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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奶奶心里宽慰，小孙女聪明伶俐，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想到两家人的发家大计都寄托在孩子小小的身板上，实在于心不忍，心里酸涩，忍不住摸了摸小美的脸蛋：“乖囡，奶奶还没讲完呢。” “这换米其实是有很大的风险的，在上海，会有纠察队，反对投机倒把，查的严的时候，粮食是要被没收的，甚至人也要关进去；去阊门，那些外地人很团结，又是长期干重活的，力气大得很，我们的米好几次有去无回。” “还有便是路上，去的时候好一点，船上东西不太多；回来时又是垃圾又是米，一个不小心超载了，遇上大风天那是要出大事的。” “几年前，六小队三个壮劳力去捡垃圾顺带换米，回来的时候碰到大风，船上东西多，船舷靠水本来就近，这一刮大风，船里就进了水。不巧那一段水比较深，河面比较宽，附近又没有村庄。” “后来怎么样了？”小美紧张地问。 奶奶叹了口气：“那三家就是春妹家、宝英家和寒泉家。” 这几个孩子都和小美差不多年纪，平时也要在一起玩的。 “春妹家就她妈妈带着他们兄妹三人生活，他们爸爸就是那次翻船淹死的，实际上是冻死的。宝英家现在的爸爸实际上是她叔叔，她爸爸和春妹爸爸一起走的。” “寒泉爸爸命比较大，趴在一块木板上，去救的人说，当时他完全冻僵了，就好像一块木片上放的一个鞋垫，硬邦邦的没有知觉，人家用篙子趴拉一下，木板一动，人差点往水里去，还好救的人眼疾手快，把他救过来了。” “人是救回来了，但也遭了大罪，现在一到冬天就咳嗽，也干不了农活，不能出门。他们家为救他花了很多钱，当时真是借遍了全村。我估计到现在还没有还清。” “奶奶你放心，我会小心又小心的，有危险的话，我会扔下东西就往人多的地方跑的。而且你不知道，那里是随便你做生意的的，只要在规定的地方，价钱统一就行。”小美乖巧地说。 “我也不会在路上出啥事，只要说到三，咻一下就过去了。到了那边有啥困难就找周阿姨，我感觉她挺喜欢我的。而且摆摊卖菜只要交了摊位费，只要听周爷爷的话，肯定没有啥问题的。” “那个周阿姨看来是个热心人，还很心善，这个人你可以好好依靠，放心，奶奶不会让她吃亏的。”王奶奶吩咐孙女。 听孙女的意思，那位周阿姨还是个喜欢烧香拜佛的主。这烧香拜佛，在这里是封建迷信，是不允许的。可是四十多年后，那又是另一番天地了，什么变化都有可能，王奶奶毕竟见过世面，经历的也多，倒挺能理解。 就这样祖孙俩说了半夜的私房话，把各种可能都设想了一下，也商量出了应对方法，这才沉沉睡去。 一大清早，王奶奶又来到海军家，海军妈妈杨巧珍正在煮粥。 昨天她已经将两只小母鸡送到王奶奶家了，钱也两讫了。这会看见王奶奶过来，以为鸡出了什么问题。心里一惊，赶忙问：“婶子，怎么这么早过来，是鸡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是的，鸡我刚才看了，挺好的。今天来是有事找你商量，我家最近还需要几只鸡，你看你能不能卖几只成年鸡给我，两块五一只，雄的不要。鸡蛋也要些，还是五分钱一个。” 海军妈妈杨巧珍想了想：“婶子，这成年鸡都要差不多两斤了，雄鸡不要，那就是下蛋鸡呀，昨天讲好三块钱的，两块五低了点。” “我要的多啊，你有多少我要多少，那价钱肯定要下来点的呀。”王奶奶可不好糊弄。 最后讨价还价下来，两块八一只。 鸡蛋老价钱，五分钱一个。 “还有件事，我那干闺女，喜欢吃我们农家菜，我记得海军爸那边桃树林里，有好多野菜、马兰头，桃树林旁边还有枸杞头、香椿头。能不能叫你家闺女去挑一点？我出钱买，一斤一分钱，但一定要挑嫩的。还有小鱼干之类的有的话也要。” “婶子，甲鱼要不要？”杨巧珍压低声音：“昨天海军爸抓到一只甲鱼，三斤多，我八块钱给你。要不要？” “六块！”王奶奶斩钉截铁：“而且钱要等我卖掉了才能给你。” “行，六块就六块。”本来喊八块就是等还价的，杨巧珍的心理价位是五块的，这不多了一块。 王奶奶想了一下：“马兰头这些没几日可挑了，再过几天就要老了。我叫我家培英家二丫头三丫头一起去美人腿挑，你家挑的我给你一分钱一斤，我那两个外孙女挑的，我给你三斤一分钱。地里其它菜我也要，都是一样的价格，成不？” 杨巧珍算了一下，一斤一分钱，马兰头要花点时间，其它的很容易就能弄到，还吃重。而且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天生天长的，白得的钱，每天弄个五十斤，那就是五毛钱，值十个鸡蛋了。 当下重重点头：“怎么不行，太行了。我等下就叫小妹子去挑，海军爸爸也会挑的。” “以后每天下午两点左右拿我家来吧。你要上工，我当着小妹子的面称重。你放心，不会诓小孩子的。” “婶子你说哪里话了。晚上我去美人腿把甲鱼和鸡、鸡蛋拿回家，然后马上给你送去。” “行，我晚上在家等你。对了，现在是剥桃胶的时候吧？这个东西我也要，五分钱一斤。” 桃胶可是个好东西，王奶奶年轻时在沪市吃过，那东家都把它当补品吃的。 在杨巧珍看来，这些都是天生天长的东西，能赚到的，那是白白地占便宜。桃胶又是吃重的东西，一斤也没多少，五分钱不赚白不赚。 当下双方都很满意地商量好，各自忙去了。 回到家，小美妈妈顾花娥在煮粥，昨天的烧饼还有剩的。家里两口锅，一口煮粥，一口热烧饼。 热烧饼很容易，就在锅壁上放着，灶膛里小火就可以，不一会，馋人的香味就出来了。 “妈你刚出去啦？我先回家等下还要上工，培根在我妈那里，等你去替他。你等会把吃的给他带去吧。”看见婆婆进门，顾花娥打招呼。 “知道了。你妈昨晚怎么样？能吃点东西吗？”今天轮到王奶奶白天陪护。 “还是老样子，痛了半夜，后半夜打了针才睡着了。喝了点素食杂粮粥，吃了点炖蛋。奶粉说腥气，喝不下。” 这时小美走出来：“我听说牛奶里放点茶叶，然后煮开，把茶叶过滤掉，喝起来就没有腥味了。” “小美你今天赶快洗漱了吃早饭，然后把你爸爸吃的送过去。奶奶去你二姑妈家一趟再来替你。”王奶奶吩咐孙女。 “弟弟咋办？”小美问。 “让他睡，等下你爸爸总要回来洗漱的，到时候让他跟着你爸爸。” 几人匆忙吃好早饭，都各自忙碌去了。
我家的后院通现代_第018章 甲鱼是放生的 小美带上爸爸的早饭，来到外婆家。舅舅舅妈都去上工了，大表哥上学去了，表弟也是个懒鬼，还在睡觉。 跟爸爸说了等会回去将弟弟叫醒，让他吃了早饭过来外婆家。 他们今天的中饭在外婆家吃，菜等会儿奶奶会带来。 然后就上了外婆的床。 因为打了针的原因，外婆还在沉睡。 小美先用毛巾兑了温水给外婆擦了脸和手，然后给外婆按摩手脚。 按摩的时候有点不知如何下手，因为外婆手脚都是皮，没有肉，按哪里都感觉外婆会痛。忍着眼泪，小美问爸爸：“外婆的肚子怎么这么大？” 感觉身上的肉都到肚子上去了。 “一个是好几天没拉大便了，还有，可能肚子里有腹水。”爸爸王培根解释道。 小美不懂这些，只知道几天不大便，大便干结，拉起来就困难：“那怎么办？” “正常人便秘的话，可以吃点香蕉什么的，外婆这个情况，我等下去弄点内服外用的药。”王培根说。 越是亲人，越不敢随便用药。这通肠的药一吃一拉，王培根担心丈母娘这个身体吃不消。 在医院里有医生，乡下人对医生谜之相信。现在回家了，这几天肚子眼看着大起来了。王培根一直不敢动。今天连九岁的女儿都发现了，他知道丈母娘问题严重，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了。 当下三两口吃完早饭就要回家。 “爸爸，奶奶叫我跟你说，下午两点钟你来接替她，奶奶有事情。” “知道了。”王培根答应一声匆忙走了。 这边，王奶奶在小美走后，将家里早饭用的餐具洗干净，孙子的早饭盛好放锅里保温。 弄好事情，匆忙往二闺女家走去。 小美的二姑妈叫王培英，是爷爷和前妻生的。 王培英嫁给了村里的孤儿田水官，生了四个女儿。大女儿已经下地挣工分，三个小的就在家里干家务。 这四个孩子都是王奶奶相帮着带大的，知道这几天要照顾小美外婆，王培英夫妇拘着三个小的在家里，不许去外婆家。 “妈，你怎么过来了？”王培英夫妇正要去上工，看见王奶奶过来，赶忙迎上来。 “我叫老二老三去美人腿挑马兰头、香椿头、枸杞头，剥桃胶。不论什么，一斤一分钱。带上东西，现在就去。我已经跟海军妈说好了。下午两点前和小妹子把挑的菜拿我家来，称了斤两马上给钱。小四跟我走。老大马上给你两个妹妹摊点面饼，让你爸妈先去上工。” 又对女儿女婿说：“这事不要往外说，是几个知青要买了吃的。你们中午回来也摊面饼吃吧，将就一下。小四今天跟我，晚上我叫培根送过来。” “妈，你们很忙的，我下工后来接小四，或者让她跟两个姐姐回家。”姑父赶忙说道。 “行。”王奶奶点头，拉着小四就走。 姑妈家的女儿最大的比小美大五岁。老二比小美大一岁，老三比小华小一岁，老四今年才三岁。 村里的女孩子读书问题，全看家长，愿意读的就去，不愿意的就不读。 去读书的也是让老师帮着看好孩子，免得闯祸。 二姑妈家的四个孩子，小的年纪不到，年纪到的都没有去读书。 反而是大姑妈家，是两个男孩，都在读书。 王奶奶牵着外孙女，急匆匆赶到外婆家，和小美一起看护外婆。 快到午饭时，外婆醒来，看见是亲家在照顾自己，非常的过意不去，吃力地说着感谢的话。 王奶奶本来就和外婆关系不错，后来做了儿女亲家后，两人更是亲热，现在看她这个遭罪的样子，心里难受，就想方设法说话转移外婆的注意力。 用粳米煮了点粥，炒了两个鸡蛋，劝外婆吃了几口。又让她含了话梅让嘴巴里没那么苦。 王奶奶告诉外婆，这些吃的都是小美去淘弄来的：“你这外孙女厉害着呢，她还说要想办法把你的病看好，欠医院的钱要还掉，还要造很大的房子让外婆住。你呀，把心放宽，安安心心地养病，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呢。” 外婆忍着身体的疼痛，附和着王奶奶的话，对小美虚弱地笑着。 看在小美的眼里，让她怎么也忍不住汹涌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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