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中没有猫狗,大约也没什么天生讨猫狗喜欢的魅力,是以当他碰上路边猫狗时,对方总是很谨慎地一边稳一边靠近…… 像极了眼下“天狮”的模样。 陆万宜蹲下来,脸上浮出怪异的神色,仔细端详它的外观。 神兽大大方方让他看,然后…… “喵——” 陆万宜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猛地起身往后退去,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错愕。 “你……能出声?” 他上前一步,“你刚刚是怎么叫的?!” 神兽似乎没有听懂,它一点一点闻着,像任何一只寻常猫狗一样再次试着靠近他,完全对他的人话置若罔闻。 然后,再次无比自然地“喵”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 陆万宜冷不丁开始大笑,“你是……哈哈哈哈……” 他似乎笑得说不出话来,捧腹道: “你是猫啊!一只——猫?哈哈哈哈……长赴,真是会编,不愧是曾步业亲点的大祭司,我自愧不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出了眼泪,蹲下朝神兽——不,小猫招招手,那猫以为是给吃的,跟着他的指尖闻了上来,发现被骗后又一转脑袋走开:“喵——” “既然是小猫,不是天狮,” 陆万宜伸着手逗它,眼神却不聚焦地落在半空中,轻声喃喃道,“那饶你一命也无妨……天狮也好,神官也罢……留在自己该待的地方不好么?我要将所有不该存在于这世间的虚妄,都打回他该待的地方……” 他瞥见远处一个私卫看着他面露怀疑,朝他走了过来,遂嘴角一勾,若无其事地起身,朝外头走去,径直上了马车,还不忘顺手捏了一把车檐上挂的干花香囊。 比熏香好闻百倍的天然花香散开,令他一扫先前的阴霾,心情愉悦。 他没有注意的是,原本对他有几分亲昵的神兽,此刻毫不留恋地默默地蹲在原地,若有所思地一直看着他上了马车,将他的言行尽收眼底。
第11章 打劫 常年宁静空旷的祭司府内人头涌动,各色服饰的礼官在其中匆忙穿梭,间或夹杂着一队私卫飞奔过去。 “报!”侍卫低头道,“卫长,仍未找到天狮踪迹。” 天子私卫的卫长此刻不再是先前那个满面油光的粗汉,而是一个面目硬朗的精干之人—— 天子都没了,天子私卫自然也易了主。 “继续搜,不要停。” 他紧急吩咐道,“派人将此事告知陛下。不出所料,祭司换任仪式即便没有天狮,也能如期进行。但是务必搜索临师全程,天狮决不能逃脱陛下掌控,掘地三尺,也务必活见其身死见尸!” “是!” “我不信了……挖变每个角落都找不到,没这个道理……” 卫长敏锐地眼神绕着祭司府扫过,着重落在地面与廊道屋檐,没注意到一个行色匆匆的礼官擦肩而过。 如果有熟知礼部任免事宜的官员在场,定会奇怪此人为何如此面生。 ** 祭司府内此刻各路人马流窜,其中最多的便是祭司府的下人。 姚都仗着祭司府下人认不全大小礼官,拉了拉冠帽,行色匆匆地混在人流中。 “这位大人!” 一个声音喊住她,“吉时将至,大人们都往外去了,你往里头走做什么?可是有东西落下?” 姚都脚步一停,淡定地将袖中小刀溜出来一点,表情和煦地准备转头应付—— 一回头,两个人都怔住了。 阿承脸色一百,眼睛瞪大,张嘴就要喊—— 电光火石间,姚都一手揽住他的肩颈,广袖遮掩下,冰凉的东西滑上了他跳动的颈脉…… “阿承兄弟,” 姚都与新认的大兄弟“勾肩搭背”,拖着他闪进了最近的屋舍内,“别来无恙呐。” “你要干什么!” 阿承惊恐地僵在原地,眼神向下看自己的脖子,被姚都抵着掼到墙上。 “你是谁!” “你是戴方琰的人。” 姚都盯着他道,“戴方琰都死了,你怎么还活着?” “我为何不能活?” 阿承冷笑一声,“该死的是阿迎那种忠于祭司的老实人,他被许王——哦不,现在是陛下,以戴氏细作为由杀了。但我么,谁给我活命谁便是我主子。我这样的人更堪用,不是么?” “好吧。” 姚都挑眉道,“我问你,祭司呢?” “自然是被带到祭坛了。马上,神官之灵就会换一副躯壳。” 阿承一边发着抖,一边朝她冷笑。 “换任仪式完成前,祭司府都是重地,私卫层层围堵,我不管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你今日都走不出这个地方。” “你想跟我比谁更惜命吗?” 姚都扯起谎来毫不结巴,流畅无比。 “我今日出现在这里便绝非偶然,自有后手。我的盟友对这一带即为熟悉,他早就替我安排好了。就算上了黄泉路,你也一定在我前面呢。” 阿承沉吟片刻,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盟友”,默默记下不出声。 “你还想知道什么?别杀我,我告诉你!” “我想知道什么,用得着你来告诉?” 姚都嗤笑道,“祭司换任的事宜,没有谁比我那位朋友更清楚了。你以为我拖你进来是为什么——当然是,灭、口。” “且慢!” 阿承腿一软,眼睛飞速一转,“我——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不知。但你得放了我。” “我需要知道吗?” 姚都冷笑,手起刀落。 “有人!有人要杀你!” 姚都彻底笑出了声: “这还用得着你说?” “不是!我先前是戴方琰的人,你知道!我奉命监视祭司,给戴方琰告知了祭司与你接触的事。” “哦——” 姚都指间的刀片抬了抬,似乎来了点兴趣。 阿承松了一口气,心脏剧烈地跳动: “戴方琰不可能告诉我太多,但当时,他给我的回复是,‘不必担心’。” 姚都收了笑意。 “我一度怀疑你已经死了。” 阿承道,“因为他当时给我的感觉是,早就盯上了你,并且会暗中除掉。” “我找过祭司两次。一次是清明郊外,一次是还画。” 姚都刀片转了转,“阿承,别在我面前耍滑头。给我说清楚,这是哪一次的事儿?” “第一次——是第一次,清明。” 阿承道,“第二次……我也有汇报,他说今晚——就是那天晚上,就会给你套个缰绳——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当晚——她去了那啥馆子,调戏了两个美人,又被人言语威胁了一通,除此之外就全须全尾地走了。 姚都迷惑地回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戴方琰的缰绳套到哪个地方去了。 “我……我知道!你必须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阿承道,“戴方琰用人狠辣谨慎,有时会下毒牵制……他手里握着解药。你最好抓紧找人看一下,否则毒发——” 姚都:“多谢。” 随后一把拎起他撞向墙壁,将人弄晕捆了,嘴里塞了坨破布扔进柜子里。 天下没有她尝不出的毒——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个害她变成四脚物体的药草……南域的内贼骗戴方琰说那是毒药,下在了她的饮食中。同时配套给的“解药”,多半也是假的了。 周辞配没配出解药,她还不知道。 她当下变回来,是因为药草时效过了。她从昨日起自觉全身发热,预感到了恢复的时日,遂掐着点藏好,抢了个倒霉礼官的衣服。 她挽起袖口看了一眼——手臂上青筋暴露,手指抑制不住地颤抖。 “……该死的后遗症。” 她正了正衣冠,低头走出,好巧不巧,迎面竟碰上一个礼官。 “站住!” 那人喝道,“这位同僚,为何我从未见过……” “嘭!” 姚都粗暴地一手击晕了他,径直助跑,搭上院墙,翻了出去。 然后循着印象,几步冲上一辆马车,吓得里头的人当成跳起来。 院墙另一侧,远处有侍女目击这一变故,传来惊叫呼喊。 姚都:“快走!” 那人贴在车壁上: “你你你……你——哦哦快走!” 马车一动,将姚都和车内人拍在车壁上。 姚都闷哼一声。 “哎哟喂!” 那人揉着肩膀,见鬼似的看着她,“姐,真是你?!你怎么变回来了,请言给你配的药还在我这儿呢!” “……” 大约是方才来不及放松,姚都此刻才觉着四肢被一阵猛烈的酸痛袭击,闭眼靠在角落默默缓和着。 “你怎么了?” 那人道,“姐,姐!你没事吧!” “寇源行,你给谁号丧呢?” 姚都叹道,“车内有其他衣物吗?给我。” “好嘞,我背过去,你快换。” 寇衍道,“换了我们得立刻弃车。姐,你刚刚翻墙的时候是暴露了吗?” “问题不大。” 说到这儿,姚都似乎愉悦了些——只要坑了人,她就非常愉悦,连带声音都诡异地温柔起来。 “有人替我们背锅。一会儿记住了,我们是陆万宜陆大人请的帮手,只要不是对抗陆大人的事儿,人前随便做,放手做。这些账,最后都会算在陆大人的头上。” “……” 寇衍干巴巴道,“虽然本人与那位幸运的陆大人素未谋面;但,我已然开始由衷地为他感到惋惜。” “走了!” 姚都沉声道。 话音一落,两人下车便如滴水一般,飞速融进了临师城的汪洋中。 ** 今日天色不佳。 灰蒙蒙的天空压得极低,愈发显得郊外拔地而起的祭坛恢宏而庄严。 层层的圆形祭坛大小逐渐递减,直至最高一层上以石碑神像直指上空,仿佛站上这个地方,便真的得以探入天地,聆听上古神谕。 层层矮墙外,文武百官身着清一色的玄黑祭服,佩戴不同品级的簪缨,黑压压地层层罗列出去。 “陆大人。” 不远处,礼官的声音响起。 “嗯。”陆万宜远远瞥了一眼放置在道上的黑色棺椁,移开了目光,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陆大人不是来复查前祭司的么?” 礼官低声交谈,“怎么又走了。” “嘘!” 另一个礼官朝身旁的棺椁使了个眼色,让他住嘴。 棺椁没有封,而是面向天地敞开着。 里头蜷了一个双手捆缚、黑布蒙眼的人,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单衣。 程与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中皱了眉,被人声吵醒,在黑布下睁了眼,视野中不出意料地一片漆黑。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47 首页 上一页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