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昭昭发现了他的举步维艰,立刻催动藤蔓将他裹在中间,墨陵云抓住机会大步上前,破解机关的同时,心中充满了被心上人保护的甜蜜。 昭昭却脸色越来越白。 那些冰矢打在藤蔓上,里面的墨陵云虽无碍,但藤蔓却被层层冰封,彻骨寒意顺着藤蔓寸寸侵袭,在她灵力释放的同时钻入她体内。 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昭昭的眼睫已经开始有冰霜凝结,血液的流速也似乎缓慢了许多。 师岚烟一边躲箭,一边还要护着神农宗不会战斗的弟子,急得满头是汗,冲着墨陵云大喊: “还有多久!你再解不开这机关我们全冻成冰人了!!” 这冰就算打不到他们身上,洞窟的温度越来越低,已经冷到了一个连呼吸都像吞刀片的程度,就算不被这冰矢射死,也要被这温度冻死。 墨陵云心中也万分焦急,但机关术乃是精密的术法,越急越解不开。 他屏住呼吸,抛开周遭一切杂念,一心一意地钻研这极为精巧的机关术。 如此精妙,这不是寻常墨偃宗弟子能做到的,起码得是长老以上的实力。 难道说,灵山这件事,也有墨偃宗的参与? 来不及多想,只差一点,最后一点,便能解开这机关。 藤蔓另一端的身影不动如冰雕。 极端的寒冷中,不知怎么,身体好像莫名其妙地滚烫起来。 好热。 有点难以忍耐的热。 昭昭一只手还在维系藤蔓,另一只手已经迷迷糊糊地落在了腰带上。 太热了,得把外衣脱掉才行。 正当昭昭准备扯开腰带的同时,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源源不断的热量在这一刻注入了她的体内,一直清冷自持的雪衣女修掷出几道灵符,燃起大火烧融了封住树藤的坚冰,同时也烧掉了护住墨陵云的藤蔓。 墨陵云还在拆解机关,骤然感到一阵极端寒冷的气息袭来,手指蓦然僵住。 “再给我一炷香的时间!就一炷香!” 墨陵云已紧张得满头大汗,耳畔响起一道箭矢破空之声,他甚至也无暇顾及。 只差最后一点—— “护住她,你还有时间。” 破空声被截断,墨陵云微微怔松,一截雪衣从他旁边掠过,同时靠在他脚边的,是面色苍白的翠衣女修。 “檀昭仙子……” 师岚烟闻声朝那边看去,只见那雪衣女修以指为刃,干脆利落地隔开了手腕,鲜血如雨落下,恰好在昭昭与墨陵云的周围画下一个半圆。 与此同时,鲜血骤然升起一道火墙,火舌瞬间将飞来的箭矢灼烧成灰。 “好烫!” 里面的墨陵云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但他手里动作仍然未停。 想到脚边的人,他还挪了挪位置,将气息微弱的昭昭护在了他的身形之下,防止她被火烫伤。 迷迷糊糊间,昭昭恢复了些许知觉,看向火墙外那道如巍峨玉山般的雪色身影。 ……很像。 很像一个人。 自从一念剑不能如过去那样听话之后,天枢道君已许久未用过剑,操纵灵符也算得心应手。 只不过同时又要支援其他人,偶有几根箭矢会擦过他身体,但很快就被他体内磅礴灵力对冲消散。 灵力随着失血而逐步消耗,他的视线又模糊了几分。 就在他晃神的片刻,一根箭矢冲破他的重重灵符,直直朝他心□□来—— 铮! 箭矢停在了他心口一寸处,天枢道君抬起眼眸,视线越过火墙,落在了那虚弱睁开眸子的女修身上。 烈火灼灼,她软软地抬起了手臂,灵力却源源不断,无比牢靠地束缚住那一根破空而去的箭矢。 但她的眼中,不再是担心忧虑的目光。 好像在嘲弄着什么,很轻地扯了扯唇角。 咔哒。 不断在洞窟内穿梭的箭矢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停下来了!终于……停下来了。” 墨陵云背后早已被汗水湿透,但他来不及擦汗,连忙蹲下查看昭昭的情况。 “檀昭仙子?你没事吧?你、你别睡着啊,都是我不好,是我学艺不精,破解得太慢,才会让你支撑这么久,神农宗的弟子呢?你快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众人还未松一口气,便听到墨陵云方寸大乱的声音。 神农宗弟子快步上前,渡了些木灵之力给她,又仔细探查了一下她的经络。 “她灵力催动过度,寒气侵袭,冻住了她体内的血液,若非及时发现阻拦,差点有冻死危险。” 方才昭昭热得想要脱衣服,就是冻死前的征兆。 众人心有余悸,师岚烟忙问: “那现在呢?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神农宗弟子抿了抿唇: “血火已经熄灭,这洞中依然天寒地冻,最好还是能让她暖和起来,否则会有经络冻坏的风险。” 修行之人最重经络,要是经络受损,对今后的修行是不可挽回的损伤。 墨陵云立刻道:“那我们马上回去。” “不行。” 昭昭出声阻拦,血色不多的脸上,一双杏眼明亮坚定: “机会只有一次,你们看那边,那边被冰封住的地方,写了什么字。” 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围绕着这洞窟人柱的四周石壁,似乎在不同的方位,写下了什么东西。 北辰儒门的子骞上前,以笔为刃,劈开了石壁上的坚冰。 上面写着: 土灵,阴阳家乙渊。 阴山寂微微惊讶道:“是我阴阳家上一代飞升的乙渊掌门。”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旁的鬼方柳也劈开另一边的石壁,上面写着: 火灵,鬼兵门赤幽。 “是……鬼兵门飞升的前辈。” 修界飞升之人何其少,这些千万年才诞生的天才,早已铭刻在整个修界的历史上。 然而他们的名字,却莫名出现在灵山的这个小小洞窟内。 与这通天的人柱放在了一起。 众人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骇人的真相,再劈开其他冰层,露出底下的名字。 木灵、水灵,再加上前面的土灵和火灵。 五行已经集齐了四个,只差最后一位—— 金灵。 神魂属金灵的修士,当世最有可能飞升的大能。 众人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身着昆吾弟子门服的女修身上。 昭昭也无言地望着他。 真相已经昭然欲揭。 灵山之所以无比尽心竭力的扶持那些有希望飞升的大能,扶持天枢道君,并非真的是在普度众生,而是为了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 包括天枢道君,亦是如此。 但他却似乎对这一切并未太过关注,只是将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腕往昭昭苍白的唇边递了递。 “喝下去。” 他额间浸出细密汗珠,沉静如水的眸子望着她轻声说道。 昭昭看着他眼底倒映出的自己,眉眼间皆是不明所以的困惑。 “我的血中有至阳之气,能缓和你经络中的寒气。” 他又解释了一遍。 可昭昭疑惑的并不是这个。 他为什么要救她? 他不是醉心剑道,一心想要飞升成仙吗? 灵山如此大的阴谋摆在他的面前,他为何像是没听见似的,反而操心她的经络是否会受损。 如果是以前的谢兰殊,这么做并不奇怪。 可他不是。 这世间已经没有能让她放下戒备依靠的谢兰殊了。 “不必了,”昭昭推开他的手,一字一顿道,“你救了我一次,我也救了你,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不必再牵扯太多因果。” 第45章 暴露(一更) 她的回答是早已预料到的答案。 只要她认出自己, 就绝不会再用那种清亮温柔的目光望着他。 只会像这样,仿佛丛林中在戒备野兽的小动物,浑身僵硬的戒备着, 他的任何异动都会将她推离得更远。 那种怀疑警惕的目光, 就好像她已经绝不会相信,他是因为爱她才会救她。 “喝下去。” 这一次他温和的嗓音里,带了几分作为天枢道君与她初见时的冰冷疏离。 “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执著,拖了所有人的后腿。” 昭昭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心像在黑沉沉的潭水中,悠悠沉了下去。 没错。 这才是天枢道君。 并不是为了救她,只是不想让她耽误他的正事。 扶着昭昭的墨陵云第一个出声, 不悦反驳: “什么叫拖后腿!若不是檀昭仙子替我挡住飞来的冰矢,我怎么能腾出手去破解机关, 机关破不了,大家都得无功而返,你怎么说话的!” 旁观的众人, 视线也在昭昭和昆吾女修身上打转。 这两人, 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一副相看两厌的模样了? 昭昭的手很轻地拍了拍墨陵云的手背,示意他不必再说。 她抬眸, 定定看向天枢道君的双眼, 那里面漾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但她无心分辨。 “我喝。” 她抓过他凉得像冰一样的手, 用平整洁白的牙齿, 像野兽啃噬般恶狠狠咬上他的手腕, 且故意在他划破的伤口处磋磨。 昭昭简直恨不得将他的血都喝光, 然而难以忍受的血腥气在她唇齿中蔓延, 细眉拧得紧紧的, 明明是想报复他,却搞得像再惩罚自己一样。 在她被血呛到的时候,她感觉有只手在她背脊上拍了拍。 但还没看清到底是墨陵云还是天枢道君,那只手便已经收回。 “灵山所筹谋的事,我大概明白了。” 他起身,望着洞窟内那一潭幽深湖水。 “恐怕,这件事已经筹谋了几千年,这五人中最早飞升的是阴阳家的乙渊掌门,最晚飞升的,是神农宗的掌门王不留行,乙渊掌门那个时代的人,早就化为尘土了,如果这世上还有人知晓一点当时飞升时的内情,除了灵山,那就只有神农宗资历最老的前辈。” 神农宗的弟子啊了一声,小声道: “可是,我们解蠡掌门年岁并不大,与前任掌门应当交集不多。” “我知道,”天枢道君淡声道,“当年神农宗新旧掌门交替,本该是另一位名叫决明子的弟子修为最高,理应继承,王不留行却在灵山扶持下,修为大增,继任掌门之位的一百年后,便顺利飞升。” 此事在修界,作为灵山的功勋广为流传。 也因此,人人都想成为那个被灵山卜卦选中的天选之子,从此道途平顺,一步登天。 但此刻,众人看着这道通天人柱,心底却唯有一片彻骨寒意。 若真的在灵山的辅佐下飞升成仙,又何来这通天人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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