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最喜欢的。”秦以慈笑着道,“送给你的礼物,祝贺你从此以后有新的生活。” 指尖的白玉微凉,可她握着却是格外的滚烫,像是握着一颗正在鲜活跳动着的心脏一样。 她喜欢白池花,白池花并不出名也没什么文人雅士歌颂,它就是一朵十分普通的小野花,可是却和白梅有几分相似。 只是白梅在枝头,白池花却扎根于泥土。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粼秋擦了擦泪,“我想到了!叫苔花!” “什么?”秦以慈有些不解。 粼秋吸吸鼻子,向她解释道:“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这里的孩子们比起那些高门大户的孩子们可谓非常渺小,可是她们也有和那些孩子们一样的想法,也想成为更好的人,不就是这句诗吗?这里就叫苔花!” 秦以慈这才明白粼秋是给这地方取名,她莞尔点头:“好,去告诉虞小姐吧,让她去打牌匾。” “好!”粼秋转身就要走,秦以慈喊住她,“眼泪擦一擦。” 粼秋胡乱擦了几下后飞快地跑出后院。 秦以慈坐在树下轻笑:苔花,苔花…… …… 入夜,虞且衣的房间传出一声惊呼: “什么?沈琰要来?什么时候?” 她“噌”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摇着粼秋的肩膀。 粼秋被摇得晕了,一把拍开她的手,“当然了,你要办学堂不得跟上面说一声?” “那,具体什么时候来?”虞且衣期待地看着粼秋。 粼秋揉揉被捏痛的肩膀,道:“明日一早就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诶……” 没等她把话说完,虞且衣便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粼秋赶忙追出去,只见虞且衣一溜烟进了厨房。她犹豫片刻后还是跟了上去,见虞且衣拿出厨具开始忙活,她不确定地问:“你要做什么?大晚上吃饭啊?” “我这些天学着做饭,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虽然我只尝试了一个鸡蛋羹,但我觉得以我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做出一大桌子菜,让沈琰对我刮目相看!”虞且衣一脸势在必得。 粼秋看她兴致很高样子,也没直接泼她冷水,“那你做吧,我走了。” 忙活了一夜,次日一早虞且衣打着哈欠和小兔一起把做的菜摆上了桌子。 摆好后,她叉腰看着一桌子的菜,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还是能吃的*。 沈琰看到之后一定会感动万分,对她刮目相看! 她满怀期待地坐在桌旁,等待沈琰过来。 沈琰来的不算晚,她也没等多久就看到了沈琰的身影。 沈琰来的时候,恰好和抱书外出的周无恙撞上。 周无恙看了沈琰一眼后飞快地低下了头,甚至没有回应他的问候,转身就要往回走。 “周兄,许久不见,近来过得可好?”沈琰上前几步。 周无恙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没能逃掉。 他转过身扯出一个笑来,“还行,我就不问你了,你过得肯定不错。” “那就好。” 面对沈琰平常的笑,周无恙却是越看越难受,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一眼都不想再见沈琰。 “我走了,很忙。” 虞且衣迎上前,恰巧和周无恙擦肩而过。 看周无恙不算太好的脸色,她心中奇怪,但沈琰在场她也没必要去关心周无恙的心情了。 她走上前对沈琰笑笑:“沈大人,好久不见啊!” 沈琰回以微笑,“虞小姐。” “一大早赶路辛苦了吧?我做了一桌子菜,虽然看着不怎么样但我可是做了一晚上呢,你尝尝?” 虞且衣眼下有一圈乌青,沈琰自然也相信她是一夜未睡,但是…… “虞小姐,你不该为我做这些的。 “怎么不该?我喜欢你,我做什么都应该!”虞且衣反驳道。 “可沈某对你无意,之前无意日后定也是无意。你还是早些放手,早日离开吧。”沈琰不想和虞且衣说些重话,可每次真心的劝告对虞且衣来说都算不了什么,反而会激起她的斗志,变着法子地去讨好他、缠着他。 “我不!现在秦以慈也明确说过了不会嫁给你,你早晚有一天也得放手,我可以等的,我不怕等。说不准你之后就不喜欢秦以慈了,或者……你早晚得娶妻吧?到时候我也……” “虞小姐!您的父亲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商贾,您也是千金之躯,何苦要委身与我,为我做着做那?您的青睐沈某倍感荣幸,但还是要请您……自重。”说完,沈琰不忍去看虞且衣的脸,只能侧过头去。 “自重?”虞且衣愣住了,半晌她才颤抖地说,“你叫我自重?我都是为了你我才和我爹娘大吵一架跟来江州的,我为了你学做饭,手指都破了,怀剑也不理我,我在江州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这都是为了你啊!你现在和我说,自重……” “虞小姐,当断则断,沈某不愿耽误你,你也莫要再纠缠了。”沈琰郑重道。 虞且衣迅速地眨了眨眼,想要把眼中的泪水憋回去。她委屈道:“至少,去尝一口我做的饭啊……” “不必了,若是虞小姐愿意放手那我们还是好友,若是不愿意……那就不必再相见了。” 沈琰这句话说得决绝又无情,像是一声清脆的巴掌打在虞且衣的脸上,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沈琰错过她离开了,虞且衣才缓缓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影道:“就算不吃,看一眼啊,我做了一晚上呢……” 她搅着衣带徐徐回到后堂,桌上的菜被摆得整整齐齐的,小兔还在调整着盘子,好让每盘菜之间的间隔相同。 见虞且衣回来了,她收回手道:“且衣姐姐,那位哥哥来了吗?” “还不如不来呢。”虞且衣在小兔身边坐下,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了一口鱼肉。 “还行,不难吃,我就说我有天赋吧。”她一口一口喂着鱼肉,小兔在一边看着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直到虞且衣被鱼刺卡住开始剧烈地咳嗽她才慌忙上去扶着她的背,担心道:“且衣姐姐,你别着急,慢慢来!” 在小兔的帮助下把鱼刺取出来后,虞且衣一瘪嘴,看着小兔,“之前都是怀剑帮我挑鱼刺的,我小时候都不知道鱼还带刺呢!我想回家……” 她一把搂过小兔,哭道:“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我想怀剑我想我爹娘了……” 小兔被虞且衣勒着,听到她的哭声自己鼻子也酸了,她嗫嚅道:“我也想回家,可是我爹娘被山匪杀了,我没有家了。” “我想回家。” “我没有家了。” 两人交替哭喊,待在门外的周无恙皱起眉,问沈琰:“你跟她说什么了?哭哭啼啼半天吵死人了。” 沈琰微微垂眸,“若是这一哭就能让她放手就好了。” “我看人家挺喜欢你的,反正你和秦以慈也不可能了,为什么不试试?”周无恙心中有些复杂,说出的话也不免带上了些嘲讽的意味。 沈琰这样的人,就连老天都在偏爱他,就算是上京城走一遭都能有千金大小姐青睐。 沈琰摇摇头,“不能,这样对她不公平。虞小姐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旁人好生爱着,我做不到,我非良人。” “好无私啊。”周无恙不禁捏起拳头,虞且衣的哭声让他觉得心烦。 “虞小姐待人真诚,看样子你应该也和她相处的不错。”沈琰轻笑道。 周无恙神色变了变,“怎么?你不要的就要给我?想之前读书的时候把你不要的衣裳给我一样?你好大度啊!” 沈琰没想到周无恙会这么想,连忙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交到了朋友。而且,虞小姐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拿衣裳作比呢?” “好,你明白,你好心,你大度,我就是市井小人。”周无恙语气冲得吓人。 沈琰不解道:“周兄,为何我这次回来发现你变了这么多?你从前……” “我从前就是这样!”周无恙打断他,“我和你自始至终都不是一路人,你是庭院里由人细心呵护的玉兰,我就路边没人在意的杂草,碍眼!既然我们现在的差别都这么大了,那我们就不要见面了,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周兄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自始至终都是把你当做好友的。”沈琰解释道。 周无恙却道:“没有误会,你自始至终把我当好友,我不是。你是君子,我也不是,我是小人,我嫉妒你行了吗?你能不能不要再和我说话了?每次和你待在一起我都感觉难受,每一次都在告诉我我有多失败多可笑多可怜!” 突然爆发的心事打的沈琰措手不及。 “我们早就不是同窗了,你是沈大人沈知州,我只是一个小伙计,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沈琰这次没有阻拦周无恙,侧身让他过去。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看到闻声赶来的秦以慈和跟在她身边的卫续,他尽力露出一个笑来,秦以慈道:“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先进去吧。” 沈琰点点头,“走吧。” 这一路上卫续都观察着沈琰的神色,心道站得太高,就是容易遭人嫉妒。 像周无恙,像他。 毕竟,整个江州城有哪个不想成为沈琰?家境殷实,有才有德,风光无限。 第51章 “我这次来不止是为了学堂的事情。” 进了门,沈琰很谨慎地把门关上,“你同我说的常则我查过了。” “常则?”卫续疑惑地看向秦以慈,“常则是谁?” 秦以慈解释道:“卫家之前的一位仆人,我觉得他有问题。” “仆人我怎么不记得我家有这么一位仆人?”卫续一头雾水地撑着脑袋。 “他在你一岁后就走了,你当然不记得。”秦以慈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你为什么觉得他有问题?”卫续记得秦以慈在嫁给他之前和卫家没有一点联系,他都不知道的人秦以慈又怎么会知道呢? 沈琰受秦以慈所求去查这位小侍的户籍册时并没有问秦以慈是为什么,今日卫续这么一问他也有些好奇,和卫续一样看向了她,问:“对啊,为何?” 秦以慈也没打算在这两人面前瞒着,反正更离谱的事情他们都已经体验过了,一个梦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所以她就一五一十地把一开始做过的梦告诉了两人。 听完,沈琰还是疑惑:“就因为这个梦?” “不止,最主要的是那日叔公派人来送东西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他的名字,叫常则。”秦以慈表情凝重,卫续也不由严肃起来。 “我之后又去查了那个梦里所有人的底细,就只有他的对不上。在登记册子里,他叫宁虎,是因为患了病痢疾才出的府,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已经死了才是,可偏偏又出现在我眼前,这就更奇怪了,但我想着会不会像高暄和阿眠一样有什么相像的兄弟之类,所以我才想借着葛家的势力来查一查常则的底细,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差,你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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