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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低眸浅叹…… 方知，天地之大，世人之微。
第77章 傅风华是在破晓时分走的，他沿着小路下了山，什么也没带，两手空空走得很是潇洒。这个时候，素衣才想起来，他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什么都没带，像是随时都要离去一般。 素衣没有送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他走远，拐过一个转弯处，随后不见。 傅风华也没有回头，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捏成了拳，微低着眼，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而清映从头到尾也没有站出来，只是一直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面上从原本暖暖的微笑，慢慢淡到面无表情。他是知道的，她怕他万一回头，希望他看到的是她的笑，只是，他比她想的要更加坚决一些。 傅风华走的那一日，他看着她发了一天的呆，之后，日暮黄昏，她逆着光站在小路口处，衣袂临风，青丝微扬，看上去有些孤寞。 然后，就着那与前一日相同无异的星光，弹了一夜的琴。 声声萧瑟，含了满满的不舍。 清映心疼她的孤寞，也爱极了她的孤寞。 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靠的近她。就像以前她独自一人时一样，她只有在有心事无处倾诉时，才会去到那井边，说些自己的心绪，而待得说完，心绪恢复，便走了。 又是一日晨辉漫天，清映缓步走近她，声音很轻，“难过吗？” 素衣微顿，“总是会有些的，虽然不是生离死别，但面对分离，不管怎样，怎么可能毫无情绪。” 清映慢慢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不要这样，他很快便会回来的。” 转头看了他一眼，素衣微微低眉。 “怎么样？是不是终于发现，我比他好看很多？”清映挑眉，甩了甩发，笑得一脸明媚。 被他这般模样逗得有些忍俊不禁，素衣浅浅的笑了，而看到她的笑，他也不自觉微微勾唇，带出一个温暖的弧度。 “清映，你喜欢我吧？” 清映闻言一愣，但只片刻又笑笑，只是，那笑却苦涩。 “我以为你会装傻到底的，而我也做好了那个打死不说的准备。” “你有没有觉得我这样其实很不好？明明知道，却从不说，耽误着你，也欺骗着自己。” 清映摇摇头，“若你真的像表面上那么淡漠冷然，变得对什么事都不在乎，能直接勇敢毫不犹豫的接受拒绝和说清楚每一件事……那么，你也就不是素衣了。” 素衣皱眉浅笑，“并没有觉得你在夸我呢。” “哈……的确没有夸你。只是，你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喜欢逃避而已。每个人总该有一点点小小的不足，更何况，你不该是那样果决冷漠的人，你应该被人宠着的。”说着，清映低低的笑，声音低沉而清冽，足够感染人心。 只是，素衣却只是低着眼，似是没有情绪，“清映，我不会喜欢你的。” “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不管呆多久，不管有没有傅风华这个人的出现，你都不会喜欢我的。”清映似是自嘲的勾了嘴角，“就像，不管怎么样，不管再过多久，不管有没有傅风华这个人，我都不会改变自己喜欢你一样。” 素衣移开了眸子，不再言语。 “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有意识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你的声音。那个时候，你对着古井说着远方的清映湖的故事，然后你说着说着就笑出来，随口便将这个名字给了那古井……我没有听过笑声，却也知道，那不是开心的笑。”清映的声音有些低，“后来，我想，既然这般有缘，我刚刚苏醒就听到了这个名字，那也当是送给我的吧。于是，那一天，我有了灵识，有了名字，还记住了一个声音。” 清映说着，忽然便弯了眼睛，像是月牙，纯粹简单得带着他妖孽的面容看上去都干净得像是未经世事的澄澈少年。 “你曾说过，漫长的时光里，是那口古井陪着你，你很感谢它。而在我未能修成人形的那段冗长的岁月里，陪着我的也只有你，你让我怎么忘记，怎么放弃呢？” 素衣抿唇，“可是，我……” “我没有要你给我什么，也不用你答应什么，你有你的思虑，可我也不是那不通人性的古井，你也知道，我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请尊重我的决定，也请尊重我的感情，好吗？” 清映的眸子里含了几分哀伤，面上却是笑的。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他转头看向素衣，“真是的，这样说清楚，以后该怎么面对你呢？毕竟还是要在这里带着的，你不会赶我走吧？” 素衣微顿，随即起身，思虑片刻，最终还是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不能喜欢你，却很谢谢你能喜欢我。”素衣说着，微顿，“谢谢你喜欢这个连我自己都不喜欢的自己，不坚决，喜欢逃避，不懂说辞，还那么冷……” 从惊愣中回过神来，清映苦笑，回抱了一下素衣。 “是我谢谢你才对，没有对我说对不起，也算是承认和尊重了我的感情。或许你没有我眼中看到的那么好，但也绝对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糟，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会喜欢你？只是第一眼的灵识吗，只是那漫长岁月里边你带来的一点亲切吗？素衣，你很好，真的很好……这么好的你，让那小子这样捡去了，说实话，还真是怪让人难过的。” 从他的怀里挣出来，素衣微微低眸，不敢对向清映的眼。 而清映只觉得怀中一空，像是心头一下子脱离了什么东西，也只一愣，只是，片刻又回过神来。收回了手，握紧了拳，想要抓住手中留下的那一点点的温暖，只是，却还是那样容易散去。 才终于发现，不是每一样东西都能抓得住。 揉揉素衣的头发，清映无谓似的笑笑，“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总感觉我怪可怜的。” “如果真的那么愧疚，不如以身相许啊，我不会告诉傅风华的。”说着，清映挑挑眉，似是真打了这个主意，正在细细考虑着一般。 敛下心中忧思，素衣抬眼，这才是她认识的清映吧？ 便是外表看起来再是怎样的惑人，心底也该和小孩一样，纯净无忧。 “你想的美！” 随着这语音落下，两人相对一愣，但随即又笑出来。只是，素衣不过清浅的笑笑，而清映却是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直到笑到眼底都有些糊了，这才恢复了原本模样。 嗯，他是真的想得太好了。 “这样简单地便选择了相信，就算以后那小子真的不回来找你，也不后悔吗？” “嗯，不悔。” 清映有些无力，“那么，就算他不回来找你，我也不会再说一句喜欢。” 素衣不做言语。 “这样，我们还是可以照着以前的方式生活，谈心，对吧？” 素衣微微颔首，“是啊。” 得到想要的答案，清映微微勾起唇角。 虽然他也知道，她说是这么说了，可是，有一些东西，在说开之后，到底是会变的。 素衣，你真的好残忍…… 为什么，一定要说开呢？ 风声忽动，一旁的大树落下了原本便有些枯干的叶。 这时，银光一闪，素衣条件反射的便遮了眼。 而清映一个闪步速度移动到了那树边，眼神霎时凌厉，“谁！” 只是，树后却无人，而再看去，素衣身边却不知何时站了个山羊胡提着酒壶的老头儿。 “哎哟年轻小伙子，你这做事太急了，的亏老夫反应快，不然被你撞惨啦！”老者提着酒壶，面色绯红，步子有些踉跄，一看就知道是喝多了的。 “你是谁？！”清映稳步不动，只是眯了眯眼看向那边。 老者也学了他眯眯眼睛，脸色红润的那叫一个油光发亮，“哎哟年轻小伙子，你这说话真无礼，我可是你的长辈，见面也不问个好~！” 清映只觉得满头黑线，“好好说话！” 老者打了个酒嗝，继续着自己的节奏感，“哎哟你这个孩儿，怎的越发无礼了？我不就是来看看？至于那么紧张吗！” 清映走近几步，“素衣，过来，不要靠近他。” “我……”素衣启唇，却是被老者打断。 “哎呀你这……” 清映有些忍无可忍，“哎呀你个头啊！” 老者撇撇嘴，不再言语，只是看上去似是有些不快。 而此时，素衣微微皱眉，看向清映，“我现在动弹不得。” 清映微愣，旋即指向老者，“你这是要做什么？！” 老者继续撇撇嘴，仍是不言语。 压下心头情绪，清映走近素衣，老者也没有阻止，只是继续慢悠悠的就着酒壶喝着酒。 试了几次用灵力为素衣解开那无形的束缚，却都不得解，清映有些气。 “没有用的，我自己也试过了，解不开。”说着，素衣微斜了眼看向那老者，“不知前辈这般动作，是有何用意？” 瞟了一旁的素衣和清映一样，老者慢悠悠的收起酒壶，“其实也没啥意思，只是你们都非人，而我一个学道的，总不能放任不管，万一你为祸人间，到时候我又咋整？” “可是我看老前辈本领超群，若真是要收复我们，早也该动手了，此时却只将我束缚在此，明显也不像前辈自己所说的那样。不知前辈真正的心思是什么，可愿告知？”素衣说着，淡淡浅笑。
第78章 老者微微皱着眉，围着被束缚住的素衣绕了几个圈，而清映就这样冷冷的看着那似有打量的老者，一脸戒备。 那老者也不介意，只在停住脚步后，若有所思的瞟了眼素衣，“看你模样不机灵，没想到也不太傻，不过我确是修道，难得碰到一个妖，而且还道行不低，路见不管总不好。” 清映有些不耐烦了，“说话老是七个字七个字往外冒你也不嫌烦？” 老者呲牙笑笑，“这是我的习惯嘛，年轻人你适应点，多多听听就好了，这句是凑字数的。” 清映挡在素衣前边，“你既然困住了她，为何还放任着我？” 老者挠挠头，似是有些为难，“年轻人要听实话？” “废话！” 老者微微皱眉，“你这孩儿还太弱，困着放着没两样。” “你！” 或许是知道那老者不会对她怎么样，放下了心中戒备，看着这般情景，素衣竟不自觉的想笑。 而老者听到她的一声轻笑，只微微挑眉，转过身去，“身处这般情况下，居然也能笑得出，这娃儿心态不错，看起来的确不坏，好吧不捆着你了，还挺招人喜欢的。” 话音刚落，素衣便觉得自己身上原本的束缚一松，不小心便是一个踉跄，差点摔下。而清映见状，迅速扶住了她。 这个时候，再看向老者，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上竟出现了一捆淡金色的细绳，在阳光下折射出透明的光。只是，一个扬手间，那细绳忽又不见，而老者却仍是笑笑的模样，脸色绯红，似是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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