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看裴知衍和何箐的话本子,她还可以当做全新的两个人物,不代入师兄师姐去看。但如今书中主人翁换做自己,她如何也做不到心平气和。 听此,罗香凝好似也理解了,随即也有些烦恼:“也怪我,以往一直是你在帮我看手稿,如今也还是习惯性的找你了。” “但是,我跟你最亲近,也不放心把这手稿拿给其他人看。” 听此,宁岁岁只好硬着头皮再次翻开书页,哽声道:“好吧。” 她快速略过书中两人的亲密戏,着重浏览故事情节发展,终于在罗香凝期盼的眼神中看到了大结局。 “怎么样?”罗香凝兴冲冲地看着她。 宁岁岁点点头,一字一字道:“很好。” “真的?”罗香凝再次确认。 “真的。” “好!”罗香凝确信宁岁岁不会欺骗自己,终于舒了一口气,她把桌上的书籍整理好,“那我就放心回去誊写了。” 说完,她便跟宁岁岁告辞离开。 宁岁岁觉得招待罗香凝比去青云台练剑还要耗费心神,等对方一走,她便顿觉精疲力尽,忍不住趴伏在石桌上。 还泛着热气的面颊贴在冰凉的白玉石上,很快就把白玉石也捂得温热。望着不远处正在开花的杏树,她忍不住闭上眼眸。 然后就睡着了。 罗香凝走时正是下午未时末,醒来时已经接近傍晚。 迷迷糊糊睁开眼,宁岁岁还未抬头,便听见身侧传来书页翻篇的声音。她侧首看去,便见裴知衍正坐在她旁侧,正垂眸看着她的心法。 “大师兄?” “吵醒你了吗?”裴知衍声音温和,垂眸看着她迷茫懵懂的表情,轻轻一笑。 宁岁岁摇摇头,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没有,我睡了许久了。” 犯了半晌迷糊,她才清醒许多,连忙眨眨眼睛,抬眼见裴知衍还在看她,面颊一红:“大师兄,什么时候来的?” 他手中的心法已经翻看过半,直说道:“约莫一个时辰了。”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怎么都不叫醒我?”说到这里,宁岁岁还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嘴角,生怕自己睡迷糊流口水的模样被他看见。 裴知衍轻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来看看你。” “哦……诶……”还没应完,宁岁岁动了动胳膊,突然发出一声痛呼。 睡得太久,手臂麻了。 她面色僵硬,裴知衍见她抬手的动作便知晓她怎么了。 “我给你揉一下。”说着,他一手轻轻捏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开始慢慢给她按摩,尤其是小臂的位置。 他一边留意着宁岁岁的神色,害怕让她觉得更不舒服。 “谢谢大师兄。”宁岁岁面上带着一丝苦意,连酒窝都没有了。 裴知衍习惯于照顾她,也一直很在乎她的感受。见她放松,随即把她的手臂放回石桌,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客气。” 突然的亲密让宁岁岁动作僵住一瞬,随后猝不及防地想话本的内容。她呆愣住半晌,随后面颊倏然通红。 见此,裴知衍忍不住轻笑,随后将手中书籍合上递还给她,说道:“下月末的考核,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很确定宁岁岁没有问题,无论文考还是武考她定然都是当之无愧的榜首。但他总需要一些借口和契机,增加两人相处的时间。 听闻她近来都要去青云台,日日都跟何箐碰面。 反倒是自己,近来忙碌,今日这般能有一下午的闲暇都是少数,他和宁岁岁已经有两三天没见面了。 “文考……我在努力。”宁岁岁避重就轻地说道。 “嗯,等过几日我空闲了,可以来我书房,我陪你温习。”裴知衍见宁岁岁面上浮现出一丝纠结,继续说道,“你的最后一次文考,大部分题目都会是我编撰的。” 果然,下一刻宁岁岁的面色就明朗了,她露出一抹笑容,欢声道:“好呀,那具体是几天后,我肯定一早就去找大师兄!” 裴知衍笑道:“三日后吧。” “好,我记住了!”宁岁岁连连点头,暗自记住。 “等下一次考核结束,你也算学成,之后就不必再参加考核了。”裴知衍道。 宁岁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小声道:“我还差得很远,还远远追不上大师兄的脚步,但我会继续努力。” “嗯。”裴知衍面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宁岁岁暗自把自己当做她的榜样,无论是考核还是修炼,都把他当做动力。 这样很好,他很喜欢和小姑娘产生丝丝缕缕的联系,这种感觉会让他觉得两人之间有着不可斩断的羁绊。 三日后,宁岁岁开始频繁出入裴知衍的书房。 因为裴知衍行使着一半的山主职责,是以他平日里都不在自己院子里处理事务,而是专门开辟一座偏殿,供他使用。 白日里裴知衍处理事务和文书,宁岁岁坐在旁侧温习功课。裴知衍每日会给她提前安排温习的范围和重要内容,她有不明白的也会主动发问。 学海无涯,更何况修仙这样逆天而行的事情本就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她修炼多年,也看过不少功法和书籍,但每当触及到新知识,还是忍不住感叹自己方才入门,需要学习的还有许多。 所以,她一直都很崇拜裴知衍和何箐,二人在修炼一道上无论是心性还是剑法都万里挑一,放眼正道都是众人夸赞的天之骄子。 裴知衍掌管着整个无尽山的事务,虽然他说之后一段时间都会悠闲许多,每日还是有弟子或者长老出入偏殿。 以往,他都会让人直接进入书房详谈,但因为宁岁岁,他便让其他人止步在殿内,他亲自出去商谈。 其实有旁人在,宁岁岁也可以学习,而且效率也不低。 但看着裴知衍前去殿内的身影,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随即又更加努力地温习。她浏览的速度不快,但记得牢固。 傍晚时分,宁岁岁已经把今日的任务都完成,她看见裴知衍仍提笔写着回信,便小声说道:“大师兄,我做完了。” “你把东西放着,我晚上给你看,明天再跟你说。”裴知衍说着,帮她把笔墨纸砚都收拾规整。 “好,那我先走了,明天见。”宁岁岁起身准备离开。 殿外传来一阵清浅的脚步声,随后有人喊道:“裴师兄,在下凌一,奉崔长老之命前来奉送书信。” 见宁岁岁结束学习,裴知衍直接说道:“进来吧。” 凌一随即进来,先是行礼,起身后直接将书信奉上。抬眼之际,对上宁岁岁的目光,忍不住一笑。 这一幕正好落入裴知衍的眼中,他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转向宁岁岁:“认识吗?” “是。”宁岁岁点头。 算不上熟识,毕竟两人也是竞争关系,每次考核都免不了一争高下。 听闻凌一前段时日一直在闭关修炼,两人也有许久没见了。正好宁岁岁也没有和他对剑的机会,今日正好。 裴知衍提笔的动作微顿,随后又道:“下去吧。” 听此,凌一行礼离开。 宁岁岁以为他在跟自己说完,也迈步准备离开,却又被叫住。 “没叫你走。” 不明所以,她还是顿住脚步:“大师兄,还有事吗?” “无事,你坐着,我先给你看功课。”裴知衍似是妥协,放下回信的狼毫灵笔,先拿起她放在一旁的术法答辩。 在这方面,裴知衍也是和莫长老一般的长辈,如今被查验功课,宁岁岁忍不住有些紧张,坐在位置上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 不知为何,分明是和以往差不多的辩题,这一次裴知衍阅览的速度很慢。 等到宁岁岁都完全放松下来了,他才缓慢开口,道:“今日的辩题,你作答得很好,我挑不出瑕疵。” 半晌,只等到一句话。 宁岁岁一时间有些怔愣,慢了半拍才回应:“啊……嗯。” 面对宁岁岁,裴知衍做不出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情,很好就是很好。 他把作答的宣纸对折,压在一旁的书籍之下,那下面还堆叠着一些宣纸,都是宁岁岁这些天写下的答辩。 又是沉默一阵,宁岁岁再次说道:“谢谢大师兄,那我先走了?” 原本她方才还想着天色尚早,可以拉上凌一一道去青云台比划比划。但被裴知衍留住一刻多钟,对方应当走远了。 心中觉得可惜。 “嗯。”这一次,裴知衍同意了。 宁岁岁快步走出偏殿,本想直接回自己的住处,结果正好看见不远处一道如同白杨一般挺拔的少年身影。 “凌一?”她上前靠近对方,面上带着一丝笑意,“你怎么还没走?” 凌一面色一滞,随后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方才见你起身,想着你应该也要离开了,便想着等等你,我们一起走……” 他话中似乎还有其他意思,看着宁岁岁的眼眸微微闪着光亮。 宁岁岁不疑有他,当即道:“太好了,我方才还想着跟你比试一下呢。” “比试吗?”凌一的神情出现一丝裂痕,“你以前好似都不喜欢跟人比试。” 除了三月一次的考核,凌一就没在青云台见过她。 “马上要考核了嘛……”宁岁岁说道。 “也对,”凌一的语气有些低沉,但不知道想到什么,随后又道,“若是可以,我之后都可以当你的陪练。” 虽然常年被宁岁岁压一头,但他的成绩也一直不错,从未跌下过第二的位置。 “好啊!那明日傍晚……”宁岁岁当即应下,开始谋划。 两道少年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少年侧首看着眼前人,脸颊微微泛红。见她露出微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笑着。
第27章 声声慢(三) 次日, 宁岁岁再次进入裴知衍的书房。 裴知衍平日里忙碌,早已养成晚睡早起的习惯。她进来的时候,对方已经给她把今日需要温习的部分都一一条例出来。 她在木椅上坐下拿起一看, 随即大惊:“大师兄, 为何今日的内容这般多?” “有吗?”裴知衍面上带着笑意, 语气却略显无情,“这不就是平日里的分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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