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里坐着很无聊,她盯着窗外看,百无聊赖时,发现了一只猫。 白色的,脸上两块黑斑像戴了个江洋大盗的面具,犹犹豫豫从黑黢黢的宠物店外探出脑袋来,然后被雨一淋,就跟通了电似的左偏右倒一阵,跑几步踩进水里,还停下来举着爪子抖水。 她看得弯了弯眼睛,打开车门下去,冒雨把它从绿化带那儿捞回来。 “喵,回来。” 面具猫以为她要给吃的,喵喵叫着蹿出来,在她脚边蹭一蹭。 浑身湿漉漉的,蹭得她裤子上都是水。 云姝蹲下去,只用两根手指在它脑袋上挠了挠。 头顶有棵行道树挡着,雨滴不密,她打算花个十几秒,挠顺了猫再把它带回淋不到雨的地方。 不过刚蹲着摸了两下,前面就停下一辆车。 轮胎压水的声音不明显,一听就是有目的性地缓停,她以为是顾行则,没管。 但有人下车甩上车门的声音过后,一双黑色皮鞋踩着水走到她面前,头顶落下的雨滴落在了黑色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下雨的世界被隔绝在这把伞外。 摸猫的动作暂停一秒,她没抬头看,却能在看不清人的雨夜里直接辨认出来人。 这是个很奇怪的直觉。
第三百四十九章 你把我的猫吓走了 “怎么在这里?” 周京墨举着伞低声问。 他从公司往家赶,车转弯时,车灯一亮,他无意识往外面扫视一眼,就看见雨幕里那抹身影。 不是很特别,毕竟是在湿淋淋的雨夜里,轻易分辨不出谁和谁。 但偏偏两个月之前,他看到过很相似的一幕—— 女孩儿蹲着摸猫,像是天地间只有她们两个小可怜相依为命。 让人瞬间就想到“被抛弃”三个字。 其实他想问的是:是不是又受了什么委屈跑出来了?还是上午宁斯云被无罪释放的事,让她心灰意冷,决定不再和顾行则合作了? 思绪像砸在伞面的雨滴,纷乱杂陈,带着湿漉漉的重量。 云姝没回答,仍然蹲着摸猫。 面具猫喵喵叫着,歪着头想跟她说话似的。 她也跟着歪头,侧脸枕在膝盖上。 从上往下看,缩成了可怜兮兮一团。 周京墨提了下大腿处的西裤,在她面前蹲下。 “到底怎么回事?” 陌生人的突然靠近,把面具猫吓得炸毛,尾巴一甩,咻一下跑走,又躲进了绿化带里。 那尾巴上甩出的水,都溅在她脸上两滴。 云姝皱了皱眉,抬手蹭了下右边脸。 另一处还没蹭到,周京墨伸出手在她眼睛下方轻轻抹过。 “脸花了。” “怪谁?” 他笑了声:“怪我。” 云姝视线平淡移开,强调一个事实:“你把我的猫吓走了。” “我赔你?” “不需要。只要你走开,它就会回来。” 她向来有流浪猫缘,有这个自信。 周京墨看着她沉默片刻,又问起第一句:“还没回答,怎么在这儿?下着雨也不打伞。” “不关你的事。” 他经历的爱答不理和冷言冷语也不少了,已经锻炼出选择性耳聋,忽略掉她的冷脸,自顾自再问:“因为上午的事?发生了争吵?” 没主语没宾语,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说的是谁。 顾行则厌恶提到周京墨的名字,周京墨同样不喜欢提到顾行则三个字。 云姝硬邦邦否认:“我和他很好,没什么争吵。” “是吗?你急于给宁斯云一个教训,不惜用自己和他做交易,但宁斯云背后的人就那么轻飘飘抵消了你做的努力。不是生气得都要打人泄愤了?他没给你想要的结果,你没冲着他生气?” “你现在是站在什么阵营和我说这些?别忘了,我和他合作,要针对的还有你。”云姝神色不变,刮他一眼。 他还准备开口,手机突然震动几下,贴着大腿的响动很明显,云姝都听见了。 周京墨站起来,但没走开,仍然一只手为她撑着伞。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往下扫了眼。 云姝只能听见他简短的“嗯”声,在雨声里并不明显。 听不清楚不如不听,她又埋着头,从地上捡了根短树枝,在地上戳戳画画,顺便侧头和角落里躲起来的面具猫对视。 湿冷的空气让她的手指尖都有些冰凉发白,戳树枝的时候不小心用大了力,小棍儿“啪”一声断了。 其中一截被弹射到周京墨的皮鞋边。 正巧周京墨接完电话,重新在她面前蹲下。 “你去找了宁斯云?” 她的注意力从那截小棍儿上转移到他身上。 “是。要抓我去公安局吗?” “胆子太大了,”他嘴上这么说着,但语气并不如何在意,“宁斯云他妈气得人差点进医院,叫嚣着要找你。” “找我有什么意思,我做的事很恶劣,还违法了,她应该报警抓我。” “她儿子的事不清不楚的,怎么敢报警。你拍了他照片?” “要传给你一份吗?”云姝一副街头混混的做派,掀了掀眼皮看着他。 “我感觉拍得不错,怪不得能叫做花花大少,身材还行。我还重点突出了他身上最值钱的那二两肉。” 周京墨眼皮一跳:“……” “就不怕被宁家人缠上?” 这程度确实能叫违法了。那种照片捏在别人手里就跟定时炸弹一样,放出来能让宁家再荣登笑话榜首,就算宁斯云对她多有愧疚也不会放过她。 云姝鼻腔里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那就让他们来。” 说完她还轻飘飘加一句:“反正我有顾行则。” 周京墨淡漠指出:“这件事他就没帮到你,你还信他?” “你觉得他没有另外的办法了吗?他说……” “他说一步步来?这是逼出宁斯云背后的人?” 周京墨打断她,笑容不及眼底:“你真的相信?传销机构也是这么骗人的。你真的觉得他会为了你,和背后那个一句话就能驳回案件的人对上?” 云姝缓慢眨眼,无波无澜问:“那你会吗?他不会为了我赌上顾氏,那你会为了我赌上周氏吗?就为了给我发泄怒气。” 周京墨停顿一瞬,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慢慢洇出湿润。 世家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脑海里心里都始终有一根理智的线束缚着他们的行为。 他从不会用不加思考一口答应的反应讨人喜欢,胡乱承诺没有任何好处。 “周氏不是我能随意取用的东西。但我能承诺,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会用另外的办法教训他。” 但云姝只是缓慢摇头。 “杀人犯就要以杀人罪判,小偷就要以偷窃罪受刑。在法律之下,我想得到我应得的公道。” 她知道这很固执,但苦苦坚持这么久,那根弦绷得已经太紧,只能继续拉扯,不得到结果,骤然松开只会把自己打得更疼。 “不管顾行则做不做得到,反正你做不到,因为你本身就牵扯其中。所以,不要再说他的是非,你没资格。” “我没资格,”周京墨重复这一句,嘴角牵起一抹弧度,“你宁愿清醒着看他骗你,也不愿意及时止损……” “那我还能怎么样呢?” 云姝睁大眼睛看他,声音没有起伏:“一开始我以为好好和你在一起,就是逃出了宁斯云的笼子。后来又觉得,和顾行则合作就是逃出了你的笼子。但到头来,我一直在你们的玻璃罐子里,当一只不断振翅的瓢虫,瓶口守着的人看我飞上去了,一指头又能把我按下去。” “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做呢?回到谁的笼子里去?”
第三百五十章 度假山庄 路上又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车轮压水声。 这次大概是顾行则了。 云姝收回盯着周京墨的视线,准备站起来。 但蹲了太久,她站到一半就眼前发黑,双腿无力地踉跄一下,整个人往前栽。 周京墨飞快接住她,为此一条腿直接跪在了雨水里。 他一只手还举着伞,另一只手只能搂着她的腰,用跪下的那条腿承受住她倾倒的惯性。 温香入怀的触感太好,仿佛又回到了两个月前,她也是这样乖顺趴在他怀里的。 周京墨有一瞬间的失神。 倾斜的伞面汇聚的水珠成一线流下,被浸湿的膝盖感受到了冰凉,才拉回他的注意力。 正打算支撑着怀里的人站起来,对面传来“嘭”一声甩上车门的声音,震得绿化带里躲着的猫都惊叫一下。 然后那人大步疾行过来,手臂一捞,就把怀里的云姝给抓了过去。 怀里的温度瞬间又被凄风凉雨卷走,周京墨把伞抬起来一看,顾行则晦暗不明的眼神从上而下盯着他,冰冷一片。 云姝脖子里淋了一滴雨,缩脖子的动作还没做完,转眼间就被提回了顾行则怀里,趴在他肩头,正好和后面打伞的司机对上眼神。 司机挤了下眉毛:老天耶,雨天杀人夜,要出大事了啊。 云姝看不懂,扭过头攀上顾行则脖子,对着他耳朵说:“我起来没站稳。” 顾行则眼里的戾气在周京墨身上重重刮过,而后垂眸扫过她,语气不明:“饭吃太少。” 然后抱着人转身就走。 雨下得有些大了,细密的雨幕笼罩着天地间,相对的两辆车的车灯,把那截路照亮,包括落下的雨滴。 景色拉远,就能看到这段路的两头,一静一动的景象。 周京墨撑着伞站起来,神色不分明地注视着前方他们离开的背影。 顾行则在司机的护送下,抱着人朝车走去,把云姝挡得严严实实。 雨幕范围很广,这一刻却仿佛只局限在他们之间,给无限下坠的心再添上一笔湿冷。 迈巴赫调头从令德路左边离开,云姝原本坐的那辆车却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周京墨闭了下眼,缓解眼睛的不适,然后上车对司机说:“跟上他们。” 他们要去的地方,和领地公馆,和云姝住的那个酒店都不在同一个方向。 顾行则看起来就像是随时要对人动手的样子,很难不担心他会因为刚才那个拥抱迁怒云姝。 两辆车一前一后在雨夜疾驰。 顾行则从后视镜里看见那辆劳斯莱斯,捏在云姝后颈的手都用力了点。 “真不是故意的?” 云姝把手钻进去贴住暖和的地方,冻得他“嘶”声,才说:“我说了,是没站稳。” “让你不好好吃饭,”顾行则适应她那双凉手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又问,“和他说了什么?” “说上午的事…和下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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