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姚都道: “我会领着他们顺利回来。这样,你的计较便不算数了,对吧?” “不对。” 程与压下几声咳嗽,轻声道,“那叫马后炮。” 姚都笑了。 她一把拎开不知什么时候闻着香味摸过来的咸蛋: “你今晚是不是咳得厉害了些?今天早晨还没有这样呢。是不是这几个猫毛掸子害的?” “不是,” 他迅速答道,“咸蛋找来好多天了,一直都没有影响的。” “你倒是会给它们开脱。那是——” 姚都突然一顿,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嗯——不会是‘昨晚’着凉了?” “不是……” 程与抿了抿嘴,“吴姨看过了,说只是有些反复。” “你是不是有些畏寒畏风?” 姚都去探他的手心。 “这个时节了,你穿得算是厚重,手心却一点黏腻也没有?小阁楼上是不是风大?” 程与干燥的手指包住她的手: “还好,我没事,都有跟着吴姨开的药……” 他骤然顿住了话音,看向姚都,对上她促狭的眼神,放轻了呼吸。 “是,小阁楼风大。” 他声音有些发紧,顺势握住了姚都的手,“……还有很多猫毛在飘。” 姚都故作正色: “那怎么办?” “上君若不嫌弃,愿意收留我么?”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 “我会暖床的。” 暖床。 ……这个词突然触及了某个遥远的记忆。 姚都轻笑一声: “那时候在祭坛上,你是不是听到了?” 程与:“……听到了。你第一次开口我就认出了你的声音,但是我一直不确定,一度以为是自己昼思夜想,梦境现实颠倒了。” 姚都瞥了眼锲而不舍围着桌子转的咸蛋,心道这倒霉猫从没有这么顺眼过。 于是趁着他们起身的间隙,咸蛋抓紧机会往凳上一跳,后腿一蹬上了桌。 它毛茸茸的口鼻在桌上一顿某嗅,才发现那空碗里只剩了碗底薄薄一层,它仍是把脑袋埋进去,两口舔了个干净。 就在这时,远处“嘭”得一声,吓得它原地一跳,瞳孔圆圆地放大,紧紧盯着声音的来源—— 后院中,倒霉的房门不知被主人用了什么方法,被猛地撞击在了门框上,“哒”得一声锁了起来。 花枝被门板带起的风吹得枝叶乱晃,在朦胧的月色中带出一片模糊的剪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 没错……或许有家人猜到吗~ 咸蛋原型银渐层,皮蛋原型金渐层 (一些要素……比如白灰、金棕的毛;比如容易吃得肥成pig(x) 以及某短毛猫的知名比喻“行走的蒲公英”(指路21章某都的柠檬现场:“像那种会飘伞的圆圆的草,散得到处都是它的毛!!”) >W<
第25章 必要 “……此处应当不妥。诚然,正如你方才所言,此字多处‘怒’之语境前后,却不可替为‘怒’之意,而是讥嗤之意。若要求证,你可去查此楼东侧第一架……” 程与话音骤断,侧身咳嗽起来。 “执学!” 程与喉咙涌上一阵腥气,咳得微微蜷缩,脸色愈发苍白。 “莴苣小哥!” 旁边那人朝门外喊道,上前扶着他。 “执学,还是速速回府歇息修养为宜……只恨我等愚鲁不堪,不得替执学分忧!” “无妨。残破之躯,见笑。” 程与缓了缓,接着方才道。 “东面第一架是我暂时整理好的译作,或多有讹误,权为抛砖,可暂引为参照,或能有所裨益。咳咳……” “执学莫要再忧心此事了,先行歇息,养好身子要紧!我等暂且先将手头的东西勉强译出来,互相之间对照着一起看,实在不行,待执学归来,再呈与执学过目。” 另一人赶忙接道: “是是!我等虽才学粗陋,但卷籍分类此等浅笨之事还是做得的,这个也可先替执学分忧。” 程与:“可。那么分类之法……” “执学宽心!有执学先前所书分类之法作为参照。” 程与缓过一口气,无奈地笑了下: “也好,那便有劳。不过后院的东西还是暂且搁置,一切等我亲自处理——上君吩咐,必要我亲自完成。” 莴苣一路小心地跟着他,要上前扶着却被拒绝了。 程与摇头: “还没到那种程度,我自己走便好。” 莴苣:“公子,上君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亲自完成了?” 程与咳了两声: “有些东西事关元熠,还是不要给旁人碰。” “那公子最近也别惦记那些了,像方才先生们说的,先将身子养好再说。” 莴苣将脚踏放在车前,伸手护在一边。 “对了公子,吴医长传信让您回去了便知会她,她今日要来给公子瞧瞧。” “嗯。” 程与轻轻答道。 “上君走了半月,此刻路程应当过半了吧?” 莴苣:“大概吧?公子您别操心上君了,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回到府中时,吴淑却俨然已经先他一步到了。 程与掩着咳: “前辈。” 吴淑点了下头,看着他的脸色,皱了眉。 “莴苣,去把窗户缝都用油纸封上,再给你主子多拿床盖的。你躺着吧。” 程与顿了一下: “是。” 然后慢腾腾地褪了外裳,靠坐在床上。 “吃不下东西?” 吴淑绷着脸,一边给他把着脉,只觉他那原本细瘦的手腕上,此刻更没了什么血色。 “还好。” 程与用丝绢捂着口鼻,忍着将咳嗽放轻。 吴淑一时没再说话,垂眸静静地把着。许久后,只听她说道: “姚都这次去接的,是北秦那位小郡王。” 程与手指不易察觉地屈了一下。 “你不知道来的是他?” 吴淑道,“看样子,你也看出来了姚都与那位关系不一般。嘟嘟待人不算热心,也不爱没事就说别人的事。但每次提起那北秦郡王,语气总是不一样的。” 程与:“嗯。” “嘟嘟走前当日,又上过一趟南明山——你又不知道?” 吴淑摇摇头。 “南北二境世代交好,姚都她母亲还曾与北秦王有过娃娃亲的戏言,只是最后也没有当真罢了。姚都与朱循不止赵梁临泉那几年同窗的交情,这两个早些年分别在南域、北秦的学堂都一起待过,因为年纪相仿,多少是有点一并养着的意思——她也没给你说过?” “……吴姨,” 程与声音很轻,不知是有些力竭还是如何。 “嘟嘟原本不必事事说与我听。” 吴淑收了手,理着药箱中的东西: “那么,你们现在又算什么关系?” “……她当下,此时此刻,愿意与我待在一处,” 程与道,“就是这样的关系。我认为,就足够了。” 吴淑轻笑一声: “言下之意——她以后什么时候不愿意要你了,你也没意见?” 没有。 我没奢望过能长久。 程与薄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吴淑:“你又是怎么想自己的?” 我与你想的一样—— 你对我不满意,我亦如此。 不过元熠目前还愿意和我在一起。若是等什么时候她有了更好的抉择,我就…… “北秦王那小儿子与嘟嘟年纪相仿,身份相符,性情也合得来,两家之间更是素来有和睦往来,互相熟知。” 吴淑道,“从这些角度而言,她与那北秦小子是公认的般配。就连太上君……” “……吴姨。” 程与压下胸肺间的胀痛,声音有些喑哑。 “……我会问她。” 吴淑:“什么?” 程与皱眉,随着咳嗽声,蜷缩着肩膀抖动着,许久才缓过来。 “……等她回来,我就问她。” 吴淑一字一顿道: “你问她?” 程与眼角染上了咳嗽带来的红晕,目光垂在身旁没有收起来的软枕上,有些轻微地失神。 姚都出去后,他就搬回了小阁楼。 小阁楼的床榻上还放着她的软枕,他没让收,也没让换。 他不在意入睡的地方少了一半,而且重要的是,空着的那一半上放了另一个软枕,这让他得以被慰藉,且能感到心安。 “……我想和她一起。” 他声音低不可闻,却比先前任何一句都肯定。 “我会和她在一起……只要她没有白纸黑字让我走,我都会留下来。” 吴淑:“怎么,不让了?不躲了?” “怎么能让。” 他压着胸肺的刺痛,喘了两下。 “能让便证明不必要……怎会不必要?” 吴淑没有再说话。 她将新的药单写好,又默默写好一纸养病的禁忌事项,和药单一起压在桌上: “让莴苣去拿药——别让他去街上那些铺子买,直接拿我手书的单子,去悬壶堂抓。养病的禁忌都写了,你自己看着办……还有,平日没事舍得多吃两口饭——吃不胖你。” 程与从开口说话开始便侧着脸朝床内,此刻听吴淑要走,才有些艰难地侧过来了些,忍着嗓子的烧灼感,颔首道: “吴姨慢走。” 吴淑下楼的脚步顿了下,似乎叹了口气,脸色似乎露出了有些嫌弃的又不忍的神色,就着这个姿势道: “对了。我听说姚都走前上山那趟,似乎给太上君透了个意思。” 程与眉眼间带着倦意,闻声慢腾腾地看过去。 “大概意思是说,等她回来再上山的时候,就会带你上去见她。” 吴淑说完这话,轻叹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下了楼。 片刻后,一阵剧烈地咳嗽声在楼上响起。 断断续续,直到一轮蝉鸣已然归于宁静,才因主人的力竭而慢慢止住。 屋内顿时静了下去,窗外宽大平展的叶片地被树枝举着摇晃,不紧不慢地剐蹭着木质的窗棂,随着静谧的蝉声织出“沙沙”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
第二卷 结束。 ————— 才发现上一章好粗 长…… 因为断开的话,便会导致多了个“过渡”章,那章就写不到都与;所以为了写到她俩,就放一章里发了~ (以及上一章不知道为什么进高审了……上一章到底写什么了……(瑟瑟发抖)什么都没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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