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风?” 红莲小心翼翼喊他一声,声音很轻,容风却好像被针刺了一般,浑身一抖。 他慢慢回过头来,见红衣蹁跹的女子正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容风赶忙装作很忙的模样喂鸡喂鸭,浇菜施肥。 就是不搭理这曾被他视若珍宝的小红莲。 不过小红莲的饭依旧是他做好的,床也是他铺的。 容风瞧了一眼盯着他看的女子便撇过了头去,低声说道: “从今日起,我搬到隔壁屋子去住,这里你睡得久,已经习惯了,以后便是你的房间了。” 说完,看也不看红莲的脸,便逃似地跑走了。 夜里,山中起了风。 风大时,树木的吟唱声毫不温柔地传入到小红莲的耳中。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防备地看向屋中各处。 以前再黑也不怕的她,此刻却觉得似乎有啃食人肉的怪物潜伏在这夜色里。 待她沉入梦乡,便会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身边,将她一口吞掉。 越想越觉得害怕,她终是撇了撇嘴,忍不住抽噎起来。 隔壁的容风又如何能睡着,小红莲这边的动静丝毫不落地传入他耳中。 他闭上眼又睁开,翻过去又覆过来。 最后,在隔壁传来第一声抽噎时,他再忍不住,一下穿墙而过,倏然便到了女子的床榻前。 待看到她坐在床上缩成一团,眼里的泪水吧嗒吧嗒向下掉,容风心中一瞬化了水。 他轻叹一声,坐在了床边。 下一刻,一个柔软的身躯便扑到了他的怀里,容风一僵,双手不知该放到何处。 “容风,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小红莲流着泪,断断续续说道,“我一个人好害怕,你不给我讲故事,我…我睡不着。” 容风轻咳一声,一双手僵硬地悬着,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你不是小女娃娃,可以自己睡的。”容风劝道。 可小红莲一听,哭得更厉害了,“你定是…讨厌我这副模样,所以你…你不愿意与我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 容风不自觉红了耳尖,也不知这丫头从何处学来的这词! 他的视线凝在女子的发顶,犹豫片刻,还是柔声说了句: “我没有讨厌你。” 怀中的女子一下抬起头来看他,墨色的眸子中带着一抹欣喜,“真的?” 可她看到容风又挪开了视线,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 小红莲刚刚扬起的嘴角一瞬落了下去,她垂下脑袋,蔫蔫地说道: “你撒谎,你就是讨厌我了,你讨厌我成了人形的模样,我根本不是小女娃,让你失望了…” 顿了顿,没听到容风的回应,小红莲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委委屈屈说道: “既如此,那我就不碍你的眼了,我还是走吧…” 说着,竟真的要下床离开。 容风心里一慌,赶忙抓住了她的手腕。 女子的手腕纤细,仿若一使劲就要折断一般。 容风赶紧卸了力道,掌中女子的皮肤柔软细腻,明明是冰凉的触感,可好似有一股热气顺着他的掌心向上,最后连脸都热了起来。 “我真的没有讨厌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十分郑重。 可女子似乎没听懂,歪着头疑惑地看他。 容风轻叹了一口气,握着女子手腕的手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他强迫自己去看小红莲的眼睛,然后语气认真地说道: “婳儿,我…原以为你是个小女娃,养个孩子倒也没什么,可没想到你竟是…竟是一名女子。 男女大防,我们再住在一起,就…不妥当了。” 本以为这样说,小红莲便能理解了。 可她却目光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容风,疑惑问道: “什么是男女大防?” 容风一愣,这才想起小红莲虽从虚无境中出来百年,如今成了人身,可他…从未给她讲过男女之事… 容风迟疑片刻,有些犹豫该如何给她解释。 可小红莲今日刚成人形就如此折腾,现下已然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对容风说道: “容风,我困了,你既然不讨厌我,那陪着我睡觉好吗?” 容风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后便见小红莲爬到床里侧,安安稳稳地躺下,还拍了拍她身边,示意容风也躺下来。 容风紧拧着眉头,纠结小红莲如此不知事,他若与她太过亲密,是不是太过无耻。 待小红莲有一日明白男女之事,又会不会怪他… 可还不待他琢磨清楚,忽听床榻上又传来一声小小的抽噎声。 容风再顾不得其他,赶紧躺到了床上,只不过与小红莲之间似乎隔了山的距离。 他浑身僵硬,就怕小红莲哭闹,可许是困极了,小红莲竟与他隔得老远,真这般睡了过去。 黑暗中,容风睁着眼望向帐顶,一丝困意也无。 今日这一遭让他脑中乱的很。 山中的风呼啸了许久,终于渐渐停歇。 容风也下定了决心,待明日无论如何都要与这小丫头讲个清楚。 他闭上双眼,眼前尽是女子墨如深渊的眸子和委屈的神色。 实在无法,容风只得调动体内的上古神力,去试图清空脑中杂念。 可这神力才不过运行了两周,一个柔软、散发着清香的女子身躯便滚到了他的旁边。 容风的眼睛倏然睁大。 他慢慢侧头去看,见小红莲依旧睡得香。 容风犹豫了几息,要不要将女子推开,可下一刻女子的胳膊和腿便搭了上来。 容风试着动了动,但接着便听到了女子不满的哼唧声,他终于不忍心将其吵醒,便这般僵硬着身体,熬了半夜… - 红莲被屋外的鸟鸣声唤醒,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便对上了容风一双桃花眸子。 小红莲十分开心,嘴角扬了起来,对容风说道: “早啊,容风。” 她还未完全清醒,声音囔囔着,像一只小猫的爪子轻轻挠着容风的心。 容风的目光凝在她的脸上,又要忍不住被她吸引过去的时候一下子惊醒,倏地坐起了身,仿若下定了好大的决心一般郑重说道: “今日,须得好好给你讲个明白!” … 院中的石桌旁,二人相对而坐。 容风坐得笔直,神情严肃,好似面对的任务之艰巨,比创造阴间、直面诸神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从女娲造人,一直讲到了阳间的男女嫁娶。 一个时辰后,他凝着红莲的眸子问道: “你…可听懂了?” 对面的女子托着腮,眸色认真地点了点头。 容风一瞬间松了一口气,可心中的失落却如潮水涌来一般要将他淹没。 容风垂下眸子,心想如此一来,她该离自己远远的了吧… 但下一刻女子却蓦地向他探过身来,白皙纤长的手指牢牢握住了他的手,坚定说道: “既然如此,我嫁给你就好啦!” 第518章 护她周全 南荣婳睁开双眼时,泪已经流了满脸。 无边无垠的黑暗中,酆都大帝正在她身前不远处,手中握着她的灯笼,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酆都大帝面色慈祥,但眸中有一丝悲悯。 南荣婳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小红莲与容风的故事中回过神来。 明明之前她的身体被邪念占据,她为了不让邪念毁灭世间,不让沈临鹤受伤,在业火即将笼罩沈临鹤时,将自己的神魂撕成了碎片,由此与那邪物同归于尽。 可下一刻,她却看到了容风… 南荣婳眉目轻抬,看向酆都大帝,缓缓问道: “阿婆,我方才看到的…是我的梦吗?” 酆都大帝面带微笑,将一只苍老的手抬起,手中打开,里面躺着南荣婳用业火炼成的玉珏。 “你的神魂碎片在这玉珏中温养着,很快便会复生。 你方才看到的是这玉珏中鬼神大人留下的梦境。” 南荣婳一怔,忽而想起之前小半妖看着两枚勾玉曾说,这勾玉中藏着一个人的梦境,但以他的能力无法将这梦境释放出来。 原来两枚勾玉合二为一才能释梦。 而南荣婳的神魂在这玉珏中养着,竟机缘巧合入了容风的梦。 南荣婳沉吟片刻,随后皱了皱眉,疑惑问道: “寻常人留梦境是为了让后人入梦,可容风是鬼神,他留梦境是为了什么? 而且这梦境中都是他与…我的过往。 莫非…真的是留给我的?” 酆都大帝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这梦境,是鬼神大人留给他自己的。” 南荣婳有些意外,“留给他自己?” 顿了顿,她忽地神色一变,问道: “莫非,容风他知道自己有此一劫?” 酆都大帝没有回答,她侧过身去,略略仰头,一瞬间浓黑的上空出现了繁星点点。 南荣婳也随着她的视线仰头去看,只见星河璀璨。 随后,酆都大帝苍老的声音响起: “上古鬼神容风,生来便拥有无上神力,他识星辰、断天命,看得到世间万年后的情景。 可他从未为自己断过命,唯一一次许是已经觉察出端倪了。 那之后,他造了勾玉,将你与他的回忆装进梦境藏在勾玉里,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再次想起你。” 南荣婳眼中的泪水模糊了星辰,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颤抖。 酆都大帝向她走近了几步,将手中的灯笼递了过来。 南荣婳低头接过,泪水便再次溢出了眼眶。 “阿婆,所以他做这灯笼的时候,也已经知道了他的命数吗?” “是,”酆都大帝点点头,怜惜地看着南荣婳,“虽然你是红莲业火,可在鬼神大人心中应该也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姑娘吧。 鬼神大人知道他以后无法保护你,于是为你做了这灯笼,用阴间万万年的鬼气,来护你周全…” 酆都大帝的话音刚落,南荣婳便再忍不住,痛哭出声。 她微微弯着腰,一手提着万万年前容风做给她的灯笼,一手捂着疼痛欲裂的心口,哭得喘不上气来… 原来,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容风万万年前的爱意,已将她保护了无数次… 她的泪一滴滴落到灯笼上,原本漆黑的灯笼竟渐渐生了亮光。 这亮光,原来是容风留给她的… 南荣婳看着眼前模糊的灯笼,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说道: “他怕忘记我,留了梦境在玉珏中。 可他何曾忘记我? 他每一世,都在寻我…” 如此想来,这一世,沈临鹤第一次见到她,那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下,不知藏了怎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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