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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身后，不断有爬山过程中被风卷着吹下去人，掉落的人砸到更后面的人，不断重复，一不小心就可能直接摔到地裂或者深坑中。 山顶已经有了人，一部分是正好经过的游客们，衣着单薄的他们以家庭为单位正互相拥抱着在风雨里瑟瑟发抖，后爬上来的幸存者们大部分穿着冲锋衣，分散着蹲在角落警惕地看着其他人。 江述低头和周惟静对视了一眼，悄悄将手枪拔出来捏在手里。 他们穿着雨衣背着包，混在那群装备齐全的户外运动爱好者之间并不算显眼。 俯瞰整座城市。 刚才还能从火光中看到人群活动的地方已经全都被深色的海覆盖，连人类挣扎的痕迹都看不到。 强悍、暴力的大海自己站起身来，将这片陆地拆得粉碎。 幸好，从山顶往下看，还能看到挣扎的人从不断地往上爬，这些鲜活求生的生命给了周惟静一丝丝的安慰。 偏过头，就和一开始躲在山顶上和父母紧紧抱在一起的小孩对上了视线。 小孩看上去很冷，跌跌撞撞地半爬半走过来，握着周惟静的衣服下摆，哀求道，“姐姐……姐姐……我好冷……” 说着华夏语言，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周惟静犹豫了一下，看在是同胞的份上，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块薄薄的毯子。 拿到毯子的孩子眼睛一亮，大声说着谢谢，立马转身往回跑，然后被迫不及待的父母接住，几人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风雨交加的山顶，狂风肆意得拍打在每个人身上，本来是炎热的夏季，此刻却在失温的边缘。 周惟静即便是在下车前给自己套了件卫衣，外面还穿了挡雨的雨衣，还是忍不住冷得有些发抖。 她知道，这是身体缺少热量的表现。 她从包里摸出两根巧克力能量棒递给江述。 伴随着咀嚼的动作，哪怕再隐蔽小心，也引来周边无数双饥寒交迫的人垂涎的视线。 随着山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也随着时间的过去，人们对灾难的恐惧不断淡化，身体的寒冷和饥饿让人更无法忍受。 大部分人上山时脑子里只剩下保住一条命就好，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余地带上食物和保温的衣物。 周惟静小口小口地快速囫囵吞下去，江述站在她身前，高大的体格和冷漠不好惹的态度让对她背包里东西蠢蠢欲动的人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一直到天亮，吃完这根能量棒之后，他们也不敢再吃东西，更不敢闭眼。 海啸漫过公路，也漫过山脚，逐渐从山腰往上灌。 有被海啸凑巧冲到这边的人，勾住山脚下堆叠在一起的汽车，艰难地往上爬，也有坐在门板上，漂过来的人抓住机会，爬上案，更多的人则是在黑色的海啸中翻船、摔到几秒就不见了踪影。 起先山顶上的人还会为这些人自救成功的人欢呼击掌，到后来，都变得有些焦躁。 山顶上的位置有限，谁也不想再多几个人来和自己分摊仅剩不多的位置。 因为缺少食物水源，山上的人也越发焦躁了。 起先，大部分人还希冀着联邦政府能派人来救援，可现在风也依旧，雨也依旧，就是看不见救援的直升机。 小女孩在父母的指示下第三次可怜兮兮地来向她讨要食物，周边的黄种人们眼睛一亮，紧巴巴地盯着。 都是同胞，总不能给他们不给我们吧？ 周惟静是不忍心，但不是圣母，更不是傻子。 摆摆手直接拒绝，“吃完了，没有了。” 小女孩饿得难受，哭着不肯走，“不会的，不会的，姐姐肯定还有，姐姐给我一点吧，宝宝好饿啊，姐姐帮帮我嘛……” 江述忍无可忍，直接拎着小女孩的后衣领，提到一边，“姐姐脾气好，姐夫可会动手的。” 小女孩的父母赶紧跑过来抱走小孩，恨恨咬牙道，“连自己同胞都不肯救，自私自利祝你们不得好死！”然后在江述挥拳之前慌忙逃窜。 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在他们身上。 边上就有一个看穿着物质富裕的年轻女孩，心软给了不少食物给讨要的孩子，连自己的外套都给出去了，结果反而在食物被要完后被翻脸不认人的孩子们扒光了衣服推搡下了山头。 随着时间推移，漆黑的夜空逐渐被稀释，风和雨不增反减，冲突越来越大，不断有人因为失温和食物倒在地上，就不断有人指责有食物和雨衣的人冷血无耻。 江述不动声色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周惟静和他对了个眼神。 天亮了，到他们该走的时候了。
第11章 天蒙蒙亮，周惟静和江述慢慢从人群中退出来。 她早在从包里摸出三块毯子的时候，就顺手将背包里的东西也扔到了空间，背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来。 后来又拿出了两瓶水两根能量棒，几口喝完吃完后，再也没拿出任何食物来，和边上那些时不时拿出面包瓶装水的人比，实在是不值得注意。 此时的悄悄离开，也只有少部分的人注意到了。 比如一开始从周惟静手里拿到毯子和巧克力的小女孩一家，他们一直紧紧盯着二人，一看到他们在往外走，立刻尾随在后。 水位上升到了距离山顶十几米的距离，辉尼特山脉并不算陡峭，主要以特异瑰丽的地貌风景闻名，十几米的高度沿着山脊，在视野中蔓延出一条长线，然后慢慢没入水中。 周惟静和江述两人穿着雨靴雨衣，趁着转身的视线盲区，从空间里摸出两个暖宝宝，递给江述一张。 “他们在跟着我们。” 江述不用回头看，都能感觉到那几道畏畏缩缩又不甘心的身影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袖子里握着手枪的手动了动。 “没关系，他们估计只是觉得我们避开人群是来偷偷吃东西的，看到我们越走越远就会犹豫了。” 雨丝流淌到周惟静的帽子，水汽沾到她的眼睫，一眨就是一层水。 海啸是地震波的后遗症，来得湍急，平息得也很快，现在的水已经不再是夹杂着大量泥沙的黑色，而是被稀释过后的黄色。 水波在山体之间荡漾，水里依然有大量漂浮物顺着水流漂过来，但凶猛的浪花已经不再明显。 “我们趁现在水缓赶快走，要是再来一场地震海啸的话，我们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 江述没意见，时不时回过头看一眼还跟着的几个人，哼了一声道，“怎么还跟着，我们帮了他们就赖上我们了是吧？” “今天是飓风的第三天，海啸的第二天，所以今天飓风应该不会停，但不会再发生海啸，”周惟静掰着手指头数，“后天上午六点，我们的飞机起飞，最好明天晚上前要到希雅土机场。” “嗯……那我们确实要快点走才行了。” 他不动声色的捋起袖子，从背包里抽出一张纸巾，仔细的擦了擦手枪上的水渍，身后的那一家人本来只想仗着人多看能不能抢点吃的，看到他们有枪吓得转身就跑。 “诶？这就走了？” 一无所觉的周惟静听到身后动静，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我还以为起码要跟着我们走完这个山头呢。” “可能是他们不敢离大部队太远吧。” 江述默默把手枪收回去。 离一开始上来的山头越远，遇到的人越少。 两人仔细搜索了一圈，谨慎起见，甚至从包里拿出了一架望远镜，仔仔细细的找了两圈，确定没人才从空间里取出一艘巡逻艇。 在港口搜集汽油时，正好看到了摆在员工间的一盒钥匙，打开边上的仓库，就看到里面最新款还未下水的港口巡逻艇。 安全性高，很适合现在这种情况用。 且这种新款巡逻艇使用了新技术，动力皆使用生物柴油，要是以后汽油耗损太大，还能用植物油顶上。 有了这层港口巡逻的涂装，他们还能省去不少麻烦。 周惟静负责驾驶巡逻艇，江述则拿着枪时刻小心着周边的环境，偶尔他们也会在激流中遇到同样涂装的船只，因为穿着雨衣彼此都看不清脸的缘故，随便几句就糊弄了过去。 远离人群，两人的心稍微放下了一半，也终于能把临行前塞到空间里的面包和饮料拿出来。 周惟静都快饿死了，一边看着前进的方向一边大口大口地啃芝士培根牛角包，在山上这么多人看着，真是想喝一口水都不敢。 有惊无险地开了三个多小时。 大部分遇到的都是阿美莉卡派遣出来的救援船，偶尔会遇到几只逃出来的私家船只，出于这艘艇的涂装，只有别人绕着他们走的份。 被水淹了的道路看不到公路的边界，也看不到任何方向标，在狂风暴雨里，他们靠着纸质地图，在浪里摇摇晃晃地往希雅土前进。 沿途不可避免的会在现在的小山丘，曾经的山峰顶端，看到有人影在风雨里甩着衣服大喊救命。 周惟静心无旁骛地开着巡逻艇。 她帮不了这些人，她只能救自己。 江述一只手替她提着快要被风吹翻的雨衣，一只手握着枪，两人戴着泳镜，勉强能在大雨里看清。 一个浪过来，两人就需要适时地调整位置，让船的重心维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 也正是这个时候，在雨里一声尖叫忽然出现，声音尖细，大声慌乱喊着救命。 周惟静站稳，江述站在她背后，两人同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一侧山包上，有两三个衣着单薄浑身湿漉漉的亚裔女孩正手舞足蹈地看着这边，伸长手臂不住地朝他们挥手。 身体曲线在湿透的衣服下若隐若现。 女孩们高兴地用英语朝他们喊道，“sir！救救我们！我们一共三个人，我们快要冷死了！请帮帮我们吧！只要你们愿意帮忙，我们可以什么都已做！” 周惟静视线从她拼命挥舞的动作都能看出她在撒谎，淋了这么久的雨还没吃没喝，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很明显，这是钓鱼的。 等这个浪过去，周惟静眼也不抬，打算加速过去，那几个女孩在发现他们不为所动后，又双臂环胸，用西语、华夏语、日语、韩语几种语言切换尝试跟他们沟通。 眼看着他们不仅没停下，反而越跑越快之后，脸色阴沉地扯过藏在脚边袋子里的毛巾和雨衣，恨恨骂了声西八！ 从她们背后又冒出几个说着西八语穿着雨衣的男人，叽里咕噜地指责道，“怎么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好！你们不是天天自豪自己多么有魅力吗？！没有汽艇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女孩之一昂着头不服道，“西八！你有本事直接把船抢过来需要我们在这当演员吗？没用的家伙！” 西八男人拿起枪阴沉地笑了笑，“你们觉得我们没打算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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