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勾着他手臂的掌心收紧,她心头那点逃避掉的矛盾滋生,颇为狼狈地看过去:“我……” 她想说什么?她也不知道。 卫则玉看着她,有点莫名:“怎么了,你那边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柳在溪舔了舔唇角,睫毛垂下又抬起,带着点委屈的味道说:“你不问问我有没有被问责么?” 卫则玉眨眨眼:“谁会骂你。”看上去有些不可置信。 “魔族尊者,血音谷谷主,就是关着你的人。”她说。 卫则玉跟着她走进殿,侧眼望向她,忽然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说:“我已经可以顺利汇聚些灵力,恢复记忆近在眼前,马上我就不会脱你后腿,咱们离开,你也不用受他骂了。” 柳在溪眼神变得复杂,匆匆从他脸上移开,拍了拍他的手:“不着急,你慢慢来。” 卫则玉不解,想了想以为她是担心自己急功近利,出了岔子,便点点头应了,又说:“今天我见到沈师兄了。” 柳在溪拧眉,今日因为要回来,下人没有报早晨发生的事,就错过了这事,她急忙问:“他过来干什么。” “说来看看我,但是你的结界拦着,他进不来。”卫则玉还有点惋惜。 这人生地不熟的,有个家乡人说话,想来他也是渴望的。 柳在溪揉了揉头发,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将他推到床边自己坐去一旁耷拉着腿,急着思考出个两全的方法。 能让他不那么孤单还不回临沧的方法。 这边焦头烂额,那边奇奇怪怪,寻思着她怎么突然不太开心,就想或许是自己没有及时坦白,于是犹豫再三,解释:“我之前在玄阳呆过,他是我同门师兄。” 他脑海里没有柳在溪这个人,对她的了解为零,自然也认为对方知他也少,所以解释了自己和沈叶白认识的契机,继续说:“我在地牢时他也来过,听他说,自己是被夜枫抓来的,但比我幸运些,能自由出入,就想救我离开。” 柳在溪开始听时还有些烦,到这又被顺了毛,耐心大增。 但想想就知道沈叶白当然没那么大能耐将卫则玉放走,估计就连如何找到地牢都是夜枫“不小心”告诉他的,大概是逗他好玩吧。 “他说有人跟着他,只能脱身一刻,就让我先走,往魔宫后去,那里能出谷。带我出地牢后,还给我说了很多东西,我当时听不清,只记得他说要烧什么花。” “烧花是沈叶白告诉你的?”柳在溪皱眉。 卫则玉点头,后面的故事就很容易猜了。 配合沈叶白演戏的几个侍从看时机差不多,就着手准备将卫则玉再抓回来,而他那时也已在魔宫后逃跑的路上。 想着反正逃跑不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手将那花园烧了。 “就这些,之后我便没和别人见过面。”卫则玉认真道。 柳在溪噎了下:“没有不让你见面的意思,要是无聊了可以出去转转,带着人就行。” 她低下头,拉过来他的手指转着玩。 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乱,卫则玉勾了勾手,往她那边坐了些,柳在溪便坐直,歪歪头问他怎么了,而他不说话,慢慢凑来,伏在她肩膀上,合上眼,鼻子蹭来侧颈,嗅着面前人身上水汽夹杂着淡淡血腥的气味,说:“我想见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你。” 柳在溪心跳得快了,她侧过脸去,卫则玉就放开被她抓住的手,顺手搭在她脖子上,默默贴紧在她怀里:“我想你了。” 她呼吸颤了颤,搭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下半张脸闷在他柔软的衣料里,无言片刻,还是道:“你还没记起事来。你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清楚我是谁,所以你心里才只会惦记着我,若是知道别的……” 卫则玉打断了她,他突然从颈边抬起头,顺着她下颌吻着来到唇边,张嘴吻掉她未尽的话,他也在害怕。 就像他从来都不问他为何会在魔界,她这些日子的去向,怕知道一些让人不开心的真相。 他挂在她身上,思绪杂乱,又要带着眼前人一同忘乎所以地接吻。 这举动却给柳在溪本就迷蒙的脑海更添上一层水雾,搂在他腰后的手指缠上不断摇晃的发尾,两人苦苦维持的身形随着一声轻哼倾斜,她压在卫则玉身上,还在不停地亲吻。 沿着下巴侧颈,再掀开遮挡锁骨的衣襟,跟着那起伏越发明显的胸膛。 他在花池里泡了太久,唇齿肌肤染的全是花香,发丝上更甚,柳在溪鼻间全是这味道,她手指从沟壑拂过穿下,听着耳边骤然加重的呼吸,恍惚间瞥到颈间抽动的青筋。 里面会不会也满是清香。 她伏低身子,朝着那处张开嘴,狠狠咬下一口,卫则玉肩头瑟缩了下,抓着她手臂用力,粗喘着气扭头,迎上她想第二次咬人的唇,然后小小的报复回来。 嘶…… 柳在溪舔了舔下唇的血口,垂眸看他含水的眼睛,语气是她都没有察觉到的无可奈何。 “你说我现在咬死你,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卫则玉一直都没回答她,汗津津的脖子扬高,只顾着索吻,等那绵长的吻被不受控的喘息打断,他才调整着呼吸,扯出个笑来:“那你还不如从开始就别遇见我。” 她想到那身从白玉道上走来的挺拔身姿,抿了抿唇。 “不可能。” …… 雾气散去。 屋内很热,柳在溪敞着领口,盘腿坐在床头,闲不下来,正给卫则玉梳头发。把发带解开,长发铺在床面,胡乱挑起一缕梳顺,再放回去。 她想以此静心,但静不下来。 最后叹了口气,将那发丝拢了拢,随意绑好,想下床去外面转悠一圈。 忽然,手腕被拉住,她回头,卫则玉还是背身侧躺的样子,缓缓转过脸,眼神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很远的地方,说:“我和你讲一些小时候的事。” “好。”柳在溪又坐了回来,听他带着微微哑意,语气平缓叙述。 那是他刚到玉虚门,被文怡送到中石手上。 不过在之后同门的话听来,自己是被“赔”给中石的。 “这孩子资质不错,和隽然比差不了多少,好好培养,将来定能成大器。”这是文怡师叔的原话。 中石冷哼,没说拒绝,将卫则玉带了回去,交给他一个师姐,将所学知识布置下去,再隔段时间派某位师兄师姐检查。 这么过了很久,卫则玉都不觉得有什么,直到那日他转着剑准备溜出院子玩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一个温和熟悉的声音冒出。 那声音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他惊喜不已,甚至都没有在意话中内容是什么,便飞快转头,高兴地喊了声“师父”,可回答他的却是陡然冷漠下来的表情,和突如其来地斥责。 等卫则玉在静堂罚跪,才想清楚,原来当时中石将他认成了谢隽然,喊的也不过是“隽然”二字。 可是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呢,只是因为他去玩? 这以后,他便偷偷去文怡的山头串门,看看大家都传的师兄长什么样。 优秀在哪卫则玉是没看出来的,倒被那人与师兄弟和睦友爱的关系吸引了目光,那个冷酷无情的师父在那里也是笑容居多。 他真的非常不解,甚至胆子大到去拦下中石,想问问他是怎么想的,当然还未开口就被一脚踢去静堂,说他不守规矩。 这算是连见都不愿意见他? 心中从此有了疙瘩,他开始非常排斥谢隽然这个人,宗门比试,试炼关卡,他都快要魔怔了,只是想压那人一头。 结果超不过就算了,还阴差阳错地给玉虚门整出来个“双子”的称呼,说的是他和谢隽然。 这名号一出,更多的流言蜚语便来了,只道他脾气不好又偏执,处处要和师兄比。 谢隽然光风霁月,才不会为此看不惯他,反而主动站出来讲和,但那些比较的声音更多,放在了台面下。 卫则玉知道他品行,心里是说不出的憋闷。 憋了自己个把时日,他放弃了,懒得和他们争论,就是碰见说三道四的干脆直接动手。 宗门禁止内斗,他便将人拉出去打。 某次打得太过火,那些人不敌,耍了手段把他引去个风月场所,再找来门中师兄,当场抓了个正着,那会他尚且年幼,便以此指责他行为不端。 又一次看见师父,那人被迫背下教导无方的锅,将他亲自领回了山头,虽然受罚逃不过,但卫则玉找到了个新的寻乐子方式。 他时不时去闯出点祸,搞来一身的伤,或在醉梦楼里睡觉,第二日被揪回去。 可这些事情只有一次两次能引来中石的愤怒关照,到后面,那人便不再来了,只会让其他师兄交代一声,“他品行不坏,只是缺少管教”。 渐渐的,卫则玉也就不执着这种随地发神经的方式招惹中石,安心当玉虚双子里面那道不太亲近人的影子。 “有点渴。”卫则玉点点柳在溪的手背。 “给你拿。” 柳在溪不懂他忽然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只当他情绪到这开始忆往昔,顺便解了幼时心结,看他喝完水,便抬手摸了摸他发顶,以示安慰。 “还喝吗?” 卫则玉翻了个身,压着身下的头发,额头抵在她腿边,摇摇头,他能感受到头顶炽热的目光,于是忍不住地再向她身边蜷缩,空气似乎往着温馨而去,他却在这时沉沉开口。 “我最开始真的很讨厌你,可是又很喜欢你放在我身上的注意。” 柳在溪呼噜毛的手停下来,心头漏跳一拍,听他继续说:“谢谢你能来找我,起码这次的伤不是给瞎子看。”他笑了笑。 “你说了这么多,嗓子不干吗……” “可是玉虚门是我的家,临沧也是我的家,我没法置身事外。” 柳在溪有点慌了,她想让他先别说话,低下头,看见的是他微笑的模样,她忽然就平静下来。 卫则玉皱了皱眉头,将鼻头的酸涩咽回去,捞来她的手攥在胸口:“我觉得你很累,哪里都累,这样不好,也不像你会做的事。” “圣女大人不应该行事果断,早点将烦恼说给我听吗……” 手心手背都是被滚烫的肌肤包裹,柳在溪指尖微微用力,半晌后,还是松开,长吸一口气,叹道:“是啊——糊涂了。”
第66章 柳在溪离开了,她又回到了多善堂。 凡尘界常把思念与月亮说到一起,可她如今仰头望月,入目却是遮在山谷上方的层层雾霭。临沧界,血音谷,他们不在一处,但抬头看到的是同样的雾气,勉强算个缘分吧。 那日他同她说了那些,柳在溪便将临沧发生的事转述给了他,而她没有等着听他回答,只道了句“好好养伤”,摇了摇传音石,就待在外面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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