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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物的毒素很特别，它悄无声息的腐蚀着典星的血肉，暂时没有造成特别剧烈的痛楚，因此也就没有打断少年昏迷的状态。可实际上，虽然没那么痛，毒液覆盖的躯体内层，却已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这次，后面的路程上平稳无波，一行人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归还了车厢，并对于车厢的损坏略微作出赔偿，所幸车厢的厢体本就用料不足，这种赔偿不会有多贵，医师不介意报销。 将货物送到一直和自己合作的医师手里，拿到了报酬的男孩阿一并没有急着走。他经常趁着医师心情好的时候留在他的工作室里，偷偷学一些东西。他在抓紧一切机会提升自己，不论是做什么，只要能赚到钱就行。 这医师是个肚子很大的中年胖男子，同样圆胖的脸上除了一对大小眼以外没有什么别的特征。他此时正叼着烟斗，翻动这个安静躺在简陋长桌上的，可以称之为意外之喜的货物。嗯，很是年轻有活力的身体，非常棒！左臂中毒，还很严重，离心脏很近，不能不管，是直接摘除还是用解毒剂划算？不行，没找到买家之前，对“配件库”动刀子只会增加其感染的概率，那把解毒剂算到哪个位置的价钱上呢…… 医师脑中想着事情，身体行动也很利索，带上要用的解毒剂，他指挥机械助手把典星扛到了工作室的其中一个里间。阿一没有跟过去，他知道那一间是淋浴间，是个就算去了也学不到什么东西的地方。 没多久，那淋浴间就传来阵阵令人听着就害怕的惨叫声。 典星是被剧痛刺激醒来的，睁眼就看见一张胖脸，胖脸的主人身后是一间铺着白色瓷砖的房间，白砖墙加上亮度不低的灯光，晃得他眼睛生疼。 但比不过另一处的痛。 受伤的手臂上，医师正在从典星伤口最上端倾倒中和毒液的药剂，这意味着它们直接在典星的伤口中发生着反应。听起来就不太妙的“哧——”声响起，刺激鼻腔的味道伴随着颜色奇异的轻烟飘散出来，剧烈的被灼烧一样的疼痛让少年直想倒在地上打滚——如果他可以这么做的话。 医师察觉货物要醒来，早命令机械助手把货物控制住，避免他挣扎起来增加麻烦。医师是知道这玩意很痛的，严格按照使用说明来的话，应该是要稀释之后缓慢滴到需要的位置。像这种严重的伤口，更是需要在局部麻醉后再进行中和毒素。可这不过是货物而已，哪里有必要用上珍贵的麻醉，医师甚至连稀释都懒得做，他向来是个图省事的作风，做事情喜欢越快越好。 有点痛而已，又不会真的把货物痛死。 医师的这台机械助手上半身类似人形，不过要比那些壮汉还大上一圈，下半身则为不规则的圆柱体，底部有用以移动的滚轮。它浑身由金属片、螺丝、齿轮等等组成，并没有圆润好看的外壳，各种颜色的金属部件就随意镶嵌在它身上，初看会觉得有些吓人。 机械助手接收指令，它身体的几个地方便吱呀吱呀的响动着伸出来几根略带圆弧的细长金属条，箍紧靠着它的身体坐在地上的典星后，吭哧吭哧的收进金属躯体的另一侧，“咔哒”一声扣好。 这过程里，机械助手的动作显得艰涩笨拙，若非有人正受到伤害，画面实是有些滑稽的。 而虽然它的动作缓慢，依旧在典星挣扎之前牢牢的把人扣在了它身上，除了医师托起来正在清理的那支手臂和坐在地上的两条长腿以外。 第17章 达姬 随着原本被怪物用来麻痹猎物痛感的毒液被一点点除去，典星明显能感受到愈发强烈的痛楚。他难以忍受的在机械助手钳制下颤抖挣扎着，倒是又给自己添了不少新伤。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地扑朔朔淌得厉害，一双眼惊恐地从眼角余光中捕捉着施暴者的身影，哭喊着求他停手。 没有理会货物的嚎哭哀求，这胖汉医师力气可不小，握着少年的手连带着他的手臂就是一拧，扭曲的角度和远超自己的力量让典星根本无法施力摆脱控制——即便典星在难以忍受的痛楚中已经是爆发了所有力量在反抗了。 本就伤了一条腿，单腿的挣扎力度无法撼动锁死了轮子的机械助手，也无法影响到已经藏到侧后方的医师。典星唯一能起到点作用的行为就剩下了饱含痛楚的惨叫，吵得医师头疼。 倒入足量的中和药剂，等待它们反应的时候，医师把解毒剂也扎在手里抓着的这支手臂上。注射完毕，伤口里的毒素也反应的差不多了，粘液消退，显出了红黑色的肉。正常的肉却不是这样子的，这意味着，如果想让这些伤口再次正常长出血肉，需要把这层接触过毒液被烧死的坏肉都切除掉。不论要切去的肉是多是少，这对于因为医师舍不得而没有得到麻醉的典星来说，都将无异于一场酷刑。 好在，“幸运”的是，医师并没有打算这么做。 对医师来说，保住这件货物有价值的内里才是他给他解毒的目的，既然此时毒素清理干净了，这层坏死的肉还能帮忙让他不感染和大量出血，反而应该保留。 医师打量了一下这个灰头土脸的货物，哦！他应该帮他清洁一下，他身上真是沾了太多瘴毒和灰尘了，这不利于保持他的品质。不过，机械助手可不能在那样大量的水汽中工作，这个货物又不太配合，想清洁的话，他得找找帮手。 令机械助手松开了对典星的禁锢，医师带着它离开了淋浴间，喊了一下等在外间的小鬼去淋浴间帮忙。他看看阿一的身型，又觉得不够用，转而进到另一个里间，招呼里面的人也出来帮忙。 不一会，一道倩影跟着医师走出来，一同进到淋浴间。 男孩阿一已经在里面等待好一会儿了，不过他只是幽幽地看着正震惊愤怒地盯着自己的典星，没有动作。 典星实则仍未知晓他被带到这里来的原因，但经历过的一切已经十分恐怖了，这让他愈加憎恨这位带来这些恐怖遭遇的罪魁祸首。而此时，这位罪魁祸首似乎毫无负罪感的，静静地看着自己，那眼神，让典星恍惚间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见过。总之，这男孩，原来抛弃了腼腆亲善的假面之后，竟也是嗜人的鬼！ 等等……也？ 没有时间给他细想，推门声又响起，医师带着帮手进来了。 却看见那少年已经躲到了浴缸里，紧紧拽着浴帘挡住身体，紧张害怕地牢牢盯着三人。典星哆嗦着出声：“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他嗓子因为之前声嘶力竭的喊叫已然哑得厉害，话说出口只剩下幼猫叫唤一般虚弱的细声，几乎听不清楚。 医师却来了些兴趣，他开口问前面的小鬼：“他不知道？” 阿一回转身子，仰头看着医师，摇了摇头。 “他不是？养得这么好，我还以为……”医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着说：“我还以为你小子这次胆子这么大，是从别人那里给我抢过来的。” 阿一继续摇了摇头：“不，他独自一人，没有被限制行动的迹象，也没有人保护。”没有被限制行动，意味着不是别的医师养着的的“备用配件库”。没有人保护，则说明他不是某位老爷的小宠。 不……等等，也许这是哪位老爷的恶趣味呢？不然到底还有谁能给他养得这幅丝毫没有被污染的样子。 医师皱起眉，迈开脚步，越过小鬼，接近缩成一团的典星，居高临下的，他问他：“小子，你的主人是哪位？”眼见这少年看着自己的眼里满是茫然震惊不解的情绪，医师有些不耐烦的继续追问：“谁在养着你？” 典星听见这个问题，脑海中闪过了一道身影，那两个字便已经脱口而出。 医师听到答案，眉头皱得更紧了。宋年？不认识呀。小鬼的活动范围是鸢尾区，鸢尾区…… 嚯！有了！ “那个小疯子？快！跟我说说，你是不是什么特殊体质？不是？不可能！好，你不说，我自己查！”胖汉医师激动地说着，不顾他的摇头抗拒，伸手就逮住典星的胳膊，一个施力，人就被他从浴缸里拽了出来，摔在了浴缸外的地面上。医师把摔得有些懵的少年按在浴缸壁上，准备撕扯他的衣袍。 “不要……等等……”典星剧烈地挣扎着。 “还是我来吧。”那边，自打进门后就一直有些神游天外的女子开口了。 “行，我先去准备设备。”医师点点头，绕出了淋浴间。 刚才进门后，达姬看到这次被胖子他们新抓来的人，就是一愣。接着，怒火爬上了她的心头——眼前这明显还是个孩子，联邦，竟然已经堕落至此！未成年人，这个充满希望的群体，理应处在被保护群体的最顶端，哪怕是少年犯，也不会，也不该出现在此处。该死！如今的联邦是有多混乱，多腐败，才会放松对这个群体的保护，导致他们出现在这炼狱？ 她近乎被自己激烈的情绪冲击得晕过去，直到前方的动静把她惊醒。出什么问题了？她从未看见这胖子如此激动过。 达姬开口接过了活，见胖子出了门，她轻轻叹了口气。长腿摆动，裙袂翻飞，她缓缓地靠近典星。走到近前，蹲下，伸出双手，轻轻捧起少年受伤的那支手臂，一看便蹙起了眉，再细看，却觉得心惊——这才是三道爪指留下的伤口，若少年再倒霉些，多上两道伤口，这手臂怕是要被撕扯去整整半条手臂的血肉，那这手臂便完全没得救了！继而便有些自嘲地又是一笑，落到那胖子手里，这手臂能不能医好恐怕都已经不重要了。 典星看这位女士对自己的态度远比那胖汉柔和得多，心中激起了些希望，他一双眼期盼地瞅着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求……求您……救救我……” 达姬对上那双含着泪水却更显漂亮的眼。 她是那么温柔地、慈爱地、怜悯地看着他，听到他的哀求，却眼神一暗，所有的情绪，转为了歉意，她摇了摇头。 不，她没有那个能力，她不过，也是阶下囚。 看少年收回手臂紧紧抱住他自己，满是绝望、戒备惊恐的看着自己，身体颤抖个不停的样子，达姬又轻叹一声。 “好孩子，别这么抗拒，不是我，就是他，那个死胖子……可粗鲁得很……” 她抬手，撘上少年的发顶，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直到少年在安抚中不再颤抖，她才接着说："好了，抓紧时间……" 她一顿，又打量了一下少年的情况，转过头，喊身后仍站着的男孩：“嘿！帮忙找把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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