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断站至案前,拿一只白骨筷,闲闲敲着案上一只金盏。 随着温禾靠近桌案,她闻到一股来自砂锅内的肉香之气。 赫连断瞧见人来,嘴角勾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瞥了眼案前的人骨凳子,示意她坐。 迫于压力,温禾犯痔疮似得坐至白骨凳子上,犄角魔卫铿锵走来,给温禾盛了一碗砂锅内的肉块汤。 赫连断心情尚好,继续敲着金盏玩,“这一锅鸡汤,喝光。” 温禾咦了一声,盯着袅袅冒烟的鸡汤,“不会有毒吧。” “想杀你,何必浪费毒药。”赫连断说。 温禾接过魔卫递予的白骨汤勺,“有道理。不过,我喜欢黑色的勺子,可以换一个么。” 魔卫瞅向赫连断,见自家主子未有意见,当即幻出柄黑汤勺递给温禾。 温禾细致观察勺子材质,花铃说是普通黑瓷,温禾心下侥幸,她舀了勺汤,方要放嘴里,情蛊的阴影再次袭来,“这里头,不会有蛊吧。” 赫连断捏着白骨筷的手,僵了下,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吩咐一旁的魔卫:“灌。” 这是喝不喝都得喝了。 “别!我自己喝。”温禾咂摸着,魔头想要再次给她下蛊,以对方的实力,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完全没必要浪费一蛊营养鸡汤。 想通之后,温禾握着勺子津津有味吃起来。 鸡汤内不知加了何种特殊莘料,与众不同,但格外香。 温禾拿勺子扒拉扒拉鸡肉,仔细观察,鸡皮发黑,类似乌鸡,她从碗里捞了个翅膀啃,个头比乌鸡大了不少,应是魔阴王朝的改良品种鸡。 温禾喝光一碗鸡汤,对面的魔头不敲盏了,而是眸色不明地盯着她用餐,温禾被看得心里发毛,嘴上却不露怯,“不会平白无故请我吃鸡,你又想出了什么?” 赫连断嫌弃地打量她:“吃饱了?” 温禾摸摸肚子,“勉强吧。” 赫连断眼神示意一旁伺候的魔卫,再给对方盛一碗。 温禾被魔头盯着,硬是又喝了一碗,魔卫立马再盛一碗。 第三腕下肚,眼看着魔卫托着瓷勺的手腕一转,又要给她盛一碗的架势,温禾赶忙打住,“吃饱了,吃不下了。魔……君上你有话直说。” “你不是喜欢吃么,两只鸡都给你炖了,不吃光,怎对得起本君的心意。” 表面是关心人的话,但从魔头口中说出,十足别扭。 温禾缩缩肩膀:“别这么说话,我胆小。你是报复我吃了珍贵的火蛇,所以想撑我个半死,给蛇报仇,是吧。” “你觉得本君有那么无聊。” 温禾捧着碗:“那……我要吃不完呢。” “自这顿之后,你将没有一口饭吃。”赫连断毋庸置疑的口吻。 温禾度忖,自己灵力低微,虽习辟谷之术,但根基不稳,最多能撑十天半月的,她能在魔头地界苟多久还不晓得,如今在能控制自己脾气的境况下,能苟一天算一天。 于是捧高空碗,拿出上梁山的豪气,吼:“来,再来一碗。” 赫连断亲自盯梢,瞧着温禾将一蛊子鸡肉汤喝光。 温禾艰难咽着鸡汤,心道,还说自己不无聊,这魔头是无聊到家了。 温·倒霉催·大胃王·禾,吃播秀。 魔头要不要给刷个火箭筒小心心…… 打了一连串饱嗝,温禾正捂着胃喘气。赫连断食指一弹,被他拿筷子敲了半天的那只金盏,倏地飞至她眼前。 赫连断不急不缓,坐到温禾对面,眉眼深邃,眼梢勾一抹邪笑,“你是饱了,本君还饿着。” 一柄暗纹浮雕匕首,浮至温禾面前的金盏上。 赫连断笑了笑:“既然你晓得本君喜爱你的血,那便放一盏给本君尝。” 温禾怔然,只听魔头又开口道:“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黑檀帮忙。” 温禾看一眼身旁跃跃欲试的犄角魔卫,再看魔头满脸写着不容置喙势在必得。 她知道,这盏血,她得放了。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温禾拾起匕首,慷慨大方地往指腹上划了道口子,汩汩鲜血灌入金盏,不一会,温热血液漫出金盏边缘。 温禾肉疼兼心疼地抽气,拿灵气修复指尖伤口,可不知为何,治愈白光渡入伤口,鲜血仍顺畅地往外流,眼看着桌上、地上落了两小滩殷红。 一旁的黑檀解释:“此乃魔阴王朝的不愈刀,唯有君上知晓止血之术。” 我艹!也太坑爹了。 温禾另一只手紧紧匝住伤口,强行止血。 温热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溢出,滴答滴答落入黑玉石地上,如隽秀绮丽的血花,于暗色荒地不徐不缓绽放一抹春色。 蜿蜒的血花前,落上一双玄色勾金边战靴,赫连断已停至她面前,温禾还未来得及反应下,他伸手握住她的指尖,轻轻一带,勾入怀中。 赤中带金的咒文,自赫连断口中逸出,陆陆续续化作光点,融入指腹伤口。 细细的伤口,肉眼可见愈合,只原伤口处,沾着几抹温热余血,衬得温禾的纤指愈发白嫩。 赫连断轻轻握住少女的手腕,缓缓拉至鼻下,不动声色嗅一口指尖余血的香甜气,眸底是深邃流光。 “你这是要干……”温禾还未说完,只见赫连断的唇,已贴至她指腹伤处。 那双唇,与他冷绝外表截然相反,异常温热。 停顿片刻,温禾只觉更加灼热细腻的触感,伴着轻微的苏麻,蔓延于指尖。 是赫连断的舌尖,往她指尖余血处,轻轻一扫,殷红的血液便沾上赫连断的唇。 赫连断舔舐唇上的鲜血,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压抑克制,使得他声音异常磁性勾魂,“如此难得的血,莫要浪费了。” 温禾的情绪从懵逼、惊疑、羞愤,再到懵逼。万千种心绪糅杂,汇成一句话,“你可真是个变态啊。”
第11章 菩提简【01】 你可真是个变态啊! 这话出奇得没让赫连断当场暴恼,他反而讥诮一笑,“若说变态,同你相较,本君差得远。” 温禾欲从魔头手中抽回自己手腕,挣扎未遂后,顺口搭上话,“我如何变态了我。” 赫连断一掌箍着温禾的双腕,头略偏,朝内里的玄冰床瞥一眼,“黑檀。” 黑檀会意,立马取来摊在冰床上的一册书。 正是《赫连氏秘史》。 温禾的脸,白了。 赫连断另一只手,轻巧夹过那册蓝皮线装书,“里头随意择一段,念来听。你说哪一段,不变态。” 温禾的脸,红了。 见小蒜苗扁嘴不言,赫连断颇玩味的多瞅了两眼,抓着对方手腕的大手,倏地一紧,“没话说了?” 这力道,本并不算重,但温禾过于娇小,一时脚跟未稳住,直接撞到赫连断怀中,前额贴胸口的那种。 赫连断对撞到他胸口上的动作,面上十足嫌弃,但手腕却丝毫不松力,并不打算放人。 温禾稳住脚心,抬头,气呼呼说:“意外啊,你居然晓得何为是变态,一般的变态都不晓得自个儿是个变态的,可见你变态的多么独树一帜啊。” 一旁的黑檀,一时反应不过来,这话是损他主子,还是夸他主子。 但小水仙是死定了。 臆想中的血腥场面并未发生,黑檀瞧着自家主子云淡风轻道:“本君变态没错,但你比本君还要变态。” 黑檀:“……!?” 温禾嘴巴张了张,“……我若承认我比你变态,你松手好么。” 变态手劲大,怪疼的。 赫连断微微眯眸,盯着她不语。 温禾一时也揣摩不出此时魔头的内心情绪,于是做出个大胆的决定,脚尖一点,凑至赫连断耳边,急促吼道:“我比你变态!” 这话吼完了,赫连断又习惯性摆给温禾一个鄙夷的眼神,但好歹松了手。 温禾来回揉着手腕,心道,魔头怎么有点弱智的感觉。 “如此弱智行为,日后不要在本君面前出现。” 温禾愣愣地看着赫连断说完这话,玄色袍袖潇洒一甩,走出大殿。 黑檀仍杵在原地,温禾凑近两步,问:“犄角大人,你给句公道话,我俩谁弱智?” — 温禾实未料到,这次辱骂了魔头,魔头却没再将她捆吧捆吧,仍去大牢体验魔族监狱生活,而是给她安排了一张小榻。 是张莹莹白骨塌,搁在魔头日常就寝的玄冰床侧。 花铃说,白骨塌乃纯正人骨塌,由九具人骨精磨打造。 温禾不忍直视,魔头为何对人类白骨如此执着。 筷是白骨筷,勺是白骨勺,凳是白骨凳,塌乃白骨榻。 不知黑檀是得了魔头的令,还是自觉小水仙受不住玄冰床的寒气,往白骨榻上铺了张麂皮毯。 黑檀欲走出门,温禾上前叫住对方,因黑檀长得雌雄莫辨,总叫犄角大人好像听着也不对劲,温禾发愁道:“不知这位应称呼姐姐还是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家君上为何让我睡在他寝塌边上。” 黑檀还算热情,但未正面回答性别问题,只道:“唤我黑檀便好。” 瞥了眼玄冰榻首,摊着的那本《赫连氏秘史》,黑檀继续道:“君上言,榻下许你容身之地,是为了让你每晚给他读睡前故事,便是放床首的那册书。” “……”怎么这茬还过不了了。 现在,她一听赫连氏秘史这五个字,就头大。 眼看着黑檀出殿门,温禾三步并一步追上去,拉住对方袖口,楚楚可怜道:“黑檀,你还知道些什么,不妨泄露一二,大恩不言谢,我给你做好吃的。” 黑檀似有所动容,却并非抵不住美食诱惑,而是先前受了左护法的叮嘱,多少照应小水仙,于是张了两次口,道:“这题,没准左护法会。” 感谢魔头未禁她足,这硕大王朝宫殿,温禾可随意溜达。 温禾先前曾去白乌的宅院盗窃不死藤,于是轻车熟路赶去向白乌讨答案。 魔头掠她来,要杀不杀,当然总是折磨她。但怪的是,总是折磨到一半便罢了,就是这样才让她心底更没底。 这会又整出个白骨塌,还要她给讲睡前故事,这是唱的哪一出。 变态的心思,好难琢磨。 不如从她粉丝那寻答案,找一找突破口。 白白苑朗阔无暇的蛇首门口,矗四大铁面护卫。 温禾走上前,方要劳烦护卫通报,左首护卫执戟,施礼道:“姑娘请。” 温禾迈过高阶门槛,躲过蜿蜒打圈的一尾小银蛇,“左护法晓得我要登门?” “左护法吩咐,若是姑娘来,以礼放行。” 白乌正在兵器库选刀,个款式的刀,配各型号的磨刀石,正择得热火朝天。 没法,自春被他连累,被君上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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