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再次看到那只彩色纸鸢的时候它已经被挂在了树枝上,任凭她如何跳起或是摇晃树干那纸鸢都纹丝不动。 正当她要回去寻下人来时背后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喂,这是你的吗?” 她闻声抬头,只见在三尺高的树上坐着一个男人。 面容算不得俊秀,只是普通长相,但眉眼张扬恣意,坐姿随意,是她从未见到过的模样。 寻常她见过的男子无一不是文质彬彬、目光平和,虽然都是旁人称赞的贤才,但见得多了难免乏味,今日这人却是从内而外散发的野性。 她仰视着那男子竟是有些看呆了。 那男子见她半晌没有回话,随手丢下了一个果子砸在她头上,问:“是个傻的?” 葛毓贞被惊醒,移开目光后耳垂也染上粉色,她声若嘤咛道:“是我的。” 男子带了纸鸢从树上跃下,将纸鸢递给她:“还你。” 正当葛毓贞扭扭捏捏地去接,那男子却忽然将纸鸢举高,冲她挑眉:“想要?来拿。” 葛毓贞踮起脚去够,男子却将纸鸢举得更高,她一个不留神便扑在了男子怀里。 男子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几乎要穿透她的耳朵。 完全陌生的男人气息侵入鼻腔,像是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一般,让她如此眷恋这个男人的怀抱。 从那以后,葛毓贞便对那男子念念不忘。 那男子在打听到葛毓贞的家事后也对她格外的殷勤,日日翻墙来与她相会。 终于在一天晚上被葛家家主发现。 家主大怒,提剑就要将这侮辱他爱女的男人给杀了。 葛毓贞连忙挡在男人面前,向家主求情:“爹,我和卫郎是真心相爱的,求您成全我们吧。” 葛家向来家风严谨,家主自然不会同意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这样一个登徒子,却又不忍心对她说些狠话,只能日复一日的劝解。 葛毓贞一开始的态度很是坚决,后来也慢慢的被自己的父亲说动想要放下对卫二的感情。 葛家家主也慢慢放下心来全心准备爱女的嫁妆,可就在成婚的前一日葛毓贞来告诉他。 她有孕了。 葛家家主气得两眼发黑,再次提剑要去杀卫二却被葛毓贞的阻止。 一生清正的葛家家主甚至生出了瞒天过海将葛毓贞先嫁去那家的心思,可却被她的坚决给浇灭。 葛毓贞下定了决心要与卫二成婚,无论家主如何劝都不改,甚至说出要与家族断绝关系的话来。 家主本就在气头上,又听自己女儿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又气又悲之下竟是真的与她断了父女关系。 在葛毓贞和卫二成婚后,家主也曾心软想给她一些帮扶,可是都被葛毓贞一一回绝。 再后来,葛毓贞当真与葛家断了来往。当她发现卫二真正模样的时候,她也无人可求助,最后生生蹉跎至今。 …… “那你可知葛家家主曾多次向你送去金银?”秦以慈道。 葛氏更惊:“什么?我当时没有接,他还送了?” 秦以慈将药膏和绷带收好,轻轻点头:“送过很多次,直到两年前年停的。” 葛氏颤颤巍巍地问:“为何,停了?” 秦以慈敛眉,“葛家家主是在两年前去世的。” 听闻父亲的死讯,葛氏仿若晴天霹雳,她嘴唇苍白,竟是连哭都忘了哭。 只是不断的质疑,嘴里念着:“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她离开时还那么强壮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早就死呢? 她不断的问着自己,可是答案早就已经在她心里了。 早在她决意与葛家断绝关系的时候,葛家家主的身体就不好了。 颤抖许久,她终于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的涕泪横流、撕心裂肺,脸上被岁月磋磨过的皱纹显现出来,全然看不出她年少时的风光。 等她哭声小些后秦以慈才递上帕子。 “叔母没有收到钱,那些钱又去了哪里呢?” 葛氏止住了哭,捏住手里的帕子咬牙切齿道:“是卫长昭……” 怪不得,怪不得在她与卫长昭成亲的一年后,向来游手好闲的卫二就忽然做了一笔大生意赚到了钱,此后整日挥霍可是从未给过她一分一毫。 在两年前却又忽然对她说自己的生意做不下去了,日日酗酒发疯。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秦以慈用袖子帮她擦着泪,“叔母莫要担心,阿慈与叔母同心,愿帮您把叔父吞掉的那些钱通通拿回来。” 葛氏眼角还挂着泪,看向秦以慈的目光中尽是不解:“你为什么要帮我?” 秦以慈笑道:“你我皆是女子,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本就很难生存,若我二人再不同心怕是会被旁人给吞之入腹,讨不着一点好。” 葛氏垂眸似是思索。 秦以慈又道:“我如今守寡,看叔父那样子您也无异于守活寡,与其等他搞垮身子,倒不如尽快下手。” 葛氏眸光暗了下来。 她早已对卫长昭失望透顶,这便可以解释她为何对卫长昭在外沾花惹草不管不顾。 自然是等着他把自己身子玩垮的一日,到了那时她便可以彻底恢复自由身,和高郎私奔了。 可是这其中的时间着实难捱,与其等这时间,倒不如同秦以慈所说的先下手为强! “那你不在意我之前做过的事情?”葛氏又问。 秦以慈道:“当然不在意,那又算得了什么呢?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嘛,不打不相识。” “你我也算是如此了。” 至此,葛氏终于是大悟了。 她反握住秦以慈的手,目光坚定:“好,我们一起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好。”秦以慈也握住她布满伤口的手。 葛氏却忽然变了神色:“我还有一个请求,想让你帮忙。” 秦以慈微笑道:“当然。” “昨日我收到一封信,那人知道我和高郎的事情,还将消息送给了卫二,我怕那人……” “阿慈明白,阿慈会帮您找出这背后之人的。”秦以慈又道,“既然叔母都提出来了,那阿慈也有一个请求。” “但说无妨。”葛氏道。 “您能否同葛家说说,在府衙帮我查一个人。”交易都是你来我往的,若是一味付出或一味索取难免会让对方觉得你另有所图。 见葛氏不遮掩地将自己要的东西说出来,秦以慈自然也是顺着她往下说了。 葛氏思索片刻后问:“如今葛家当家的是谁?” “是您的二哥。”秦以慈道。 二哥?葛氏心下了然,未出阁前,她与二哥是最为亲密的,二哥也很是疼爱她。 父亲死后卫二的财源断了想必也是父亲没有告诉过旁人,二哥当真以为自己厌倦与葛家的关系。如今她知晓了真相,只要回去同二哥说几句话自然能得到葛家的照拂。 …… 葛氏是在当晚就收拾好东西回府的。 在走之前秦以慈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说了很久的话,等送她离开粼秋才问:“您何时与她关系那么好了?” 秦以慈神秘一笑:“秘密。” 粼秋撇撇嘴,心中泛酸,下一瞬却惊起:“您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啊?您没事吧” 秦以慈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道:“没什么,许是今早起得急没来得及收拾,没事的。” “这怎么行?!您的嘴唇都白了!”粼秋一脸担心,“定是这些日子太累,让您旧疾复发了!我这就去找医师过来!” 说着,粼秋就在秦以慈面前一溜烟的跑了。 秦以慈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往书房走去。 如今茶馆的事已经有了结果,葛氏也已经被策反同她站在一起,虽然不确定能否长久,但至少在当下可以放心了。 尘埃落定,她也能真正地休息一段时间了。 她走到书架前从中拿出一本书,还未翻开便手下一软将书给摔在了地上。 眼前忽然变得模糊,她有些难耐的摇了摇头想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些。 随后,她扶着书架蹲下身去捡那本书,手还未触碰到书她便又发现了怪事。 ——她的手,怎么在抖啊? 她迟钝地将手放在眼前,想要看清楚却因为双眼的模糊只能看到手指边的虚影。 她又将手往近放了放,却在下一瞬感到后脑一痛。 不知何时她已经摔坐在了地上,眼前发黑。 她唤了一声粼秋却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而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秦以慈!” 第14章 秦以慈再次醒来时看见的是粼秋焦急的脸。 见到她终于醒来,粼秋激动地都要哭了,“夫人吓死我了,我不是说要去找医师吗?你怎么一个人偷偷跑了啊?出事了怎么办?” 见她哭得直抽,秦以慈笑着帮她擦泪:“我不是没事吗?哭成这样让人家看去还以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 粼秋止住了泪,道:“呸呸呸,怎么能说这么晦气的话?” 秦以慈无奈笑笑:“好了,不说了。” 此时屋外有人喊:“粼秋,医师要嘱托些事情你快出来!” 粼秋高高应了一声后对秦以慈道:“我将汤药放在桌上了,您记得喝啊。医师说您这是劳疾,得多喝药才好得快!” 说罢,粼秋转身便跑了。 等关门的声音响起,秦以慈才看向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药。 黑漆漆的,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它的苦味了。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药碗放在面前嗅了嗅后露出一个难捱的表情。 随后,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正要起身却听到耳边响起卫续的声音:“你要做什么?病人不许随便走动,你当时不是这么教育我的吗?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秦以慈止住了动作,将药碗放回床边的小桌上。 “你好些了?”秦以慈问。 卫续轻哼一声,“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秦以慈听他这佯装云淡风轻的语气溢出一声笑来。 “笑什么?”卫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咋呼道:“还不喝药?药凉了更苦啊!” 这可不是他为了转移话题瞎说,这是他常年吃药悟出来的真谛! 秦以慈看向药碗,迟疑了一瞬后又问:“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可有看到什么?” 卫续随意道:“没什么,随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体悟人生大道理。” “哦。”秦以慈轻轻点头。 卫续不耐烦道:“你还要问多少问题?喝药!” 秦以慈这次没有再开口,只是沉默的看向药碗,眼中似乎带着隐隐地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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