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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一对老夫妻相携而来。 沈凡看着一夜白头的父母，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她想冲上去扶住他们，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穿过自己的身体…… 此刻，沈凡真的后悔了。 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她只要稍微鼓起勇气，哪怕不能惩罚到孙伟达，换个环境重新开始生活也还是可以的，她怎么就舍下父母，自杀了呢…… 无视掉在一旁泣不成声的沈凡，唐忆辞看向眼前这对老夫妻。严肃、板正、矜持，哪怕刚刚经历了丧女之痛，他们也竭力在外人面前维持一种体面。 “这位小姐，是你给我们打的电话吗？”沈凡的母亲颤巍巍地去擦拭女儿的照片，沈凡的父亲扶着老妻，看向唐忆辞，发出了心底的疑问。 “我们凡凡，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吗？那个人，今天真的要来道歉吗？” 唐忆辞看着他们，又远远地看见佝偻着身体，不情不愿地往这边挪动的孙伟达，“是啊，今天，所有害死沈凡的人都要道歉。” 孙伟达也没想到唐忆辞今天还带来了沈凡的父母，他一边忍着身体的疼痛，一边还要躲避沈凡母亲的撕打，无比狼狈。但是那个神神叨叨的唐忆辞就在身边，他也不敢对这俩老东西还手。 唐忆辞不耐拉扯他们，随手甩出一道符，把沈凡的父母定在原地。 这一下，孙伟达和沈凡父母都消停了，他们看得出来，唐忆辞是真的有本事。 “来吧，”唐忆辞举起手机。 此刻，所有孙伟达的亲朋好友，包括他和沈凡公司的同事，都收到了一条直播链接。 “这是什么，是病毒吗？为什么标题叫【禽兽孙伟达逼死沈凡的真相】？” “哎哎，你点开了啊，我看看，还真是直播啊！” “这是哪？看着像是墓地。真是墓地！墓碑上的照片是沈凡！” “快快，孙主管跪在沈凡的墓碑前磕头呢！” “他在说什么？怎么会……” “沈凡她……孙伟达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越来越多的人点开了链接，也越来越多的人陷入了沉默。 沈凡所经历的痛苦，她无法宣之于口的屈辱，她承受的恶意，终于都在今天被加害者亲口证实。 九十九个头，磕完之后，孙伟达已经满脸是血。 看着他灰败的脸色，唐忆辞哪里不明白，他根本不是因为沈凡的死，而是知道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是受人吹捧的孙主管了，他将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最卑贱的人渣，最下流的败类，受万人唾弃。 唐忆辞没什么耐心看这种拙劣的表演，不过旁边的沈凡，倒是好像真的释然了，看向孙伟达的眼神只剩下淡淡的厌恶。 唐忆辞轻笑。悔过吗？她才不需要孙伟达这种人的悔过，沈凡已经死了，他的猫哭耗子有什么意义。倒是明明在心里咒骂自己和沈凡，又不得不跪在墓前认错的样子，真是顺眼，让人愉悦。 看直播的人，听完了孙伟达的忏悔，还没有回过神来好好骂几句，就听见手机里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孙伟达是罪人，他会付出应有的代价。但是你们，每一个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言辞羞辱沈凡的人，也都是帮凶。限你们三天之内，在自己的社交媒体向沈凡道歉，否则，诸事不顺，倒霉三年。”说罢，切断了直播。 “她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又没有性骚扰沈凡！” “就是，还倒霉三年，她以为她是谁啊！” “可是，你们不觉得她真有点本事吗，否则孙主……孙伟达，怎么会不打自招去沈凡墓前道歉。” “我……我会道歉的，本来不明是非地说这种话就不对，如果我们都相信她，说不定沈凡就不会自杀了。” “懒得理这种神棍，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让我倒霉三年！” ……
第6章 终于还了第一笔债 唐忆辞收了手机，扔给孙伟达一颗药丸，“这是解药，不过不是给你的。” “你什么意思！”孙伟达觉得对方在戏耍自己，正想冲上去。 “你的身体没事，今晚就会恢复正常，只不过以后每当对女孩子有了下流的心思，就会重温一天这种感觉。”看着孙伟达的神情由愤怒转向恐惧，唐忆辞轻笑着把话说完。 “所以这个解药是给你未来妻子的，你对她有意，就不会痛苦，只此一颗，也是希望你将来能保持忠诚。不用谢。” 孙伟达恨恨地瞪着唐忆辞，又怕再惹怒对方，还不知道又要遭什么罪，踉跄着跑了。 被符纸定在原地的沈凡父母，早在听孙伟达讲述的时候就瘫倒在地，泣不成声。 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经受了这么多委屈和痛苦，她什么都没有跟他们说。 唐忆辞看着他们哭了一会，开口道，“该你们了，跟沈凡道个歉吧。” “……什么？”老两口本想跟唐忆辞道谢，却没想到对方说了这么一句。 “我们……道什么歉？” 站在父母身边的沈凡显然也愣住了，她没想到唐忆辞会让父母给自己道歉。 “嗯？不愿意？还是觉得不应该？” 沈凡的父亲擦了擦眼泪，“我们，我们生她养她，教导她自尊自爱，虽然没有保护好她，但是……” “哦，觉得自己没错，沈凡的死跟你们没有关系。”唐忆辞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不是，我应该早点发现的，我应该早点去她房间看看她的，要是及时送去医院，我的女儿可能就不会死了，我的凡凡……”沈凡的母亲边哭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你们是她的父母，为什么会不知道她经历的一切痛苦呢？” “她，她没有跟我们说，我们也不知道那个混蛋……”沈凡的父亲显然不耐烦了，他本来以为这个人是为女儿报仇的，现在人渣都跑了，她却抓着他们不放。 “她说了。”唐忆辞打断他，慢慢地踱步到沈凡的墓前，“她说了自己的遭遇，也说了自己的委屈，虽然没有描绘细节。但是她从你们这里得到了什么呢？” “你们嫌她丢人，说她是因为不自爱才招惹了这种流氓。” “你们漠视她的痛苦，打击她的尊严，羞辱她的人格。” “你们这种居家过日子的正常家庭，能找到达到致死计量的毒物，也挺不容易的吧，她哪怕中途后悔，少吃一种，也许都是可以抢救过来的。” 看着老两口仿佛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发不出来的样子，唐忆辞丝毫没有心软。 “孙伟达是人渣，是害死沈凡的凶手。那么，为什么沈凡没有在受辱的当天在办公室自杀呢？” “她在家里待了三天，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是谁给了她致命的一刀呢？” “唐小姐，求求你……求求你别说了！是我，是我的错！是我太软弱了！别说了……”沈凡跪在唐忆辞前面，求她放过自己的父母，她虽然痛苦、失望，但是也并不想让自己的父母余生都深陷在悔恨中。 此刻的沈凡父母，像是被唐忆辞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彻底瘫软在地上，放声痛哭。 “女儿啊，我的凡凡，是爸妈对不起你啊……你从小就乖，我还有什么不知足，还有什么不知足啊！你受了这么大委屈，是爸妈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凡凡啊……” “是爸爸不好，是爸爸不好，孩子，都是爸爸的错……” “好了”，唐忆辞把努力想把父母搀扶起来，却无数次穿过他们身体的沈凡拉起来，“给你个机会，跟他们好好道别。” 沈凡的母亲猛地抬起头，“什么？” 唐忆辞也没多解释，食指与中指并拢在沈凡父母眼睛上一抹，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了他们一家三口，转身朝远处走去。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女儿，沈妈妈一把抱了上去，沈凡也终于又触碰到了妈妈，一家三口抱头痛哭。 远处的唐忆辞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是远远地看见他们仿佛要把彼此抱进自己的身体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开口，其实明明不让他们见面比较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见沈凡的父母彼此搀扶着走了过来。 她感觉得到，沈凡至少半小时前就已经走了。 老夫妻蹒跚着走到她面前，深深鞠了个躬，“唐小姐，谢谢你。”是谢她让沈凡解了心结，也是谢她让他们有了完整地道别。 “要我帮你们忘记她吗，忘记了，就不会痛苦了，你们可以继续好好地生活。” “不，不能忘”，沈凡母亲擦了擦眼泪，“她是我们的宝贝女儿，再痛苦也不能忘。逢年过节，我还要给她寄好看的衣服和她爱吃的东西，起码在她投胎之前，还要让她感觉到爸爸妈妈疼她、爱她。” 唐忆辞点了点头，目送他们远去。 陈玉文作为沈凡的同事，一开始沈凡被大家猜忌的时候，她也是有过怀疑，沈凡真的不像是想要通过潜规则上位的人，但是后来说她的人太多了，陈玉文也开始动摇，也许，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便也跟着附和了几句。 直到看到那场直播，孙伟达虚伪的面孔和令人作呕的行径被人揭穿，她才知道沈凡遭遇了什么，才意识到那些自己随口说说的不实之词，那些人云亦云的道听途说，都成为了压垮沈凡的稻草。 她是真的感到后悔了，于是在当晚的朋友圈，她写下了对沈凡的忏悔： “我听的时候以为是一句玩笑，我说的时候以为是几句调侃。我们懒得去验证，也不在乎真伪，甚至理所当然地把一切推给受害者，逼她去反省为什么自己会成为流言的主角。可是，再小的罪恶也是罪恶，无心的伤害也能杀人。我余生都将为我曾经犯下的错误忏悔。 沈凡，对不起，愿你安息。 如果有来生，祝你被生活温柔以待，拥有善意、尊重，和公平。” 第二天来到公司，她还和跟她有同样感受的同事交流了一下，大家约好了周末去给沈凡扫墓，给她选一束漂亮的鲜花。 上午过半，一个男同事灰头土脸地走了进来，裤子上沾了泥巴，手肘还有擦伤。大家连忙关心询问。 “别提了，早上刚出门，车子就抛锚了。约了拖车却迟迟不来，后来好不容易打到车上班，结果在半路和人发生了剐蹭，司机又下车跟人家吵架，对面拿着球棒就冲过来，差点连我一起揍了！那路段不好打车，没办法，只好扫辆共享单车骑着过来，结果又遇上洒水车，我躲避不及，摔倒了绿化带里……” “……” “那什么，你……昨天给沈凡道歉了吗？” “对对，你还记得吧，视频里说，不道歉倒霉三年……” 男同事当时就傻了，何止没道歉，他之前还说过沈凡倒贴的话他可以安慰一下，看直播的时候放话绝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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