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紫薇帝!” “当然。” 鸿雁飞过一城又一城,童童能看到掌地狱的那几殿都有异常高耸的巨型石门,她猜就是往地狱去的门了,忍不住问十一:“十八层地狱真的像人们说的那样恐怖吗?” “到楚江王殿下那儿的呢,都没什么,关个三年五载就能出来继续轮转,要是到了都市王殿下那儿啊,大多都是难再超生的主儿,求死的多过求生的,几年前三殿十一狱跑出去一个恶鬼,听看见的鬼差说身上一寸皮也没有,抓回来之后给扔到第九殿十一狱去了,想想就挺吓人的。” “没有皮……是剥皮地狱?” “正是,几位殿下都懒得再拟,直接借灵山起的用了。”十一掰着手指头数,“泥犁,刀山,沸沙,沸秽,黑身,火轮,镬汤,铁床,盖山,寒冰,剥皮,畜生,刀斧,铁磨,冰蛇,铁册,蛆虫,无食。” 童童打了个寒战:“难为你记得。越往下越厉害吗?我怎么觉得最后一个没有前面的厉害。” “十八狱从前不叫这个名字,是为了避讳我们姑奶奶的名字,改了许多年了。” “你们姑奶奶?是什么要紧的人物吗?” 十一小声回道:“只跟您悄悄说,十八狱从前叫做烊铜地狱,烈火焚烧铜床的意思,您可不敢出去说,五殿下了令的,再有人说要拔掉舌头。” 童童笑道:“你要小心你的舌头。” “是是是,往后再不提了。说起来,地府也没几个见过这位姑奶奶,只知道是阎君殿下在人间收的徒弟,惯得厉害,大约就是一王之下万王之上吧。” 童童点头:“和人间的权贵也是一样呢。” “在哪儿不是一样,上头的上头还都是神仙呢,人家不也是三六九等。” “我常听我家官人讲一些神仙故事,他们的确喜欢来这套,秩序是必要的,高低贵贱却未必。” “三娘子说得是。” 风吹得童童眼泪汪汪的,十一见她护了护眼睛,提议说:“再往西就是冥海了,那里没什么风,景致也好,咱们去那儿待一会儿吧。” “好,听你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童童:你的大雁~ 三郎:是我们的~
第72章 梦游 一路向西,童童看到下面是一片连着一片的荒漠,十一说到了,她才看到远处隐约有些水光。 到了冥海边上,两只鸿雁没有办法继续飞行,跟在童童和十一身后一摇一摇地走着。冥海之上无风无浪,水域茫茫,幽幽泛着蓝光,无边无垠,惹得人挪不开眼睛。 童童觉得这里和鬼界堡的云梦楼像两个极端,一处绮丽奢靡,比人间繁华更加极致,一处浩瀚渺渺,似乎在印证幽冥的确是传说中的肃杀苍凉:“这里也不阴森,甚至很壮观,但有点让人,想往海里去。” 十一道:“冥海就是这样的,这里能让任何生灵,对死亡产生向往,无论是人鬼神妖,如入冥海,尸骨无存,神魂俱灭。” “这么说,掉下去,就彻底死干净了?” “对,就是上神中的上神掉下去,也没救。寻常鬼怪连靠都不敢靠近,这要是一失足掉进去啊,连一口怨气都留不下来。听说从前诛仙台就连着冥海,后来九重天的仙家觉得这个惩罚太重,把原来的诛仙台封了,换了个地方又新起了一个,神仙都这样忌惮,可见有些厉害。” 童童点点头:“难怪这边寸草不生。”刚说完,却看到不远处石缝间有枯萎的细藤,“十一,那边是枯萎的藤蔓吗?冥海边上是不是能长一种花?” 十一看到也有些惊喜:“原来在这边,我来过好几次都没寻着呢。此花名唤阿苏,是幽冥界的一个传说。” “传说?” “我年岁太小,都是从前辈那儿听来的,据说此花开时是青白色,盈盈有光,花骨朵差不多和米粒一样大,但有九片花瓣。大罗天种的一株不曾开过花,蓬莱种的也不开花,唯有幽冥这一株开过一次,那日北阴帝初到地府,与紫薇帝论道,紫薇帝觉得幽冥当如霄汉,自成气候,无为而治,北阴帝并不赞同,他认为天之上近阳,邪恶无处遁形,但地之下主阴,邪祟肆虐,阳间或可无为,阴间唯有铁律,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童童轻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所以北阴帝接管了地府,成了如今的阎君?” “正是呢,不过那之后,阿苏没再开过,昙花一现。我还听地府的老前辈说,阿苏再开时,预示冥海中有神复生,也不知是真是假。” 童童倒不在乎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细细想着阿苏这个名字,遗憾没能见她开花:“青白有光的小花,想想就觉得可爱,只是,大约无缘得见。” 十一看了看天色:“前人不讲来事,今日际遇昨日尚且不知,我们又如何知道明日之事呢。” “有理。” “天色不早了,咱们这就回吧。” 回到云梦楼,苏先生还是不在,回了这里时间要从容些,十一便请三娘子喝杯茶再走,童童握着一盏玉斗杯站在苏先生屋前,靠着栏杆看半空中的美人漫舞,好似杯中的茶变成了酒,有些醉人:“十一先生,苏先生为什么要把那边的云梦楼卖掉?他出的价不低,卖了好一阵子呢。” 十一道:“苏先生阳寿已尽,往后专心在地府当差,平时不用再往人间去了。” “他是阴官也不能改改自己的寿命吗?” “此事倒也不难,不过苏先生说,在那边无亲无故,没什么可留恋的,只剩一间云梦楼,卖了就清静了。” “无亲无故,那他的钱都留给谁了呢?” 十一笑道:“苏先生如今是准判官了,人间的钱在这里也是一样用的。” “哦,这样啊。”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不远处屋里出来一个人,走两步晃晃悠悠的,一看就知道喝醉了,他朝这边荡过来,十一赶紧过去扶,把他视线挡住:“哎呦,史将军,稀客稀客,今儿寒玉阁歇业吗,怎么上我们这儿来了?” “别跟我提寒玉阁!晦气,三天死了两个,真是晦气!” “这事儿怎么闹的,寒玉阁死姑娘了?” 史将军稳了稳身子:“也不知道那紫玉问谁借的胆子,把罗刹国两个公子打死了,难得这两天我闲了去喝杯酒,她那儿还闹起是非来,是我以前不知道,还是你们云梦楼好啊,还是你们云梦楼好。” 十一陪笑:“多谢史将军夸奖了,您以后常来,我们这儿蓬荜生辉不是。” 史文业自得地笑了笑,瞥见十一身后一位貌美女子静静站着,眯眼指着问:“那是你们这儿的姑娘?” 十一暗暗蹙眉:“不是,那是我们苏先生的客人,不是楼里的姑娘。” 童童听到问话,觉得不妥,转身想进屋去,却被史文业抢先一步拦住,这个史文业一向就是个好色的,酒品也差,十一虽然机灵,力气却是不敌,童童只当这一趟是苏先生送的奇遇,就怕行错哪一步给他惹麻烦,被史文业这样拦住,虽然内心恼火,但还是得体理论:“我一不是地府的鬼魂,二不是云梦楼的姑娘,苏先生是我朋友,请将军自重。” 史文业看到姑娘正脸,又见是个柔顺的,不禁喜上眉梢,一边伸手拉她一边问:“妹妹哪儿人呐?” 童童退了一步:“萧山人。” 十一赶紧上来解围:“史将军,这位姑娘还是生人,来就是和苏先生说点事情,那边儿天快亮了,再不回去要出事的,您看,小的请曼倩姑娘来陪您聊天如何,曼倩姑娘可是罗刹第一美……” 十一话没说完,史文业嫌他聒噪,一挥手把他摔到楼下去了。 “十一!”童童惊呼着跑到栏杆边上,史文业过来想圈住她,被童童一把推开,史文业见她来了些脾气,笑道:“妹妹不用担心,他怎么说也是个鬼差,摔不死。” “这位将军好没礼数,我是苏先生的客人,你这样乱来,不怕得罪人吗?” 史文业笑道:“管你是谁的朋友,爷瞧上了,就是爷的亲亲。苏牧云不过是泰山王手下,爷是五殿的将军,我让他保这个媒,他也不敢有二话,怎么样,这就跟爷回去?” 童童皱眉:“行,等苏牧云回来保了这媒我再跟你走。” 史文业醉是醉了却不迷糊,看到她满脸厌烦,反而生出些耐心:“妹妹是萧山人,多大了?” 童童被他堵着,一心想着大概拖到苏先生回来就能走了:“二十几。” “看着还小嘛,不像二十几。” “哦。” “你这年纪,十年前的瘟疫,应该还记得吧。” “不记得。” “不应该啊,那时候本将军在余杭,听说萧山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你莫不是后来才搬过去的?” 童童听到他说的这些话,莫名有些难过,虽然官人不愿多说,但是他们和萧山肯定是有些渊源的,是那个时候闹瘟疫才离开的吗? 史文业又道:“看来是记得,是了,在你们眼里是惨绝人寰的事情,当然不愿多说。”史文业酒稍微醒了些,想起当年的事情难免感叹,“本将军就是那年杀的人太多才被贬到地府来当差,从前在九重天也是正儿八经的仙君,真是没想到,一晃都十年了,这鬼地方……还挺安逸的。” “你从前是赵公明元帅的手下?” 史文业一惊:“哎呦,你竟然晓得这个。” 童童道:“我博览群书,我夫君又时常给我讲神仙故事,哦,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成家了,你的行为着实造次。” “跟个凡人有什么好,你跟了爷,保管日子比神仙也不差。” 童童翻了个白眼:“你又老又丑,少大言不惭。” 史文业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等做了鬼新娘,看你丈夫有没有本事和阎王要人。” 童童推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十一可说了,你们这里秩序森严,我看你也不是顶厉害的,奉劝你留点底线。” 史文业得寸进尺,又伸手去摸她的脸:“老虎不在,猴子自在,爷在这地府虽然不算特别厉害,却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地府最不好惹的就是阎君了,我是他家的亲戚,劝你最好不要动我。” 史文业愣了一下,他一看到她就觉得有些眼熟,本来是想着好看的女子总有相似,莫非是有什么来头的?不过看她文文弱弱的样子,又冷笑:“这门亲戚你大概攀不上。” 童童抬眼,看见十一终于飞身上来,他站在在史文业身后比划,大概是想从后面把他抱住,让童童赶紧跑。于是童童故作高深地跟史文业说:“我在蓬莱长大,前几年嫁到萧山来,在岛上常听阎君的名字,我以为是门亲戚呢,原来攀不上啊……那苏牧云为什么对我毕恭毕敬的?我还以地府都是他那样的谦谦君子,你这样的醉鬼莽汉看来也不少,这样无法无天,等见着阎君,我可要跟他说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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