人开始切切私语。 因为那个人的脸,所有人都不是很认识,难道是一位开学至今一直在逃课的勇士? 他穿着连帽衫戴口罩,眉眼看不清,但是整个人散发出阴沉的气息,清澈但并不愚蠢的大学生们本能上远离了他,他座位一圈都没人坐。 他换了个坐姿,先于林栀之前说道,“老师,您提问的已经够多了,现在不如让我来提问您一个问题吧。” 林栀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那么请问这位同学,对于这堂课有什么疑问呢?” “准确来说我是对你有疑问啊老师,您的研究中关于沉默基因的部分,真的全部都是由您完成的么?” 这话一出,全场都有些躁动,众所周知,克莱恩教授就是因为对于AO腺体病的突破性研究而名声鹊起的,他这话是在暗示什么呢? 林栀微笑着回答道,“这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的团队中的每个人都值得钦佩,当然还有我的老师,他无私地提供了他多年以来的数据记录,这些我在我的论文鸣谢中都着重标明了,怎么,你上课之前没有好好读过论文么?” 那人闻言冷笑,“是么,那可真是佩服你啊,您可真是天才。” 就在这时下课铃声响起,两个身穿军服的人突然破门而入,立即上前将他制住,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这全程甚至不超过三十秒。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夕轻笑道,“下课了同学们怎么还不去吃饭呀,在这里看抓通缉犯?”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那人的口罩在挣扎中掉了下来,只要用光脑一扫他的脸,就会发出报警声,赫然是军区在通缉的恐怖组织逃犯。 他们动作迅速的收拾东西离开,林栀还不忘在后面提醒,“别忘了作业哦。” 大家走得更快了。 那人被制止还在恨恨地看着她。 林栀神情寻常,“谢谢你刚才的赞美,不过说起来,我确实应该感谢一个人——感谢他的研究为我排除了一个错误方向。” “错误方向?!你根本就不懂那是多么伟大的——” 她走上前打断了他,挑了挑眉轻蔑道,“事实上,他那种人一般都是到死都不会成功的反派角色。” “而且他真的很没种”,林栀贴近他,语气轻柔,声量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他只会这种招了么?骗你这样的炮灰来抹黑我,他真有本事的话,来跟我当面对峙啊。” “他没跟你说吧,他的成果都是偷来的啊,老师根本就不承认他。” “你——”他愣了一下,挣扎着意图再说些狠话,林栀直视着他衣襟上的纽扣,随即一把扯下来,“把他带走好好审。” 林栀垂眸看着手心那颗纽扣摄像头,手指用力一捏,四分五裂。 一张屏幕瞬间黑屏,面对着它的人轻喝一声,他面容阴寒,眼睛像是无底深潭,沙哑的嗓子发出刺耳的笑声,“好啊,那我们就面谈面谈——”
第40章 林栀与林笙 暮色沉沉,残阳如血,他抬头看了一眼神情淡漠的翻看文件的老板又赶紧低下头,心脏狂跳。 他越是不说话,越是让人心惊肉跳,他深吸一口气艰难的开口道,“监管出现这样的问题,确实是我们的错。虽然没有对林女士造成什么实质影响,但是这仍然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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