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麻木地站起身,拿着空水杯去了客厅。 时离看着他背影,眨巴眨巴眼睛。 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写?把无所不能的大学霸陈渡都为难成这样? 时离好奇地飘过去,瞄了眼屏幕—— 屏幕上却不是她以为的高深论文或者复杂代码。 而是一份白底黑字的文档,简单的汉字组合,却是时离读不懂的意思。 标题是—— 《给你的生存指南》 第一句。 “不知道你醒过来的时候,是几年几月,可能这份指南已经过时了,但应该还是有点用,希望你能耐着性子看完。” 第二句。 “如果你醒得比较早,账户里应该还有一些钱,密码是你的生日,希望足够你生活一段时间。” 中间的好多好多空白,被他删掉了,也不知道是想写什么,写得那么艰难,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那些空白后面,跟着最后两行。 “我好想你。” “对不起,没能一直陪着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生活。” 时离疑惑地歪了歪头,满头雾水,压根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搞明白,客厅里忽然传来“砰”的一声,以及玻璃杯碎裂的尖锐声响。 时离愣了一下,下意识冲出去。 漆黑的夜晚,她的视野十分清晰。 客厅的中间躺着个人。 ——陈渡。 是陈渡躺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
第8章 ◎蕾丝蛋糕。◎ 陈渡躺在地上,紧紧闭着眼,脸色惨白,耳朵和脖颈却是不正常的红。 刚打满水的玻璃杯碎在他身边,有几块玻璃碎片扎破了他的手臂,有一道划得深,或许是割到了血管,正在往外疯狂涌血。 那伤口看着骇人,陈渡却丝毫没有知觉,就那么直挺挺地躺着,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时离几乎以为—— 她僵硬地转过身,往四周看了看。 没有。 这空间里没有另外一个魂魄。 时离暂时松了口气,趴在地上,凑近了陈渡的耳朵喊他。 “陈渡!” “陈渡——” 自然是毫无作用。 她急得抓耳挠腮,低头看了眼他的胳膊,下意识伸手去触摸那伤口——鲜血越过她透明的手掌往外渗,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 如果他一直不醒来,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又没有人能发现他…… 时离想起之前看过的科普,血管破裂,如果不及时止血,几分钟就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她突然就觉得有点慌。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这具灵魂体里没有心跳,时离却感觉自己心率过速了。 陈渡不会被她害死吧…… 灵魂体是感受不到气息流动的,时离只能趴在地上仔细看陈渡的胸口,半分钟过去,他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弱了。 不能再等下去了。 时离咬了咬牙,缓缓贴近陈渡,伸手抱住了他毫无温度的身体。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和疼痛感袭来。 时离忍不住嚎了两嗓子,四肢不由自主蜷缩在一起。 靠,真疼啊,浑身上下都在疼,好像脑袋后面也撞到了…… 不会脑震荡了吧? “陈渡,是我对不起你啊,等你百年之后到了地府,我一定罩着你,但你可千万别急着来,我这会儿也不富裕呢。” 时离一边嘟囔着,一边颤颤巍巍地爬到沙发旁边,扯下一件干净衬衫,抖着手用衬衫布料压住伤口,又用两个袖子缠住上方靠近心脏的一侧,紧紧打结。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却出了一身的汗,头晕目眩地靠着沙发喘着粗气。 这小子,一身肌肉都是假的么,怎么这么虚啊? 时离终于喘匀了气,低头看了眼染血的衬衫。 血好歹是止住了一些,往外涌的速度没那么疯狂了。 她又歇了半晌,等感觉头没有那么晕了,才支着身子站起来,一瘸一拐往房间里走——陈渡的手机在书桌上。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陈渡的手机给他女朋友打个电话,然后赶紧从他身上下来,等她来接他去医院。 这样也不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想到这里时离又忍不住有点疑惑。 既然附身的副作用这么大,大到一个不小心能要人命的程度,主管怎么可能不提及呢? 阴间的秩序很森严,灵魂体是绝对不能干涉活人的命数的,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漏洞? 时离咬了咬唇,不解地晃了晃脑袋。 算了,这些账等回头再算,还是先把陈渡安顿好。 时离从书桌上拿起陈渡的手机,摁开。 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度,陈渡的视野格外模糊。 时离揉了揉眼睛,把屏幕凑近了点,眯起眼睛犯了难—— 面容识别居然没开,要解屏密码。 她记得大学那会儿陈渡的手机从来不设密码啊。 时离有些头疼。 她对五年前的陈渡都不算了解,更别说是现在的陈渡。 一般人设密码或许会设生日,但陈渡没有生日。 他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都是工作人员随便登记的。 所以陈渡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时离咬了咬下唇,绞尽脑汁地想,对陈渡来说重要的日期。 在时离心里,去霖大报道那天是她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那天意味着她彻底离开了那个小城市,离开了家,孤身一人去奔赴更好的未来。 对陈渡来说,或许也一样。 时离低头,输入了霖大的入学日期。 显示错误。 那……是他当上霖大讲师的日子? 她又试了上次在图书馆里查到的日期。 依旧错误。 手机一般尝试三次输入错误,就会被锁住。 还有最后一次了。 时离实在是想不到别的日期,深吸了一口气,填了一个她认为不太可能但却算是和他有点关联的日子。 1221。 居然……通过了。 时离眨了眨眼。 陈渡的睫毛很长,遮住了她满眼的茫然。 怎么会是这个日子? 陈渡……陈渡竟然当了真。 这个日子,是时离生日的后一天。 时离和哥哥相差三岁,生日却只差了一周,她从小都是和哥哥一起过生日的。 当然,是在哥哥生日那天。 说是一起过,但蛋糕选的是哥哥喜欢的款式,上面写的是哥哥的名字,点的蜡烛数量是哥哥的年纪,只有一家人唱生日歌的时候会带她一句。 许愿的时候,也是哥哥来吹蜡烛。 时离每次都假装闭上眼,却从不许愿。 她小时候不知道在哪本童话书里看到过,不吹蜡烛,许的愿望是不会实现的。 所以时离一直觉得过生日是一件很无聊、很没有参与感的事情。 时离不喜欢过生日。 直到那年。 那是时离在北霖待的第四个冬天,也是她和陈渡在一起快满一年的时候。 那段时间是考试周,他们都一起在图书馆复习,包括时离生日这天——她压根就没提过,一周前,爸妈给哥哥过了生日,问她要不要回家一起过,她也没回去。 那天下午,陈渡有兼职,离开了几个小时。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图书馆落地窗外,整个世界都泛着灰白,羽毛般的雪安安静静地落。 时离裹着旧毛衣,复习得眼冒金星,抽空伸了个懒腰,抬眼往窗外看—— 深深浅浅的灰白色里,陈渡穿着一身黑,没撑伞,一步一步走上图书馆门口的石阶,落了满身的雪。 世界在他背后模糊成清淡水墨色。 时离托着腮看着他走近,忽然发现他手里拎着一个盒子。 透明的,尺寸并不大,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 但是那盒子,是用粉红色的缎带扎起来的,而且那个样子…… 时离缓慢地扇了扇睫毛,又定睛看了几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她放下笔,突然觉得很慌。 很难形容那种心情。 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了,砰砰地撞着胸腔。 一瞬间简直想冲出去迎接他,看看是不是他给她买蛋糕了。 下一瞬间又害怕,觉得不可能。 她从来没说过,陈渡怎么知道今天是她生日啊。 而且……这种精贵东西,爸妈都没给她买过,他又怎么可能给她买啊,时离知道的,他欠的助学贷款比她还多,做的兼职也比她要多。 更何况外面还下着大雪,他这么忙,哪有功夫冒着雪去买什么蛋糕。 时离越想越觉得,是自己臭不要脸,自作多情搞错了,真是太尴尬了。 所以在陈渡回来的时候,她装作埋头苦学,没有抬头看他。 直到他轻轻地把那盒子往她这边推了推,她也忍住了没去看那盒子,稳住呼吸嘟囔了句:“什么东西,上面好多雪啊,都把我试卷弄湿了。” 陈渡抬了抬眉,抽了两张纸,把上面落的雪全都擦掉,又往她这边推了推:“自己看。” 时离这才“勉为其难”又“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 图书馆的灯光很亮很亮,不存在看错的可能。 真的是蛋糕。 不是从小到大和哥哥一起过生日的时候,那种上面画着小汽车、小坦克的酷酷的蛋糕。 而是一个漂亮的、软乎乎的、粉色的、一层层装饰成蕾丝公主裙、镶嵌着米白色小珍珠的蛋糕。 公主优雅华丽的裙摆上,写着一句话。 “祝时离生日快乐。” 是她的名字。 时离当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直勾勾的视线压根离不开那个蛋糕,可脱口而出的话却硬邦邦。 “这得很多钱吧,陈渡,我可没钱还你哦。” 她的钱得存着,还有一屁股学生贷款呢。 “……不用你还。” “那我多不好意思。” “……” 陈渡没表情地薅了薅她脑袋,顿了几秒钟,加了一句,“不要钱,你就当薅了免费羊毛。” “啊?为什么?” “……兼职的网吧隔壁是蛋糕店,那店长总来网吧打游戏,跟我混挺熟,店里卖剩的准备扔了,我就让他给我了,他还帮我写了你的名字。” “还有这种好事被我遇上了?” 时离登时喜笑颜开,摸了摸盒子上的粉色绸缎,软软的,泛着柔和的光。 她越看越喜欢,眯着眼睛笑得像个占了大便宜的傻子:“哎呀,他们店里的顾客怎么这么没眼光,这么漂亮的蛋糕还能剩下来?” 陈渡扯了扯嘴角,挑眉:“……是挺没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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