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衣衫褪尽,只用锦被裹着自己,胸膛锁骨点点红痕,眸中还有未尽的屈辱水色,清俊面孔苍白,欲言又止。 有龙气,也是个龙族,这慕容莲真还真是对龙族青眼有加。宁杳道:“还不走?” 男子别过脸:“我能走去哪?” 宁杳着急,没时间多说,扯下床角那株藤蔓,销毁痕迹:“去哪都成,只是不能留在这里,你这么不情愿与她双修,难保她不会将这些虫蚁算成你的手笔。别发呆了,快跟我走!” * 快至簪雪湖岸,宁杳远远望见自家的落襄山,回头道:“这里安全了,你不必再跟着我,自行回家便是。” 他们一路都没有说话,男子始终低垂着头,此刻抬眸,露出一张清雅俊逸的脸:“姑娘救东泽于水火,若不嫌弃在下身躯肮脏,请容许东泽侍奉左右。” 宁杳道:“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不必谢。我不用人侍奉,你回家吧。” 顿了顿,又说:“你从前应当不是玄月仙宗的人吧?我看你元神康稳,没有丢了龙筋龙骨什么的,也没受过伤,若是被慕容莲真掳走的,现下你自由了。” 怎么说,他还是踌躇不走。 宁杳问:“你怕慕容莲真会追杀你?” 不至于吧,就算慕容莲真很有钱,可天大地大,龙族又喜水,江河湖海哪处不能藏身? 万东泽摇头:“她从不追逃奴。” “那就好。” 万东泽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姑娘!我已无家可归。” 他看着挺可怜,宁杳心中生出些怜悯,可他不是苍渊龙族,她本身对捡男人也没什么兴趣:“就算你无家可归,我也仁至义尽。” 万东泽不断摇头:“慕容莲真从不去追逃奴,可她会将逃跑之人最不堪的模样,用云影术记录下,再昭告天下,遍传亲朋,捏造一些子虚乌有之事使得人名节尽毁……姑娘,就算不在慕容莲真处,也一生无法摆脱她的阴影。” “但这也不是跟着我就能解决的,”宁杳说,“要么你不在意,要么你想办法杀了她,再不济,找一片湖泊水渊大睡一觉,醒来后,也许外面的世界就不一样了呢。” 万东泽眼中的光渐渐暗淡,却还是不甘心:“姑娘方才潜进慕容莲真寝殿是为了几片龙鳞,这段时日,只有一个人被拔过龙鳞——姑娘是为了风惊濯吗?” “这你别问。”宁杳转身。 万东泽在她身后扬声道:“姑娘救东泽一命,东泽不敢不报恩。风惊濯本性凉薄,心肠歹毒,为争宠,断送了山庄内许多同族的性命!他生性淫贱,一身肮脏下贱的本事,爬上慕容莲真三位师妹的床榻,这才被她震怒惩罚!” “虽然他容貌尽毁,可想修复也并非难事,慕容莲真痴迷他,不会真不要他!姑娘,风惊濯是慕容莲真最心爱的男宠,您留他在身边,才是最大的麻烦!” 宁杳本来已经走了,听完这些脚步渐顿,回头:“你看见了?” “什么?” “方才说的都是你亲眼所见?” 万东泽一呆,嘴唇翕动。 明白了,宁杳转身,丢下一句:“你也是恐惧名声受污之人,既知滋味,又何必做他人流言的推动者呢。” …… 修复龙鳞的一应准备已经充足,宁杳将带回来的鳞片过了一遍灵池水,敷上药粉,去自己房间找风惊濯。 这人安静的很,据宁玉竹汇报,这两日他就坐在房间一角,不走动也不说话。宁玉竹悄悄瞄过几眼,每次他都是一样的动作,抱着尾巴,靠在墙角,偷瞄几回觉得没意思,就没再看了。 他说:“杳杳,你听我讲,我觉得这人真挺难搞的,本来嘛,苍渊龙族一个比一个冷血,眼高于顶的就在苍渊里不出来,好像外边的地界多不值钱,他们苍渊多高贵一样。放逐出来的,都是犯了大罪的人,谁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万一有暴力倾向怎么办?” 宁杳说:“求之不得。” 宁玉竹跺脚:“跟你说这些真白搭,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我可打听过了……”他忽然压低声音咬耳朵,“别的不怕,怕他有花柳病……” 宁杳一把推开他:“滚,滚滚滚。” 推门进屋,风惊濯果然在角落里,她向他走去:“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地上多凉。” 风惊濯看见她,抿了抿唇,才说:“我一身血污,弄脏了床铺。” 宁杳向那边一看,床榻上果然一大片鲜血。这倒是她大意了,扭头向外扬声道:“宁玉竹!进来给我换套干净的被褥!” 宁玉竹骂骂咧咧走进来:“宁杳,你自己没长手啊,什么事都使唤我!你都是大姑娘了这合适吗?!” 风惊濯身子微僵:“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杳弯腰,一手拉过他手腕架在自己肩膀上,扶他起来:“没事的,现在干净了,快去躺着吧。” 他身子僵硬的很,可能是疼的,宁杳慢慢安顿好他:“你伤的这么重,好好躺着,不要想弄不弄 脏被褥什么的,脏了就洗呗。实在过意不去,就都留给你,等你伤好了你自己洗。” 宁玉竹还没走,靠在门框上:“你讲话没有边界感。” 宁杳:“滚。” 宁玉竹就滚了。 转过头,见风惊濯望着自己。对上目光,他又低下头。 宁杳冲他一笑,拿出那十三片龙鳞:“这下你的龙鳞齐全了,等下就可以开始修复。” 风惊濯看向她手,目光变得深邃。 是他的龙鳞。 慕容莲真是什么人,岂会乖乖双手奉上?更幌论宁杳如此美貌,慕容莲真一见之下,只有妒恨,哪里会应她的请求,她是怎么拿到的? 他想不到她们的目的,大觉疲惫倦怠:“看来宁山主此趟酆邪道宗之行,当甚是愉悦。” 宁杳顿了顿,忽而很兴奋:“是啊,酆邪道宗好有钱!他们廊下的灯笼都是用金子做的!” 风惊濯:“……什么?” 宁杳感叹:“我真是不虚此行。” 风惊濯默了默:“宁山主……在下斗胆,您是如何从酆邪道宗得来这十三片龙鳞?” 宁杳说:“我去偷……哦不,是拿的。” 风惊濯怔怔凝视她。 宁杳看出他眼神奇怪,笑了:“你该不会以为我昨天那么说,是要傻乎乎地向莲真夫人讨要吧?那怎么可能?”她笑得很得意,露出一对小酒窝,“猜她也不会给啊,还叫她觉得拿捏住了我,少不得一顿扯皮,浪费时间,哪有我去偷来的又稳又快。” 她再次纠正:“不,是拿。” 风惊濯说不出话,视线垂下看她手中龙鳞,静了很久:“宁山主,如此,你便与慕容莲真结了大仇。” 宁杳觉得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搬个小板凳放在床边,稳当一坐,抱着双膝仰头瞅他:“风惊濯,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风惊濯望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乌瞳。 她说:“我与莲真夫人的梁子那肯定早就结下了。她那么在意你,还等着你回去,却见玄月仙宗迟迟不将你和龙鳞送回,肯定要问吧,那玄月仙宗呢,他们交不出人,又不想伤了面子,定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是我铁了心要抢人,他们被逼无法,不得不低头。” “所以啊,反正我堵不住玄月仙宗的嘴,这仇不结也得结,那我还在乎多添拿这十三片龙鳞的小过节么?” 她说话时,风惊濯就看着她。她生的很美,眉眼是他从未见过的干净,天地间的光线都拢在她一人身上,灵气逼人。 他缓声道:“因为我,树如此劲敌,又是何必。” 宁杳道:“她算什么劲敌。” 风惊濯静了片刻。又问:“山主如何认为,慕容莲真很在意我?” 宁杳笑道:“不在意你,就把你杀啦,还把你的鳞片好好保存在妆盒内做什么?” 风惊濯垂下眼,久违的难堪情绪涌上来。 罢了。 无论眼前姑娘到底要玩什么新鲜的把戏,他都探究不动了,随她吧,到此刻他得到的,已经远远超出他这一身能给出的价值。 苟延残喘的败体残躯,没什么可保护的,她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吧。 “宁山主,您不必对我好,若我身上有什么您瞧得上的,随意取用便是。我知道山主修为强盛,慕容莲真不是对手,只是,她手段阴损,山主为我这样的人招惹了疯狗,实在不值。” 宁杳从小到大,身边都是些上窜下跳的二百五,没见过这么脆弱的人,也没听过如此自伤的话,给她整不会了,犹豫着站起来,轻轻摸摸他发顶:“你想多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早在我听说莲真夫人这号人物时,就觉得她欠收拾,但我也不能无缘无故找上门去吧,好像我这人有什么毛病。现在可好,总算有借口揍她了。结仇就结仇咯,怕她啊。” 风惊濯很轻地缩了下脖子,这回没有看她,就低着头。 宁杳弯腰歪头瞅他:“那你准备准备,我要帮你修复鳞片了,好不好?” 很久,他轻声道:“好。”
第5章 她指尖上,他的龙鳞一片金…… 修复龙鳞不难,但因为风惊濯半数鳞片都被剜去,数量多,要做起来费些功夫。 他的尾巴又太长,宁杳打算把尾巴抱下来,好让自己方便一些。 谁知一碰,他又开始躲。 宁杳开口安抚:“修复鳞片,你得信任我,不能总不让我碰啊。” 想了想,说:“你放心,我手上有准头,不会弄疼你。” 风惊濯摇头:“不是。” 他如何启齿,他并非怕痛,是她那么轻柔地碰触他,他就很痒。 龙族之尾何其敏。感,残忍酷刑加诸尚可忍受,温柔对待当真煎熬。 他也不想动来动去,怕惹烦了她,可下意识实在忍不住:“宁山主,您想要在下如何,吩咐即可。” 猜想她是要将他尾巴搬下来,让地方更宽敞些,风惊濯自己移过去,刚一动,被宁杳双手一揽抱住了:“我帮你我帮你,哎呦……你这尾巴,还挺沉。” 她搂在怀里往下搬,风惊濯一声闷哼。 这反应,宁杳都有点不自信了:“弄疼你啦?”不会吧……都避开他的伤处了,手上的力道可以说温柔到捧一块嫩豆腐了。 风惊濯动了动唇,呼吸微乱,侧开脸,什么也没说。 他怎么怪怪的,宁杳疑惑地瞅他一眼,低头拿着鳞片往上比了比:这些鳞片,都是被生生拔下来,每一处缺损都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血洞,龙鳞与心脉息息相连,修补时要分外注意。 研究片刻,心中有了数,宁杳一手扶着风惊濯尾巴,开始修补他的龙鳞。 直到她真正动手,风惊濯才敢相信:“宁山主,这些鳞片……您要亲自动手修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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