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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正在会议室里讨论的警员不同，他已经过了激动的那个点儿了，追查这件事整整八年，各种情绪都体验过一轮，赵令昀现在还算得上冷静。 不能急在一时。 因此他此刻就多花了十秒钟，站在茶水间外等江清燃走出来，瞄了一眼对方的神色，然后再问刚刚想说的问题。 “那种毒气并不属于已经登记过的药物之列，又和A97一样作用于腺体，它们之间能看出什么联系吗？” “联系是指什么？” “比如说研制者是同一个？” “单从作用效果来看，有一定可能性，后者可能是在前者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江清燃看着屏幕上的资料，左手不自觉地伸到颈后按了按，“但只是一种可能，具体还是要等药物效果模拟实验的结果出来。” “模拟实验需要多久？” “一天左右，顺利的话十二小时内。” “好，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发给我。”赵令昀把这事写在手机备忘录里，又瞄一眼江清燃，忍不住问，“你这个临时标记，不会是……” 江清燃搭在后颈上的手一停，整个人的动作都是一收，但没有避而不谈，点点头：“嗯。” 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令昀八卦了两秒，忽然想起来时楚现在的情况，问：“那她那个信息素识别障碍，不是很影响你吗？” “没事。”江清燃神色平静，根本看不出异样，“没有多大影响，吃点药就可以了。” “哦哦，那就好。” 赵令昀身为Alpha，虽然也曾目睹过戒断反应，但对这东西确实还不算特别了解，毕竟不能感同身受，听他这么说了，就觉得应该真没事，继续聊正事去了。 另一边，附院病房。 时楚从手术中醒来没多久，身体还没恢复多少，精神已经在自我约束中强行清醒了很多。 就像医生说的那样，她身上的伤确实不太严重，在腺体手术带来的酸痛感消退之后，立刻就能下地走路了。 护士用一个小型的固定夹板给她的脖子稍微加固了一下之后，时楚就可以生活自理而不扯到伤口了。 她侧躺在床上，把手术创口那一面朝上，闭目养神的同时开始思考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辆车撞上来的时候时楚确实非常震惊，躲避的动作基本上是下意识的，本人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 是不是有点太荒谬了？ 警匪片吗？ 两年前找上来的那些人如果和郑辞他们不是一起的，那会不会就是这场车祸的主谋？可能他们选在这个时候杀人灭口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不在两年前被拒绝的时候就动手？ 时楚不太方便移动，只睁开眼看着视野里的一半蓝天，事故发生时的无数画面在脑海中来回倒放，思绪混乱极了。 在这堆乱七八糟的记忆当中，有一张脸始终占据画面中心。 那个司机。 时楚回忆着他的脸，总觉得有种隐约的熟悉感。 难道我以前在哪见过他吗？
第36章 腺体手术的创口很小，如果伤在手臂上，几乎可以被忽视，只是现在它的位置比较刁钻，有些影响说话和转头的动作，但总体来说问题不大。 因此刚过下午两点，刘队就带着人匆匆忙忙的来了。 这次的车祸发生在深夜，警方和管控局的人又来得相当及时，消息封锁得很快，暂时还没有见报。 时楚的手机在事故中被碾成了灰，这会儿看见刘队，立刻找他借手机联系了沈悦年，略过车祸不提，简单地说了这几天家里有事回不了学校，让他们别担心。 “感觉情绪还不错？”刘队收回手机，说，“心理素质可以啊。” 时楚撑着床板坐起来，笑笑说：“还行，我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实际上，现在的情况让她觉得有点新奇，不仅不担忧，心情甚至出奇得平和。 分化期通常在十四岁到十六岁之间，对普通的孩子来说，他们在分化期到来以前就已经有了基本的性别意识，尽管腺体还只是一个没有实际作用的器官，但有些孩子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这种懵懵懂懂的感情出现在信息素起作用之前，纯真、纯粹、纯美，向来是小说家笔下的重要题材。 时楚因为分化期被人为提前，在有强烈的性别意识之前就已经开始体会到信息素的影响了，从没有过这种“不带信息素看人”的经历，这时候觉得非常有意思。 她也前所未有的意识到了一点。 原来信息素的影响并不如想象中强烈。 “您想知道什么？”时楚靠坐在床头，长发被护士简单地挽了起来，将眉眼五官都裸露在外，干净的打扮消减了病容，倒让她显得有些凌厉。 刘队先是简单问了问昨晚的情况，但时楚是被赵令昀临时叫过来的，计划安排的大头还是在市局这边，她预料之中地说不出什么新东西来。 “我听老赵说你认识他们，之前有什么交集吗？” 这个问题赵令昀提前交待过了，时楚答得很快：“和管控局的一桩旧案有关，赵警官说他会亲自说清楚。” “那个司机呢？” 刘队把一张高清的照片举起来放在时楚眼前：“你对他有印象吗？” “有。” 这张照片比他本人还要更能唤起时楚的记忆，她仔细看了看，说：“我见过他，大概是在……十年前，具体地点暂时想不起来。” “十年前？”刘队问，“那时候你还不到十岁吧，确定吗？” “确定。我对人脸的记忆相对比较深，很小的时候见过的也记得。”时楚答道，“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应该能想起来和这个人见面时的情况。” 刘队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惊讶，他甩了甩手上的彩印纸：“不，我不完全是怀疑你的记忆力，只是这个人的身份比较特殊，他是十年前逃逸的通缉犯，我记得你父母都是A大的教授，你的成长环境……为什么你会见过通缉犯？” 时楚沉默了一会。 “关于这件事，我想赵警官之后也会一并解释，您可以问问他。” 刘队从她这里得到了点聊胜于无的信息以及无数句“赵警官会解释”，现在想要见到赵令昀的心情极其迫切，坐立不安地慰问了病人几句话，派了三个警察守在医院，就抓起随身记录本匆匆走了。 病房里一时又安静下来。 时楚抬手按住胸口，等到微微急促的心跳终于变缓，开始研究脖子上的创口。 她小心翼翼地动了几下，对各个方向都进行了实验，发现除了一个特定的角度会扯到伤口之外，其他的动作没受到什么影响。 时楚想了想，找门口的警察借了手机，举着手机给赵令昀打电话。 刚说完没两秒，电话都还没来得及挂，病房门口突然想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时楚挂了电话，略提高声音说了句“请进”。 病房门被推开了。 时楚一见到走进来的人就微微笑了笑。 “江老师。” 她把手机还回去，年轻警察在他俩之间打量了几眼，非常识趣地退了出去，顺道把门带上了。 “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时楚在短短的半天内改掉了摇头的习惯，只是笑着回答：“已经没事了，毕竟是微创手术。您那边忙得怎么样了？” “我能帮的忙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江清燃在床边坐下，过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时楚，很久都没有移开，“现在还没有太大的进展，他们刚刚把那些实验资料给我看过了，但对于这次的案子帮助不算太大，那三个学生腺体里的药物并不是A97，赵警官正在审问和你一起被救援的Omega。” 时楚用眨眼代替了点头，然后说了句前后不搭边的话：“江老师，我真的完全感受不到您的信息素。 ” “……嗯，信息素识别障碍是会这样。”提到这件事，江清燃的神情不是太好，但还是尽力安慰道，“别担心，很快就会好，这不是永久性的损伤。”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时楚做出一副沉思的表情，说，“等我想想究竟应该怎么解释更好，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把正事处理好——赵警官一会儿就过来了。” 她卖了个关子：“说不定他带来的东西能完全解决问题。” 大约十分钟之后，赵令昀果然出现在了病房。 他抱着十来本厚书册一样的东西，气喘吁吁的，看样子累的不轻。 “我把你说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全部都在这里了，你看看有没有缺的。” 时楚默数了一遍那些东西的数目，说：“不错，是这么多，很齐全了，我希望它真能解答我的疑问。” 她转头对江清燃说：“我总感觉那个司机我在哪见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说不定我家里的相册上会有，可以尝试着找找看。” “你确定吗？那个通缉犯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恐怕轮不上在你家里的相册上留下影像。”赵令昀问。 “今天好像总有人在这样反问我。”时楚耸耸肩，“不过我确实不太确定，只是寄希望于此而已，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但还是找找看吧，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会有与他相关的东西，我们三个人翻看起来也很快。” 赵令昀怀疑地看着她，但因为暂时没有别的线索，只好抱着微弱的希望开始翻这堆相册。 “时瑾周真的会留下和通缉犯的合照吗？”他嘟囔着说，“我觉得不太可能，他那种人只会谨慎过头，很少有这种疏漏。” “不是合照，也许是相关的人。我的记忆也比较模糊，但总记得这里面可能有人与他相关。” 时楚低着头看这些老旧的相册，同时注意不扯到脖颈上的伤口。 江清燃和赵令昀并不知道她要找的线索究竟是什么，他们只能在这里面找找那个通缉犯的身影，因此所有的相册还是需要由时楚本人再看一遍。 她有种预感，这堆东西里面会有用得上的信息。 “我的记忆一般不出错。”时楚低声说。 赵令昀对此不置可否。 他尝试着翻完了一本相册，除了大同小异的学生合影之外并没有找着什么有用信息，抬眼在地上摊开的相册里扫视一圈，从中拿起一本。 “要不要先看看这个？”他把这边形制格外独特的相册举在手里，“它看起来比较特别。” “不。”时楚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那本相册不是……” 她忽然停住了。 “不是什么？”赵令昀问。 时楚顿了一秒，把正在翻看的书册随手往地上一堆，从病床上起身，快步走到赵令昀旁边，从他手里把这本压在最底下的相册拿了过来，一张张地地快速查看里面的塑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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