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却不知道顾忌着什么,没有贸然找上门来杀她,选择了以王佩玲的命为引子,曲折行事。 可,是谁这么神通广大?连邹凌海和李颜道君,甚至王佩玲的家世都不放在眼里? 牢房外看热闹的弟子们的窃窃私语传入她的耳中。 “平时就觉得这位忍冬师姐路数奇怪,她出身平平无奇,甚至算低贱,但竟然一路扶摇直上,好像有人暗地里相助似的。这也就算了,没想到她实是这样心肠歹毒之辈,竟然暗害同门!” “佩玲仙子是骄纵了些,可也不至于杀了泄愤啊。” “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嘛,佩玲仙子有雄厚家世,又有师傅师祖疼爱,而她一介孤女,无门无路,说白了就是嫉妒呗。” “啧,如此心胸,白瞎了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庞,这就是蛇蝎美人吧?得亏她还有个金丹师父,是个真传弟子,不然早就被乱棍打死了,哪里还能熬到全宗审讯。” 指责鄙夷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各种恶意的揣测回荡在空气里。 这时,阴暗的戒律堂有人挤开围观的弟子们,清亮的声音响起。 “各位祖师,小人是溪洞天药农阿瓜,忍冬仙子平日里与人为善,时常帮助我们,绝不是会出手迫害同门的恶毒之人啊!”少年急急为她分辨道。 其他药农们也纷纷上前:“是啊,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还请各位祖师明察!” 说着,阿瓜向前两步,不由分说地撩摆跪在了戒律堂牢房门边,他的双膝与青石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听起来就很疼。 除了药农们,司宏阔、曹骏等人也纷纷站出来表态。 “霍师妹在香云山秘境外为宗门弟子们治疗,心性甚佳。此前她屡次遭受佩玲仙子刁难,也未有报复行为。师尊,弟子认为她绝非凶手!” 听到诸多为霍忍冬辩驳的话,李颜哼了一声,他一甩袍袖,元婴道君的威压瞬间将众人往后冲了几步。 “那你们说,是谁杀了佩玲?” “除了她,门派里还有人和佩玲有仇有怨?” “昨日才上门寻衅,今日她就死了,怎么解释?” 李颜三连问,司宏阔也答不出,诸人沉默。 沉寂、昏暗的戒律堂牢房内,霍忍冬冷冷勾了勾唇角,她积蓄了一些力气,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慢慢站了起来。 “我没有杀她。”她轻轻掸去衣摆上的灰尘,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到,“王佩玲之死,是栽赃陷害,与我无关。” 空气中出现了那么一刹那的凝滞。 “你竟然还敢站起来!李颜暴喝道,“孽障,给我跪下!” 霍忍冬却并不被元婴道君的气势压迫。 “我没有错,为何要跪?” 她咽下喉头的铁锈味,尽力朗声道:“天衍宗乃天下第一大宗门,泱泱风骨几千年,难道不知何时起,竟然要逼无错弟子屈打成招吗?” 李颜被气得须发飞起,面目狰狞:“无错之人?好啊,那你倒是说说,我徒孙佩玲胸口的剑伤,怎会与你的佩剑宽窄一致!你昨日与她争执,今日她怎么就死了!” 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冷哼一声:“对了,我倒是差点忘了。你此前与白玉京秋水镇的韩家有龃龉,似乎还痛下杀手,残忍杀死了韩家的一名老爷,可确有其事?” 人群里发出嗡嗡嗡的议论声。 霍忍冬垂下眼,深感疲惫和无力。 “门中弟子的飞剑,剑刃大多在一寸半到两寸之间,宽窄一样根本不能说明问题。” “我是看不惯王佩玲,但也不至于要杀她偿命。就算我要杀,也不会选这个时机,摆明了让别人误会到我身上。” “至于韩家……”霍忍冬顿了顿慢慢说道,“韩拓虽非我直接杀死,但我也有参与。他和门内某人勾结,故意将我骗下山,设计害我性命,他是歪门邪道。韩拓之死,纯属活该,我没什么可辩解的。”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霍忍冬的意思是,韩拓死有余辜,虽非她亲手所杀,但她要是有那个能力,也是一定会杀他的。 掌门曹明镜端坐祥云之上,沉默不语地看着她,他已是元婴后期的道君,天衍宗修为第一人,目光中自有沉沉气势。 更别提周围或是看好戏,或是事不关己的各位元婴长老。然而在这样上位者的威压中,这个刚刚步入筑基初期的小弟子却硬是没有移开目光。 曹明镜可以看到她全身都在这样的威压下颤抖,下唇甚至被自己咬出了一条血线而不自知,却依然在坚持。 霍忍冬颤巍巍抬起手,行了一个礼:“弟子从未杀害王佩玲,请掌门道君……明察。”
第92章 此女当诛 “掌门师兄,莫要听信此女狡辩!” 李颜一脸阴郁地看着站在地上的霍忍冬:“佩玲身上有家传的护身法宝,门内弟子就算是筑基巅峰也难以把她一击必杀,何况思过崖周围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来人必是用了什么手段。” “此女在秘境内连盘天巨蛇那种神兽都能杀,何论区区一名炼气小弟子?!” 李颜的话一出,邹凌海也从人群里走出来,二话不说半跪在地,表情沉痛。 “掌门在上,佩玲虽顽劣,却是我最小的爱徒,她本性不坏,可没想到小孩们的打打闹闹竟会招致杀身之祸!佩玲的曾祖爷是位元婴后期大能,此事一出,我们势必要给王家一个说法。” 他又指向牢房内摇摇晃晃的霍忍冬:“此女诡计多端,自她入门无一刻安宁,她是宗门一大祸患,绝不能留下!还请掌门做主,严惩凶手!” 桃花谷弟子们平时和王佩玲交好的,或者是李颜座下的,此刻全都鱼贯出列,跪在地上齐齐呐喊。 “请掌门严惩凶手——” “请掌门做主——” 整齐划一的声音犹如飓风,把那孤零零站在牢房里的姑娘衬得格外瘦小可怜。 其余诸峰看热闹的众人,见此也闭口不言。谁此刻开口求饶,势必就要和桃花谷交恶。 形势逼人,要想平息众怒,唯有杀一人解决。 掌门曹明镜沉默半晌,慢慢开口:“天衍宗弟子谋害同门,按律当剔除籍贯、斩首示众。”他的声音没有情绪,冰冷漠然,一如主峰山巅积年不化的冰雪。 霍忍冬瞪大眼:“掌门,我……” 李颜却不打算轻饶她:“孽障住口!” 他毫无保留,属于元婴期修士猛烈的威压兜头袭来,一下子如泰山压顶,将她整个人沉沉压于其下。 “噗——”霍忍冬仰头喷出一口鲜血。 她攥紧胸口的衣服,心脏仿佛要被大能的威压碾碎,经脉里灵力倒流,修补的速度却比不上损毁的速度。 痛苦难当之际,她颤巍巍抬头,没有去看掌门等人,而是看向了另一处。 那里站立着云迁师父、同门师兄弟,还有其余几大峰平时交好的弟子修士们。 霍忍冬姣好的面容秀丽婉约,是不少男弟子的梦中情人。然而此时她面如金纸,嘴角流血,目光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洞彻,仿佛把众人都看透了。 平日里关系好的弟子们与她的目光一触,竟都下意识别过头,不敢再看,生怕扯上什么关系洗不脱、扯不掉。 云迁真君眼眸微动,目含不忍,他往前走了半步,最后还是停下,劝道。 “忍冬,你就服个软吧。现在没有证据,你求一求掌门,没准还能保住一条命。” “是啊师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就算是面壁思过几年,早晚也会放出来的,比丢了性命强啊!” 霍忍冬看着自己的师父、师兄弟们,眼神里水光涌动,心头绝望弥漫,她咬住嘴唇沉默着摇摇头。 她如果开口求饶,这宗欲加之罪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不是她做的,最后也会冠到她脑袋上。 见小弟子如此固执,云迁真君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辩驳的话。 李颜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愤恨和快意,他高高抬起手掌:“孽障,今日谁也救不了你!我必要为我徒孙报仇,将你这等心肠歹毒的女子挫骨扬灰!日后天衍宗门内,看谁还敢谋害同门性命——!” 他这一掌可是运足了元婴期修士的法力,霍忍冬无法宝法衣护体,区区筑基修为,根本不可能熬下来。 她愣愣看着面前人,缓缓闭上眼睛。 云迁想要上前拦一拦,但李颜的第二掌还未真正打下来,就被人隔空拦住。 一道旋转的紫色电光倏地飞来,“咣”的一声竖着插在牢房地面上,立起一个守护结界,李颜被巨大的力量反弹,差点从半空掉下来。 “何人捣乱!” 没经受预想中的疼痛,霍忍冬缓缓抬头,看见面前一道紫光莹莹,是熟悉的宝剑。 雷刑剑…… 虽然只是一把剑,但在场的众人脸色都是一变,雷刑剑在此,挡在女子身前的就不是一把飞剑而已,而是那个在天衍宗横行霸道、闻风丧胆的男人。 果然,一道冷漠的声音自外头传来,如冰如雪。 “她既无错,何必服软?!” 戚慈一步步踏上台阶,雪色长发飞扬。他风尘仆仆赶回来,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衣领、袖口处还溅着不知道谁的血迹,整个人煞气通天、宛如杀神气势汹汹无人敢挡。 见到他,桃花谷弟子们神色各异,唯有溪洞天的药农们打心眼里高兴。 阿瓜抹了把眼泪,喜极而泣:“师叔祖您终于来了,快救救忍冬仙子吧!她是冤枉的!” 戚慈扫了眼牢房内外的情况,声音沉沉:“我当然知道她是被冤枉的,而那个始作俑者,恐怕就在现场看好戏呢。” 悬浮于半空的大能们也神色有异,戚慈都来了,他们知道今天的事情不会简单了结。 李颜瞧见这个最年幼的师弟,一副掩饰不住的厌恶神情:“戚慈,你又胡说八道什么!此事与你无关,少来掺和!” 戚慈冷笑一声,走到霍忍冬身前站定,一副完完全全的维护姿态:“怎么没有关系?你刚才不是还提到韩家的老爷么,那个叫韩拓的男人,其实是我杀的。” 众人一惊。 李颜没想到他会当面说出来,一时间难以反应,手指着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戚慈勾勾唇,回头看了眼霍忍冬,继续道:“不光如此,她在秘境内击杀盘天巨蛇的法宝,也是我给的。” “这么说来,蛇是我杀的,韩家人也是我杀的。证据全都指向我。按师兄的逻辑,是不是说明王佩玲也是我杀的了?” 李颜被他绕晕了,一手扶额:“满口胡言乱语!” 戚慈不等他们反应,冷哼一声:“无证无据,动用私刑,以大欺小。李颜师兄,你屈打成招一名小弟子,身为元婴道君无半点慈悲,可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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