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柳在溪急匆匆的,上来就问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白色的物件往这边送来。 小丫鬟听她问得严肃,跟着努力回忆,说昨日城主到这院子赏花,还和几位夫人在旁下棋的时候手上捧着个白玉棋罐,说是好友赠的,可宝贝了,拿来了也不用,就放在胡桃木棋罐的旁边,专供赏玩,也不让人碰。 柳在溪笑着道了谢,又问那东西在哪,得了答案后扬声喊道:“卫师兄,过来!” 两人再朝着花蒲后那湖心亭跑去,一眼就瞧见摆在棋盘西侧的白玉罐子。 而此时的白玉也不似白玉了,罐底殷红一片,无水无风,却如游鱼在内,搅动着那红色在底下卷出细小的漩涡。 “就是这个了,你不是会分辨灵气吗,也试试把这些血分出来。”柳在溪找到东西,便如任务完成,大喇喇往旁边的石凳上一坐。 卫则玉手指抽了抽:“我……我尽量。” 柳在溪一听乐了:“怎么突然不自信了,有我这个阵修第一人帮你呢。” 她说的风轻云淡,虽说卫则玉知道她是因为不在乎这小小棋罐背后的十三条人命,但还是得承认,这的确让他稍微缓解了下心头的压力。 毕竟分辨灵气容易,但普通人的气息微之又微,谈何容易。 卫则玉缓缓吐出口气,腰侧的葫芦开了个口,他手掌盖在棋罐之上,便有一缕泛着但光的液体聚拢在掌心,又像绸缎一般淌进罐中沉在底部。 他合上眼,液体跟着发丝般浅的红色旋转,侧了侧头。 柳在溪见状,也抬手捏诀,剑指合拢再分开,有一方一人宽的幽光罩在棋盘之上。 “就像分桃一样分十三滴血出来,错了也关系,只要不出这棋盘,还能反悔。” 闭着眼的卫则玉听到的就是如山泉般潺潺的声音。 冰凉清甜,温柔地流过山石,似乎能包容万物。 “你还是骂我两句算了。”卫则玉提了提唇角,说话间,旋转的淡光液体中已经悬出三滴。 柳在溪看了眼,问:“确定了?” “当然。” “好。” 那三滴血被送出棋盘之外,顿时飘散在风中。 外围阵法波动了几下,血气微不可查地淡了些,当然湖心亭中的两人是不知道的。 卫则玉动作停下来,睁开眼望向柳在溪,朝她眨了下:“你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 “看看府里有没有丫鬟出事。” 柳在溪很是无语,这让她怎么看? 沈叶白他们不清楚物件所在,干脆将府中所有丫鬟们都聚集在一处,包括西边院子几个落单的,柳在溪两人在亭子里,乌漆麻黑的,也没人看见,便就被忽略了。 而这举动倒是刚好方便了柳在溪问话,得知府中丫鬟个个生龙活虎后,又转回去给卫则玉报信。 那人明显有了些底气,耐下心一滴接着一滴分出了所有血珠。 柳在溪时刻关注着他的举动,等到罐底最后一丝血液消失后,迅速起身将这白玉棋罐纳为自己所有,接着拔腿就跑,飞快地钻出园子不见了。 卫则玉心神耗费一时没捞住人,干脆不再管她,跑出亭子去和沈叶白等人汇合出府降妖。 而这一切,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柳在溪依旧是从后院翻出去,旁边的院墙直接塌了大半,应该就是妖兽暴动造成的,得亏这些妖没有冲撞到城主府,不然那些个丫鬟早就一命呜呼了。 她脱下弟子服外面罩着的外袍,又撕下面具,才悄悄踏进这座院子。 听那魔修说,是宁德养的妖兽从地牢里跑出来,如果那时候眼没花,烈焰雀冲天而起的位置是在城主府旁边一点,应该就是这座宅院没错。 院里早就一片狼藉,房屋倒塌,花花草草被烧得看不出原貌,甚至柳在溪现在脚下都还窜着些火苗。 完了,她的亓水啊,可千万别有事啊。 柳在溪急匆匆转过挡在身前的废墟,终于从一片残骸下找到了个断裂起翘的铁笼入口。 她四边瞅瞅也没找着楼梯之类的东西,正想着该如何下去,衣摆忽地被人拽住。 “救……救命……”微弱的求救。 柳在溪没管,只轻轻一抬腿,衣摆上的力道就消失了,她蹲下去摸了摸地面伸出铁牢的边,上面还残留着些朱砂的印记,于是之前宁德为了防止妖兽逃跑,还在这里画了符咒。 她又看了看旁边稍微宽些的洞,想从那里跳下去,脚腕又被人给拽住,这次的力道大了些声音也更明显:“救救我,我不想死……” 柳在溪这才回头看了眼,是个匍匐在地浑身染血的人,看打扮,估计是打扫院里的丫鬟。 她既然转身了,人一定是要救的,笑着从纳戒里掏出一枚下品保元丹塞到她嘴里:“你也太拼了。” 说着,她抬头看了眼断墙到这里的距离,丫鬟应该是砸到了腿,失血过多神智有些不清。 柳在溪塞了点伤药刀她怀里,又给了她整瓶的保元丹,将人扶着坐了起来,看她无碍,这才跳进了地牢。
第15章 院中本就没有光亮,下落更是一片漆黑,本该是冷硬地面之处,谁料柳在溪竟踩到一片半软不硬的圆柱形物体。 差些崴了脚,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柳在溪赶紧退开点着火折,影影绰绰之下,是条血肉模糊的断臂,至于为什么能看出来是手臂,自然是因为还有几根手指头。 她愣了下,往前面照去,更是一片少儿不宜,看来这人最完整的也就剩她脚下的胳膊了。 说剑宗长老会和少城城主来看亓水的鳞甲,那会长老飞出,所以这里的就是……宁德? 啧啧啧…… 柳在溪没有再留,往里面走去。 牢中阴暗潮湿,隐约的血腥气外,还弥漫着大股怪异的味道,好像是熏香,但浓得打人成了不香不臭刺鼻的怪味。 她拧眉走着,拐过些暗道,往两旁的铁牢里看。 除了锁链,墙上还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个个擦得极亮,靠近了些,柳在溪还捡到一个带血的妖锁。 一般妖锁是为了给带有攻击性的妖兽豢养时使用,但大多也都是戴在脖颈上,而这个锁,不仅呈爪勾状,还雕满了倒刺。 柳在溪突然好奇,宁德究竟长什么样子。 她丢了锁链,暗暗祈祷鳞甲还在,或那只亓水没被这衣冠禽兽给折磨出什么事情。 又拐过一道弯,面前出现个大的池坑,这里倒是没有被妖兽波及,连桌凳都摆得好好的。 池中注满了灵泽,还有底部躺平的亓水,池子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完整的鳞甲。 柳在溪开心坏了,上前将甲片收进纳戒,心情不错,还有闲心想着该怎么把这条亓水也救出去。 可走到池子旁,她忽然察觉到*了些熟悉的气味。 之前因为各种怪味堆叠,她没法辨别,等这会走进了才闻见,池子里的水似乎有问题。 灵泽无色无味,靠近却给修士一种沁人心脾之感,而这池水,却和某种毒的味道很像。 这毒能麻痹催眠心智。 鳞甲不会变劣质品了吧…… 柳在溪有些无奈地揉揉头发,决定先上去找人把亓水搬出来。 原路返回出去,地牢外的那个丫鬟还在,只是这次身边多了两个人,是和她差不多的打扮,正昏迷被她喂着丹药。 见柳在溪出来,那丫鬟立刻转过来收紧手里的丹药。 柳在溪摆摆手:“没事,给你的就是你的了——”她顿了下,问道:“亓水是什么时候运来的?池子里的水是有专人来送吗?” 小丫鬟不知道亓水为何物,听着柳在溪的问话猜出来,赶紧回答:“大概一月之前,水和妖兽是一并来的,只不过前两日又有人来换了次水。” “你们府上的?” “不是,好像是城主从李氏那里请来的人,之前那只妖兽也是从那位手里买的。”小丫鬟如实相告。 柳在溪:“李氏?谁啊?” 小丫鬟摇头,说不知道。 柳在溪疑惑,但转念一想,估计是里市才对。 她看这几个可怜兮兮的人,想着好歹帮了她忙,便大发慈悲搭了把手,将她们送到了城主府,然后去寻卫则玉。 此时的少城内,人心惶惶,各家各户门窗紧闭,缩在角落里听着街道外时不时传来的妖兽嘶吼。 城中心有个宽阔的高台,沈叶白和几个修士便在那上面,有几只妖兽被妖锁拴在面前,一面八卦镜在它们上方旋出,辉光落下,妖兽呜咽几声,被收到镜中。 这是沈叶白的师尊特地带给他的法器,凭他们现在的修为,收下这些低等级较为温和的妖兽还算容易。 真正棘手的,是在城中逃窜的烈焰雀。 烈焰雀是炽业谷里常见的妖兽,未结成妖丹的雀就和普通麻雀一样大小,而结丹后却有三四个人那么高,展翅时尾羽带火,若是将其擒获拔下羽毛,做出来的披风据说能抵御北川的寒暴。 可结丹后的烈焰雀擅躲又不易对付,更别说现下这发狂的了。 剑宗长老先前好不容易将其困住,仅一个不留神,就叫它给逃了,城东起火,刚赶过去,西边又出了问题。 那只妖兽此前受了气,正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卫则玉和青芜领着那雌雄大盗满城给它料理后事,比它还气,一个两个灰头土脸只想把那带火的毛揪秃。 可找又找不到,更是心急如焚。 柳在溪从城主府出来,就是往城西边拐,却让她一个刚筑基的小趴菜“幸运”地碰到了。 那鸟庞大的身躯像个烧红的大铁球从街道中正“呲溜”向她滑来,柳在溪隔得老远都被这灼热的气烫到,赶紧往旁边的房檐上蹦。 远远看见不远处似乎有人影在空中,应当是哪个弟子在御剑,她连忙向空中打出去三张符纸。 火光在半空炸开,算作信号。 烈焰雀感知到这边的情形,知道她是在报信,翅膀一伸,便有数道流火向她砸来。 柳在溪自是没法抵挡,迅速躲开,落在一道暗巷中,又觉视野不佳,刚翻身上墙,头顶便飞来几道身影。 打头的便是那剑宗长老。 不愧为金丹修士,剑光一出,直接将往出迸发的火团尽数斩落,烈焰雀被发现,也不再躲藏,鸣叫一声震翅窜天而起。 一大团灼人的火自它身下向周围涌出,柳在溪离得不近,但那火如洪水滚来,这距离也得将她吞没。 她转身跳过几个屋檐,向上看了眼,大喊:“卫师兄!救命啊!” 卫则玉正将旁边院落里的水向来引,听到身下的喊声,忙转头来寻,见底下还有个小人没有疏散,他脱不开身,唤青芜去接。 麒麟剑宗有剑阵,但此处只有两人属一派,玄阳九寒也有剑阵,但此处亦只有两人属一派,各处都发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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