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朝林夫人行了个大礼,然后起身主动牵住了勾魂索。 “时辰到——生人避——” 空中再次出现了一团模糊的亮光,孙二在前用勾魂索勾着桃枝和璃娘的魂魄,张大在后。 就在几人即将消失在光亮之中时,张大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南荣婳,有些紧张地问道: “南荣姑娘不知要在京城待多久啊?” 南荣婳琢磨了一下,正儿八经地回道: “大概不会短,估摸着…两三年?” 张大和孙二倒吸一口凉气。 刚来京城一天就整了这么一出,若是两三年,那还指不定掀起如何的腥风血雨! 再加上方才见到的灯笼里那些个鬼影,说不定就是这些年地府怎么都找不到的死魂! 料想到未来一段时日定十分难过,他二人已经开始思索要不要申请与其他勾司人调换一下,暂时避开京城了。 两位勾司人有气无力地朝南荣婳拱了拱手,便牵着桃枝和璃娘消失了。 - 折腾了一晚,此时天已蒙蒙亮。 南荣婳提着灯笼往另一间偏房而去。 那里是璃娘生前住的地方。 院中几人紧张地盯着南荣婳的背影,以为偏房中还有其他让人惊骇的东西。 然而不多时,南荣婳手中握着一个翠绿色的钱袋走了出来。 注意到几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南荣婳颠了颠钱袋解释道: “我刚入城便见到了璃娘的魂魄,她知道何四对林夫人图谋不轨,于是求我帮她。回报便是她藏起来的体己钱。” 几人这才明白今夜这神通广大的异族女子突然来林府的原因,竟然只是为了银子… 林文成想起来自己还把帮了大忙的恩人当成了诓人钱财的骗子,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赶紧给赵贵全使了个眼色,赵贵全明白他的意思,赶忙拿来三两银子恭恭敬敬地递给南荣婳。 南荣婳也不推拒,十分欢喜地接下了银子。 何四之事暴露,原先以意外定的案也要推翻重审。 林文成不再隐瞒,押着何四亲自往大理寺跑了一趟。 林府中,林夫人留忙了一晚的南荣婳吃早膳。 二人对桌而坐。 南荣婳看着林夫人眼下的乌青,料想她近日定是心中郁郁。 拿了人家银钱,总不能置之不理。 南荣婳琢磨了一下,打算意思意思说几句宽慰的话: “此事已过,夫人可放宽心,莫要伤了神。林大人如此维护夫人,以后日子该当和和美美才是。” 没想到林夫人没有应承,反而嘴角带着一抹苦笑问道: “南荣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不知可有相好的男子?” 南荣婳咬一口手中的酥饼摇了摇头。 她今年已经十七,但未举办过及笄礼。 相好的男人那是断断没有的,而对她表明心迹的男鬼倒是不少。 此时天已大亮,南荣婳的容貌在天光中清晰起来。 她身上的诡异气息也随着夜色淡去,给人感觉她只是一个容貌出众的姑娘。 全然与昨夜挥手之间便让一只鬼魂动弹不得的女子没有丝毫关联。 林夫人看着对面的年轻女子诚心说道: “希望姑娘以后可以找到全心全意为你着想的良人,但一定要记住,男人或许对你说爱的那一刻是真心的,但他的情意易变也是真的。” “女子不该全全依赖于男子,不要觉得一个人能真地独独爱你一辈子。” “我与林文成相识于微,那时他只是个穷酸书生,而我家有几分钱财,父母见我俩情投意合,便出银子出力供他读书考取功名,他也承诺此生独我一人。” “即便他如今只是个七品的大理寺评事,我也知足了。” “可若他对我的情谊足够深,怎会听到些风言风语便埋怨我,怎会同意纳妾呢?” “我们终是回不去了…” ‘咔嚓——’南荣婳一口酥饼咬下去发出了酥脆的声音。 察觉到有些破坏此刻悲伤的气氛,她只得可惜地将酥饼放下。 恰在此时,赵贵全三步并作两步赶来向林夫人知会,说是林文成的马车已拐入了巷子口,跟着一起回府的竟是今日正巧当值的大理寺少卿沈临鹤! 林夫人一听,一下子站起了身,柳眉紧皱道:“哎呀,老爷去找同僚前来重新取证断案,怎么偏偏把这位祖宗引来了!” 第6章 沈老国公 林夫人略带歉意地望向南荣婳。 “南荣姑娘,大理寺少卿亲自前来,我得提前安排妥当,只得失陪了。姑娘且在此安心用早膳,待大理寺的人走了,我再来陪姑娘。” 南荣婳不在意地摆摆手,“夫人且去忙,不必管我。” 林夫人行了一礼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没了林夫人的‘谆谆教导’,南荣婳自在多了。 她拿起酥饼就着油茶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想她这么多年独自一人在族地,吃过野菜野果、喝过泉水雪水,后来年纪稍大一些终于学会生火做饭,可偏偏没那天赋,做的饭食野狼野狗都嫌弃不吃。 而这一路进京,即便凭着‘本事’挣了些银两,可想起还未妥善安置的族人遗骨,她便不舍得多花一文钱。 只要能填饱肚子,干粮就着白水她也不嫌。 这顿早膳,可是她许久没吃过的美味了。 沈临鹤大踏步迈进偏厅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一个容貌昳丽的女子姿态优雅地坐在桌前,她的腰背挺得笔直,举手投足间像是高门贵府教导出来的大家闺秀一般。 但她的嘴角偏偏粘着一点酥饼屑… 就像是原本不染凡尘的神女突然落了凡间,让人触手可及一般…可爱。 林文成跟在沈临鹤身后喘着粗气快步进了偏厅,心想年轻人的体力果然好,方才在前院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便跟不上快走几步的沈临鹤了。 “少卿,事发地在偏房后,不是这…南荣姑娘?” 林文成没想到南荣婳在此吃早膳,他看了看南荣婳又看了看沈临鹤。 谁都不好惹… “你便是林评事提到的南荣婳姑娘?是你找出了真正的凶手?”沈临鹤饶有兴致地看着南荣婳。 南荣婳轻叹了口气,默默将手中的碗筷放下,不慌不忙拿出手绢擦了擦嘴。 这顿饭吃的竟如此艰难… 她抬眸看向林文成,林文成在沈临鹤斜后方偷偷朝南荣婳挤了一下眼睛,摆了摆手,意思是他并没有把南荣婳有异能的事说出去。 南荣婳这才慢条斯理地朝沈临鹤望去,一看便大体明白了林夫人为何称这人为‘祖宗’。 按照赵贵全禀报,今日该当这位沈少卿当值,可他非但没有身穿官服,反而穿着打扮有些…花里胡哨。 一身绯红色的绣金花锦长袍外罩纯白色的上好狐裘,惹眼的很,若穿在旁人身上,定当惹人烦厌。 但眼前这人偏偏生了副好容貌,再加上一双桃花样的眼,这艳色反倒更衬得他容色出众。 他的腰间系着一条茶褐色的祥云纹带,上面坠着一个通体碧绿的玉坠子,一看便价值非凡。 而他的怀中露出…一条女子的桃红色丝绢的一角,上面貌似还绣着花样。 自从这人进了偏厅,此处便漾开一股带着甜腻花香的胭脂味道。 这人昨晚去了哪,简直…不言而喻。 南荣婳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移向一旁,定在了某个虚空处。 其实今日本不该沈临鹤亲自来,只不过他在雁望湖旁的知意楼中听了一晚上小曲儿,今早刚回大理寺便接到消息,说是太子欲邀他入东宫一叙,这送信的人还有两条街就要到大理寺了。 沈临鹤来不及换衣服,恰巧在大理寺门前遇到了林文成的马车,一溜烟儿便钻了进去,嚷嚷着既然与下属有关,他定要亲自前去查案。 马车上他随口问了问案情,林文成把昨夜那些匪夷所思的画面一概略过,只战战兢兢地讲了个大概。 不过沈临鹤也没往心里记,他正琢磨着太子找他的用意,于是便没有发现林文成说辞的漏洞。 而林夫人方才在正厅中已将茶点安排妥当,一问才知沈临鹤竟径直去了偏厅。 想起南荣姑娘出众的模样,林夫人暗道糟了,着急忙慌地便往偏厅跑。 进了偏厅见沈临鹤的目光黏在南荣婳的脸上,林夫人心中‘咯噔’一下。 她讪讪地笑道:“不知沈大人今日会来府上,实在是招待不周,请沈大人见谅!” 说着,林夫人挪到南荣婳与沈临鹤中间,状似不经意挡住了沈临鹤的视线。 “这隆冬时节,辛苦沈大人跑一趟了,正厅中备了些茶点,不如沈大人移步正厅?” 沈临鹤脑子灵光的很,见林夫人如此说辞,知道自己臭名在外,人家这是怕自己看上了那位南荣姑娘。 恰在此时,他的小厮匆匆前来,附耳禀报,说是为太子送信的人扑了个空,现已返回了东宫。 沈临鹤点了点头。 这趟只是为了躲太子,现已达到了目的,沈临鹤也没有杵在这讨人嫌的必要了。 于是,顺着林夫人的意思,沈临鹤由林文成陪着移步去了正厅。 见这位瘟神走了,林夫人长舒了口气。 她在南荣婳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有些后怕地说: “姑娘初来京城有所不知,这位沈临鹤大人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整日花天酒地,调戏民女!” “别看他身居高位,实际没什么本事,草包一个!他这官啊,是祖上蒙荫才得到的!” “今日他见了姑娘貌美,指不定生出什么歹心,若不然姑娘趁他不注意悄悄地走吧?” 林夫人为南荣婳考量,说完才注意到眼前这姑娘似乎有些走神,眼睛一直在望向别处。 “南荣姑娘?” 南荣婳的目光终于落到林夫人身上,开口问道: “沈老国公是怎样的人?” 林夫人一听‘沈老国公’,面上油然而生敬佩之色。 “沈老国公便是沈临鹤的祖父,要说沈老国公啊,那可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当年大庆还未一统,数个小国互相制衡,但常年战乱,再加上异邦侵扰,民不聊生。” “幸好后来庆启帝和沈老国公举兵一统,建立了大庆国,并将异邦直打到退守西方不敢再犯,百姓才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啊!” 林夫人说到这,望了望四周,见没有人才靠近了南荣婳低声说道: “听说那时刚刚一统,帝位未定,沈老国公在军中威望颇高,有不少人推举他做皇帝,沈老国公为了一国安康自愿放弃帝位,若不然啊,指不定现在是沈家的天下!” 林夫人说着说着有些感慨,“沈老国公虽说自愿放弃了帝位,但他威望颇高,有不少他的旧部下一直惦念着让他推翻庆启帝的统治。沈老国公不得已只得自言身体有恙,领了个国公的名号便退出了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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