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不发芽不结果,种子都难寻,还是算了吧。师父,我们在蓬莱住几天?” “明天走。” “去罗酆山吗?” “嗯,回家一趟。” “这时节,山上什么模样?” “和这里不太一样,不过风景也不错,满山是树,遍地是草。” 杨瞳看着师父的眼睛:“原来师父回家也会很开心呀,眼睛里面有光呢。” 严都平倒是没反驳她,杨瞳好像从师父的眼睛里看到了满山是树遍地是草的罗酆山:“师父,以后那里也可以是我的家吗?” “只要你想,那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杨瞳: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严都平:挺大的。 感谢在2022-08-31 22:36:48~2022-09-04 21:2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ing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想家 蓬莱洲的日月时辰没什么定数,四季也和人间不太一样,除了花岛,春夏秋冬,只看西王母的心情。西王母从前住在昆仑玉山,到蓬莱洲久住也就是这几百年的事情,她喜欢冷一些的天气,知道严都平他们要来,特意让岛上变得暖和了许多,这一暖和,素洙峰上的花草树木倒醒了大半,山上最多的青色祝余花,简直开遍了。 吃完晚饭,严都平和西王母在屋里说话,西王母站在书架边上,翻来翻去,不知在找什么。 “三姐,找什么呢?” “我从前在人间带回来的几本书,蛮好看的,想找出来给你,就是不记得搁哪儿了,还是没带过来?我记得书我全带过来了的。” “什么书?” 西王母从指尖变出一只像萤火虫一样的小虫,让它在书册间慢慢寻找,自己坐到桌边和严都平说话:“姝女传。” “给瞳儿?” “给你。” 严都平满脸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姝女传》。西王母给他解释:“这本书呢,讲了几个姑娘,从出生,到死去,点点滴滴的故事,你看了就知道人间的女孩儿是怎么长大的了,什么年龄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有哪些变化,书里都有。” “那是该拿给瞳儿啊,给我干什么。” “你不是觉得自己没做过人,不知道怎么带徒弟养孩子嘛,多看多学就知道了,不然她问点什么事儿,你一问三不知的,不像话。她年纪小,又是女儿家,不是你送她两把宝剑,教几样法术就能好好长大的,叫你看你就看,别给我废话。” 严都平嘀咕:“人不就那么回事儿。” “瞳儿现在九岁,过不了几年就是大姑娘了,模样会变,个头会变,身子会变,想法也在变,再怎么修行,这些东西是略不过去的,天尊特意交待了,你的事情不许我们过分插手,我不插手可以,但不能看着你把好好的姑娘教得粗里粗气,别总用你们爷们儿那套,听见没。” 严都平心想多知道一些也好,用不用得上再说,就点了点头,正好小虫找到了那本书,停在书脊上,西王母动了动手指,书抽身飞过来,落在严都平面前,他顺手翻起来,西王母不扰他,往别屋去。 这会儿,杨瞳和阿罗阿旁三个,在亭子上赏月,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盈盈光辉,把山上景致照得一清二楚。 杨瞳趴在栏杆上,想起从前中秋,家里人会围坐在庭院里喝酒赏月,爹爹把阿瞒抱着,教她念两句简单的诗,阿瞒呀呀学语时,“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句就念得很好,爹爹说这句写得实在好,从前不明白,今日细细想来,才知妙在何处。 她转头问阿罗:“阿罗,你会不会想家?” “家?我没有家。” “怎么会呢,你是在哪儿出生,在哪儿长大的?” “罗酆山。” “有家人吗?” “没有。” 杨瞳知道他们有点不一样,却不知道连家人也没有:“是嘛,阿旁应该晓得,毕竟他在牛家生活了那么多年,阿旁,你想家吗?” 阿旁本来不想参与他们的对话,远远站着,姑娘提起牛家,她倒真想了一下:“我们有家啊,罗酆山就是我们的家,开始为非作歹,后来办差修炼,和阿罗吵吵架,跟山里的妖魔鬼怪斗斗法,很自在,也有意思,与其说想家,不如说想念没人管束的日子,舒坦。” 杨瞳笑问:“现在有人管束你?” 阿旁撇嘴:“明知故问嘛。” “你是说我师父啊?你们跟着他办差,有薪俸吗?” 阿旁觉得她见识浅薄透了:“钱算个屁,咱们是那差钱的主儿嘛,说出来吓死你,傻妞儿。” 阿罗皱眉看她:“怎么说话呢你。” 阿旁冷哼:“哎哟,敢情是你的公主殿下呀。” “想动手是吧,直说,别阴阳怪气的。看看你现在这样儿,跟你以前怎么比。” 杨瞳来了兴致:“阿罗,要是换了从前,我问她想家不想,她会怎么回答?” “不想。” “为什么呀?” “懒得说话呗。” “哈哈,蛮惜字的哦。” “稳重得很,哪像现在,嘴碎。” 杨瞳又问阿旁:“阿旁,你以前真的不爱讲话吗?现在怎么又喜欢讲话了?是不是被压抑的天性突然释放,一发不可收拾了?你喜欢阿旁这个名字,还是喜欢牛英俊这个名字呢?” 阿旁指指她,又指指自己,看向阿罗:“你说说,我嘴碎还是她嘴碎,我甘拜下风啊。” 阿罗看看她:“问你话呢,喜欢做阿旁,还是喜欢做牛英俊。” 阿旁自己也想了好一阵子:“都挺喜欢啊,不过牛英俊毕竟短暂也已经过去了,就让她留在青州吧。” 阿旁抬头看月亮,阿罗想开口说点什么,杨瞳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讲,这叫无声胜有声,有些怀念是难以和他人言说的,比如怀念一个再也做不了的自己,比如想念一场再无可能的团圆。对阿罗来说,哪里算是故乡,哪里算是家呢?一座空的罗酆山,还不如殿下身边安心呢,那有朝一日,不在殿下身边了呢?原来月亮,有这么多烦恼。 严都平看书看得头昏脑涨,出来透气,圆月当空,清风徐徐,叫人心头一下子舒服不少。他老远就看见三个人在亭子上,好像也没说话,就呆在那儿,站的站着,坐的坐着,这万籁俱寂的,坐着发呆不如练练功了。 严都平缓步过去,叫阿罗和阿旁下去,对杨瞳说:“盘腿平坐,两手扶膝,凝神入静。” 杨瞳闻言立马紧闭双眼盘腿静坐,严都平将手覆在她眉下:“眼睛放松,出浊进清,吸长呼短,气走丹田,鼻观心肺,心入炁中,炁包神外。” “师父,吐纳多久?” “看你自己能定到几时吧,坐不住了再进屋睡觉。” “好。” 严都平嘱咐完离开,阿罗没看见姑娘:“姑娘怎么没一起下来?” “在上面打坐,蓬莱岛上灵气充沛,在这儿坐上一夜,比别处一年都强。” “让姑娘在上头待一宿?” “不行?” “倒不是不行,姑娘一个人不会害怕吗?” 严都平背手往前走,在屋前台阶上坐下,抬手指了指那边说:“我坐这儿正好能看见她,你们休息去吧。胆子小也是问题,练练也好。” 阿罗和阿旁对视了一眼,不知该走该留,严都平又说:“明天一早咱们就走了,早些休息去吧,我和瞳儿在路上能歇,你们歇不了,去睡。” 阿旁看不惯阿罗犹犹豫豫的,先一声答应:“有事您就叫我们。”说完扯着阿罗就走。 严都平也没干坐着,闭目静心,凝神练气,这里就是和外头不一样,一丝一扣都是日月精华,从前也来过几回,那时候没在意这些,如今以人的感官来看,的确是个修炼的绝佳地方,可惜不能在这样安乐的地方久待,也只好委屈瞳儿颠簸一阵子了。 他这一闭眼就是两个时辰,睁眼看看,瞳儿依然在亭子里静静坐着,今儿也是出奇了,这么坐得住,还是第一回 坐满一个时辰呢。严都平不放心,上去看她,见她气息平缓,唇齿微张,手指略蜷,这是睡着了,严都平不禁笑了,她这境界,也是常人难达到的。 严都平不忍心叫醒她,轻轻在边儿上坐下,也就这样睡了一夜。正是: 仙岛仙山上,人依仙泉旁。 吐纳天地气,一夜净心肠。 蓬莱的清晨笼罩在云一般的浓雾中,杨瞳醒来,看见仙雾缭绕,不禁感叹道:“哇,仙山就是仙山,连雾气都如此不凡。” “醒了?” “师父!您怎么也在这儿?” 严都平理了理衣服:“你觉得为师会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待着?” 杨瞳笑笑:“我没想到就这么睡过去了。”她说着要站起来,刚把腿放开,脚麻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嗷,师父,我脚麻了。”她脚底好似针扎一般,脸皱得像颗红枣。 严都平倒是没事儿,起身过来扶她:“用力跺两下就没事儿了,又不是断了。” “要是断了还了得。” 再回头看看雾气中的亭子,杨瞳觉得他好像也是有灵气的,仰头问:“师父,这亭子可有名字?” “观海轩。”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从前这里在海面之下,只有素洙峰之上的一部分露出水面,东王公在礁石上立了此轩,取名观海,常来此处看潮,许多年过后,又想起这里,再过来看看,见此轩翼然空中,才知天地变幻,礁已成山,底已成岛,从前观海,而今观海,不尽相同。” 杨瞳一瘸一拐地走着,她年纪还小,这种沧海桑田的感觉很难体悟,倒是琢磨起师父的身份来,寻常厉害的道士应该也难认识东王公,西王母吧,师父叫西王母娘娘三姐,圣母娘娘是师娘,师父的师父岂不是位极其厉害的神仙,那师父是不是起码半个神仙? 严都平见她傻乐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事儿:“龇牙咧嘴傻乐呵,想什么呢?” “才没有龇牙咧嘴呢。师父,您也是神仙吧。” 严都平失笑:“现在还真不是,别偷着乐了。” “咯咯,我刚才在想啊,师父的师父是神仙,那师父怎么也算半个神仙,往后我能不能也够上小小半个呢,哈哈,那样也很厉害了吧。” “傻子。” “会很厉害吗?” “说不好。” 那日几人出岛回程,一路顺风到登州,没多停留就继续往北边走。严都平并不知道瞳儿说的“回家”是什么感觉,但看着小徒弟高兴,他也有点高兴,凡人对家有执念,大概是因为回家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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