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让蓝莹如何接受,她五百年前散尽灵血救世的壮举,竟埋下了玄灵宗灭亡的祸根。 她同样也背负着血海深仇、同样也深陷在自责的深渊里无法自拔。 她比她,更苦。 “恨吧。” 蓝莹神情有些萧索地站起身来,语气决绝而悲怆。 “有时我也挺恨自己的,若是有的选,我也不愿走到今日。” 话毕,蓝莹一个转身,消失在琉璃的眼前。 那时的琉璃并未听懂这句话的含义。 待她听懂时,才猛然发现,蓝莹与千年前的青鸾一样,早就做出了献祭自己一切的筹谋。 她其实一直都在最大限度地保护着自己。 那夜,琉璃抱膝枯坐在寒风里直至天明,待她失魂落魄地穿过后山花园回到正厅时,已近正午。 此时秋阳迎天,是清河郡难得的好天气。 “琉璃姑娘好。” “琉璃姑娘好!” 今日的御剑山庄像是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什么,四处都是张罗走动的家丁与婢女,恭敬地与琉璃一路问好。 就在琉璃有些茫然无措时,一道熟悉的女声从天而降。 “阿姐,可算是找着你啦!” 是绿意。 像是找了她很久、又很急,绿意的额角蒸起一层细密的汗珠。 “何事?” 琉璃回眸,发髻散落,惨白的面色像是被人吸干了血似的。 绿意急切欲诉的嘴停在了原处,面色变得忸怩又狰狞。 一个没留意,嗓音略大了些。 “这衔珏也忒狠了点,双修难道不是互相滋养?咋把你吸得这般很!还没完了?!” 话音未落,方圆一里的仆从皆从忙碌中回过神来。 双修? 滋养? 吸干? ......衔珏? 琉璃眼疾手快地捂住绿意的嘴。 再一抬头竟发现不远处的花厅里像是也坐了人,也是同样深沉的静默。 怕不是听到了? 琉璃心下霎时便是一咯噔。 不过,也许是御剑山庄的客人,不认识? 琉璃怀着一丝侥幸,下一瞬,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偏厅传出。 “哈哈......” 琉璃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说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听声音,是个陌生男子。 并且这笑声如此放浪不羁,不像是客人。 若是主人家,排除祝楠石,莫不是那个看着就很风流的祝青岩? 可她就远远见过他一面,两人并不相识啊。 又或者,他只是凑巧在笑别的? 就在琉璃天人交战的档口,守门的婢女觑注意到两人的身影,热络地朝里唤了声。 “禀庄主,琉璃姑娘到了。” 就很突然。 祝楠石这个老熟人也在啊? 琉璃一脑门黑线,这下好了,想跑也不行了。 琉璃置气般瞅了眼话多的绿意,并示意她留下、不要跟。 琉璃快速运灵整理了一下仪容,便硬着头皮往花厅走。 然而她还未至花厅,她便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因为很快,那道敞亮的男声又开嗓了,却不是对着她。 “好啊,你个衔珏道友,表面看着光风霁月、不食人间烟火,这夜里竟还比我闹腾!瞧把人家姑娘折腾成什么样了!” 不是吧...... 咋当事人还在现场? 这跟把她架在火上烤有什么区别? 琉璃第一次领略到了“落荒而逃”这个成语的急切。 她望着门口婢女殷切的眼神,甚至有点“插翅难逃”的窘迫。 “啪”地一声脆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内里摔碎了,门口的婢女连忙跪下叩首,仆从跟着跪了一大片,霎时热闹的花厅整个静默了下来。 难不成是衔珏气急败坏地摔了东西? 他可不像会如此冲动。 可就算他冲动,这些人跪什么呢? 就在琉璃百思不得其解时,熟悉的男嗓穿门而出,琉璃一整个呆愣在原地。 “青岩兄,调侃事小,辱人名节事大。” 竟是皓云泽林。 “是微臣失言,还望殿下恕罪。” 匍匐在地的衣摆窸窣声与求饶声传来。 琉璃再一抬眸,正好与怒气冲冲、往外疾驰的皓云泽林撞了个正着。 此时的他头戴金冠,冠顶一颗东海夜明珠熠熠生辉。他一身蟒纹玄袍,将本就精致的五官勾勒得愈发矜贵威严。 他的目光扫过她,仅一瞬便像烫到似的撇开。 琉璃明明记得他们前些时日方才还见过,可如今再一见,却好像过了许久,说是沧海桑田也不为过。 之后,皓云泽林背着手,目不斜视地瞬移进了早就在外恭候已久的灵舟,转瞬消失在天际。 甚至没再多看她一眼。 可他方才是在帮她?甚至不惜训斥祝青岩? 琉璃心下有些矛盾。 直到皓云泽林的灵舟启航,祝楠石与祝青岩这才匆匆赶到门口相送,两人皆是一脸茫然。 “这位便是琉璃姑娘?” 祝青岩面带疑惑地发问。 琉璃颔首,此时祝楠石同样也把目光锁在了她身上。 两人虽没发问,琉璃却能明显感到他们不善的打量。
第119章 司南弱水,想要赢,你…… “庄主,你怕不是忘了,当年在沈府,我与皓云殿下可是一同当值过许久,师兄妹相称也不为过。” 琉璃四两拨千斤地化解道。 “原是如此,方才多有冒犯。” 祝青岩朝琉 璃作了个揖,可他一旁的祝楠石却没那么好打发,望向她的眼神仍带着打量的探究。 “无事,也怪家妹多嘴。” 琉璃回了个揖。 祝楠石的目光也随之息下来,琉璃就猜到凭祝楠石的性子,儿女情长之事,他不会深究。 可就在琉璃作揖回揖垂眸的片刻,却无意瞥见仍端坐在内室一隅悠闲饮茶的衔珏。 他依旧是那件万年不变的雪衣,半挽的发髻用一木簪固定,周身没有任何装饰。 可单单是那张超尘绝逸的脸,便令整个晦暗背光的内室亮了起来。 与皓云泽林日益锐利的锋芒相比,衔珏周身的气场愈发松弛温和,予人阔大的包容之感。 许是注意到琉璃的目光,衔珏举杯的同时略略撇眸,与其目光相对。 两人隔着老远淡淡一视。 琉璃慌忙移眸,衔珏也在无人注意时拂袖离去。 见琉璃离开花厅,绿意凑了上来,略带歉意道。 “阿姐,我刚想跟你说皓云泽林来了。” 需要你这个马后炮吗? 琉璃气不打一处来,这么重要信息,为什么不早说?! 可抓狂归抓狂,说什么都晚了。 “知道了。” 琉璃拖着嗓子敷衍道,并加快回房的速度。 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那我再说点你不知道的。” 绿意话还没说完,琉璃便已闪没了影,她只好一路小跑着跟上,可前者却似乎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依旧健步如飞。 “你难道就不好奇,皓云泽林为何要来御剑山庄吗?” 绿意半吼着与之传音。 琉璃果真停下了步伐。 “为何?” 她一个回眸,瞬移至绿意身侧,嗓音郑重带着诘问。 “因为......因为司南弱水来了。” 由于方才追得太快,绿意扶膝喘个不停,却令琉璃的脑海警铃大作。 司南弱水乃司南氏嫡长女,称为江都的大公主都不为过,皓云泽林作为皓云氏世子前来迎接,合情合理。 可疑惑的是,再有六日,司南弱水便要与祝楠石完婚了,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提前来清河郡? 人界向来约定俗成,男女订婚后,直至成亲前不得相见。 “莫非江都出了什么事?” 琉璃下意识发问。 “阿姐真聪明!” 绿意适时拍个马屁。 “就在昨夜,魔界率众魔兵突袭江都,如今司南氏正率人界众宗竭力相抗。” 琉璃不由愣在原处。 江都有难,送未成婚的嫡女避难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魔井明明与清河郡交界,魔界为何会舍近求远,如此大张旗鼓地绕过较近的清河郡,反而对较远的江都开战? 这岂不是坐实了清河郡与魔界有往来?将它变成整个人界的众矢之的? 或者说,是为了报复司南氏在御剑山庄一事中挺身而出? 琉璃拿不定主意。 “其实刚刚皓云泽林也光是因为气你啦,他是才在司南弱水那里吃了闭门羹。” 绿意继续兴致勃勃地补充道。 琉璃不由眸色一凛,示意她接着说。 “听说啊,这个司南弱水是被绑着来的。” “昨夜开战,她誓死要与司南氏共进退。今早一来,便大声嚷嚷着要与祝楠石退婚呢!” “我看呐,那个什么梦中蓝衣女子都是编出来骗鬼的。” 绿意小声揶揄道。 却令琉璃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对司南弱水这个素未蒙面的贵女产生了一丝好感。 她也定是看出了皓云氏与魔界的暗中勾结,这才不愿与皓云氏管辖下的御剑山庄有任何牵连。 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想见一见她。 “跟我走。” 她对绿意传音道。 下一瞬,她一个闪移现身屋脊,很快便身轻如燕地在檐脊上上下翻飞。 “等等啊!” 绿意跌跌撞撞地随后跟上。 很快两人便寻到了司南弱水的住处。 其实也不难找,毕竟贵客,将来又是这偌大御剑山庄的女主人,必然居于这御剑山庄的主宅之中。 琉璃潜于住宅中最高的屋脊之上,很快便发现了一处人流最密集的院落。 二人用了隐身符越过重重看守入院,果然在院落里发现了司南氏的族徽与图腾。 “阿姐真是厉害!” 绿意吹捧道。 毕竟两人昨日才来这儿,这偌大的山庄,她竟能如此迅速地找到地方。 然而两人还来不及高兴,便见一波又一波劝说的婆子端着食盒,被关在紧闭的房门之外。 “小姐,这人是铁、饭是钢,心里如何不如意,都不能不吃饭呐!” 一位衣着华丽、两鬓斑白的妇人伏在门边皱着眉头,劝说地小心翼翼。 “都滚开!” “说了,我就算饿死、自裁,也绝不与嫁与清河郡的儿郎!” 稚气未脱的女声混着恼怒破门而出。 听得琉璃二人心下一跳。 “黄嬷嬷!昨夜魔人来得那般出其不意、气势汹汹,如今魔井已破,你难道都没想过,他们是如何越过清河郡到的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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