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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啊，何清心暗暗感叹着，甚至，她想要伸手摸摸他长长的睫毛。 荣轩闭着眼睛道：“你用的力道正好，不轻不重，真舒服啊。” 何清心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冒出这句话来：“你要是躺下，更舒服。” 荣轩真的躺下来了。 何清心家里还没破败时候，养了只黄白猫，那猫懒得很，最喜欢靠在她腿边打呼噜，她有时候还嫌烦，后来何家败了，猫也不在了，她偶尔倒是想起过几次那只猫。 不知道怎么回事，何清心又想起那只猫来。 细风轻轻吹过来，带来花朵黏蜜的香气，也带来草木清香，何清心不由轻轻哼起歌来。 歌声中似乎也有草木的气息。 荣轩还没有睡，他闭着眼睛道：“我母亲是个半妖。”他的声音轻轻的，稍不注意，就像是能如雾气般消散在空中。 何清心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为他捋着额头。 “她的妖怪父亲把他的妖丹留给她，千年妖丹。然后，她遇到了我血缘上的父亲，当时他是元婴中期。”有着千年妖丹的半妖遇到一个修士？何清心可是听过许多这种事，无一例外心软的一方倒霉，她忍不住蹙眉。 “然后，她被他骗去妖丹，在力量只剩下半成的情形下，带着我逃到深山去，带个一点用的小孩子艰难活着，很蠢，是不是？” 何清心道：“不，那不是蠢，那是因为她爱你。” 爱是什么？荣轩讥诮地笑了：“我八岁的时候，她死了。然后我来到西流山，开始练剑。等到我金丹巅峰之后，我去找那个男人，他当时是金丹初期。从他嘴里，我知道，千年妖丹被他分成七份送给不同的家族，好让他能从元婴中期成为金丹初期。” “我知道那七个家族的名字之后，荣家就被我灭了。” 何清心的手顿了下，继续为他揉额头。 “现在，除了余家之外，其余那六个家族里藏着的我娘的妖丹，全都回到我的手里。还差……余家那份，余家把妖丹融到雪衣铃里，我要把雪衣铃拿到手，把它融掉，我就能取出我娘的妖丹。” “再过几天，余明远撑不住的时候，我就能把雪衣铃拿回来了，我娘的妖丹就能完整，我很高兴。”荣轩哈哈笑了两声。 何清心轻轻为他按揉着太阳穴：“嗯。到时候，就大吃一顿庆祝，好不好？” “他见到我知道我是金丹巅峰的时候，还想着再让我回荣家，呵。”荣轩冷笑后，道：“然后，我就让他亲眼看着他的荣家……在修真界再也不存在。” “嗯，你报仇了，你真厉害！” 荣轩笑笑，他握住何清心的手，感受着手掌中的柔滑，没有说话。 有些心情只能自己消解，旁人能做的不过是倾听，还有在他烦扰的时候给他说笑话让他高兴下而已。 荣轩继续感受着额头上轻柔的力道，闭着眼睛听她说话。 何清心从前听过不少笑话，现下要用的时候却一个都想不起来，她道：“我给你哼首歌吧。” 荣轩闭着眼睛弯弯嘴角。 何清心轻轻哼起来，是柔和的曲调，余音围绕在荣轩身边，就像是……荣轩有中小时候睡在春夜稻花香中的感觉。 荣轩渐渐睡去了。 次日醒来，荣轩神清气爽。 睡得比他晚的何清心一醒过来，就感觉到荣轩轻松的心情。 “起床啦？来，快点洗漱，喝完粥，我带你去万兽苑。” “万兽苑？你要坐骑吗？”可剑修几乎都是御剑而行。 “当然不，过几日要去瀚海大会，你要有只坐骑才能去。”荣轩笑着示意何清心换法衣。 “瀚海大会？”何清心听人说过，从描述上来看，好像和她见过的官卖差不多。 “没错，这次有许多好东西要卖，我给你看看。”说着，将怀竹送来的册子让何清心看。 何清心这时候已经换好法衣，接过翻了翻，又放下笑道：“许多只是听过名字的东西，真的能在瀚海大会看到？”又连忙补救：“我不是不相信，就是觉得实在……想不到我有机会看到这上面的宝物。” 荣轩笑：“我当年第一次参加的时候，也这样。” “是吗？”何清心眼睛亮了。 看到何清心极力想问又极力忍住的样子，荣轩心情很是愉悦，边带着她上飞行器边道：“我当时才金丹巅峰，又不是西流山山主，西流阁还没影儿呢，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何清心道：“和你现在可不一样。”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没有用“真人”或者“山主”这种称呼，而是用“你。” 荣轩道：“修真界中，除那些真正世家出身的人，谁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从什么都不懂一点一点往上爬。” 何清心点头。 荣轩又问何清心：“你想要什么样的坐骑？万兽苑中什么珍稀灵兽都有，所以但凡有修士要用坐骑，都去它那里。只是有点不好，许多灵兽他们不卖只租。” “为什么？有什么理由吗？”何清心大感兴趣。 荣轩见她高兴，索性将万兽苑对外说的那些理由全都说了一遍，还加上与此有关的小道消息。 何清心听得津津有味。 到了万兽苑门口，何清心想到什么，顿住脚步。 “清心？” 何清心攥住胸前玉璧：“这里的玉门和缀锦院一样，都能让玉璧失灵吗？” 荣轩还真没听说过：“缀锦院的门什么时候能让玉璧失灵了？”他想到什么，面色发沉，掩饰过后又道：“万兽苑这里的门不这样。”说着，让何清心走在自己前面：“你走在我前面，就是有什么也不怕。”他可以在身后护好她。 何清心默默点头，如他所言。 ----
第二十五章 ==== 进了大门，迎面一道青山挡住，将苑内事物全数阻挡，何清心不由回头望向荣轩。 “没事，马上就有人来。” 果不其然，六个修士闪现，领头的是个六旬老者——正是万兽苑苑主万无味：“荣阁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说着，引二人绕过青山，直入苑中正堂。 荣轩同他寒暄数句，又为他们介绍何清心，说此行主要是带何清心来看灵兽，若是有中意的就租下来。 荣轩言语中的看重让何清心的待遇异常之好，甚至让她受宠若惊。 被万兽苑的修士恭请入苑的时候，何清心连忙望荣轩一眼，当时的荣轩正与六旬修士说些什么“灵石”“丹凤”之类的话。 荣轩对她点头：“你去玩玩，有什么事直接用传音器和我说。”是何清心挑选灵兽，只能她一个人去。 万兽苑修士边带着何清心走边自我介绍：“何修士，我叫万和寒，这里各处我都知道。何修士，你想要什么样的灵兽？带着灵兽主要是做什么的？” 何清心喜欢被称呼“何修士”，笑道：“万修士，我就是想带着灵兽去参加瀚海大会。” 万和寒更加恭敬些：“那一般的走兽就不适宜了，我带您去飞禽那边看看。”又想想：“说不定有些瑞兽也可以。” 万兽苑名为苑，房屋错落也如同宫苑般，放眼望去，主要分四块，一处田园风光，一处竹林潇潇，一处华贵耀目，一处仿若深山茂林。 何清心记得当年也曾跟着终南王妃去过皇室所建园林，也和万兽苑般分成几处截然不同的风景，只是他们毕竟不通术法，景致不如万兽苑多矣。 何清心跟着万和寒穿过田园风光，先到最近的深山茂林处。 这万兽苑中的灵兽都没关在笼中，只随意走动，甚至有相互交好的卧在一起，何清心居然还看到两只老虎在相互舔毛，甚是可爱。 只是，到底不能带着老虎去瀚海大会，何清心只能依依地望几眼，准备离开。 深山茂林有人家，这人家里住的不是人，是灵兽。 众鸟盘桓密林中，五彩日光，鸣声清脆。 何清心从未见过这么多种鸟儿，只觉目不暇接。 万和寒在旁边为她一一指着，白色的灵鹊，机灵的白药鸟，何清心最喜欢鸟儿，看得高兴，听到鸟鸣也舒服，当下就想与荣轩说，拿出传音器来才反应过来，无缘无故联系荣轩做什么，就为了让他听听鸟叫？而原因竟是自己觉得好听也想让他听听？ 何清心自己摇头，简直是胡闹！不过，还是将荣轩给的传音器拿在手里。 荣轩那边正在与万兽苑的人说着话，万兽苑既从西流阁这里买灵兽所需，也将灵兽的某些东西卖到西流阁，都是老相识，又只是闲聊，聊起天来很是舒服。 荣轩听那万无味说起前段时间有个小门派的散修在挑灵兽时候突然有所感悟，入定后直接升了一级，又道：“就是在深山茂林这边，事情一传出去，别说外头修士了，就连我们万兽苑的修士，也时不时跑那里转一圈，愣没一个再次入定升级的。” “深山茂林？我记得当年去过一趟，飞鸟之类的挺多？” “也有些云豹林麝之类的。” “说起云豹我记得，当初怀竹他……” 话过水无痕。 何清心这边已经走出深山茂林，走到竹林潇潇处。 万和寒介绍道：“这里的灵兽大多是飞禽，但和深山茂林那边不同，这里的比较独，少有群居，只是各按修为住在不同地方。” 这时候，何清心正由外向里走，见都是些红枭红狸之类，便道：“越往里去，越多修为高的灵兽？” 万和寒道：“没错。” 何清心知道，不同修士的灵根高低不同，许多灵兽也是这样，跟脚的高低对它们的修为影响也很大，例如她最喜欢的仙鹤，跟脚很高，非常容易就能修炼到六七品的，但红枭之类的就很难。 何清心正想着，就听到有金雕鸣叫，随即各处又有鸟鸣，时不时好出现几声兽吼，何清心听得纳闷：“这是怎么啦？” “经常事。这里的灵兽又不能争斗，只能随便吵吵架，自己解闷。” 万和寒说得有趣，何清心也笑：“和人也差不多。” “何修士，你这句话说得好。我们养灵兽时间长了，其实也这么觉得，说是兽，和人一样，饿了会叫，渴了要喝水，你对它好，它也懂得；你对它坏，它嘴里说不出来，心里也都明白。”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深处有声音响起，何清心耳中听来只觉悦耳动听，不由顿住脚步，那声音又响起两声，众灵兽竟都没有声音了。 何清心不由问道：“这是什么？听着叫声又美妙又旷远？”仿佛从远古传来的悠悠琴声。 万和寒只是摆手，何清心会意，也跟着他站住，一声不吭。 过了半晌，见深处无声了，这才放松下来，重又听到灵兽的窃窃声与轻微走动声，万和寒边带着何清心向里走，边道：“这是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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