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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叫月娥，一轮明月的月，娥皇女英的娥，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林西，林下风致，东升西落。” “既然我们互换名姓，便算朋友了。以后我也不用‘姑娘’这样见外的称呼，直接唤你林西可好？” “好。” “林西，你衣服都湿透了，换一身吧。你我身量差不多，芥子囊里这套备用的就给你穿吧。” “谢谢你。” “哎呀，客气什么嘛。走，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去换衣服。”月娥将她带到齐人高的蓬草堆里。 两个人都是女孩子，林西脱衣换装时并无多少羞意。只是这古装太难穿了，弄了好久都不得要领，最后还是月娥出手帮忙，才真正穿好。 “林西，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呀？你的装扮好奇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林西含糊的回答，使月娥猜测到她不想透露太多，“不想说也没关系的，我就随口问问。看你神情，应当并不想到溟光岛，只是中间发生某些差池，才掉落此岛吧。” “对。所以我想回去，一定要回去。” “能不能回去这事我不敢保证。但是长生门的仙长那么厉害，他们肯定有法子离开溟光岛，到时候央求他们把你送回去就好了。仙者慈悲为怀，我们拼命哀求，他们多少会被打动的。” 少女的宽慰使她心底的烦躁减少许多，忍不住轻声道：“谢谢你。” “哎呀，你怎么总跟我道谢呀？太见外了。” 在去往长生门的路上，结识了许多同伴。 这些同伴，基本上由月娥结识，她外向活泼，很容易与旁人打成一片。而林西作为她的朋友，也附带着认识了他们。 其中有个小姑娘唤作沈依依，瞧上娇娇软软怯生生的。这般内向的孩子，按道理不会轻易与人交心，却意外地与林西、月娥成为很好的朋友。 三人抵达婆罗山脚下，发现那边已聚集众多修士，乌压压一片，人头攒动，比肩接踵。 台阶上，有鹤发童颜的老者介绍初次筛选的方式：众人面前有一道巨大琉璃门，有仙缘者，可安然通过，无仙缘者，被拒之门外。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一下子筛掉大半的人。 月娥看着前方状况，有些惴惴不安，“怎么这么多人都被刷下来了？我会不会也被拒之门外呀？哎，刚才那个修士，我看他最有可能成功进入长生门的，怎么也被拒了？” “没事，修仙这事本就玄妙，强求无用。” 林西根本不关心能不能修仙，她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回去。看到来进行筛选的老者，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觉得应该是仙人，便想去问问情况。 但月娥拽着她的胳膊说：“哎呀，别白费这精力。既然被分派了初级筛选这等苦差事，想来品阶不高。而且，他应当修为很低，结丹很晚，不然怎么一副白发苍苍的样子？就别花时间去问他了，我们通过初级筛选进入到里面，见到高阶修士，再问也不迟。” 林西对这些都不熟悉，只好听照月娥所说行事。 所幸，三个小姑娘都成功通过初级筛选，登上婆罗山。 “林西，看到了吗？那个坐在高台的白衣尊者，他才是地位最高最厉害的人，你想离开溟光岛，就应该问他。” 端坐高台之上的白衣仙人，峨冠巍巍，清冷邈远，瞧上去有几分生人勿近的淡漠。 林西看着他，怔了怔。 只觉心绪翻涌，灵台混沌，脑中神思飘荡游离，恍然穿越千载抵达那秉烛观书的夜晚。 有模糊画面徐徐展开：不过三四岁的小姑娘，与年岁稍长的少年一同看书。但小姑娘实在太困了，看一行闭一会儿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快要磕到竹简上。 少年忙捂住她脑门，笑言：“熙儿若是困了，便去睡吧。” 小姑娘瞧着他，有些泪眼汪汪，“可是母后罚我，兄长……” 林西此时思绪，竟与画面中的小姑娘意外重合，她亦不自觉唤道：“兄长……” “兄长？”月娥转头看她，满是不解，“你在唤谁？谁是你兄长？你兄长来了吗？” “不不不……没，没有，我认错了。” 林西心底划过一丝怪异，为什么看到那个人会有熟悉感？她明明从未见过他。 今日初次相见，却生出与他相处数十载的亲近感，恍若那人确实是她兄长。 可林西是独生女，与她血缘最亲的只有父母。 曾听父母说过，为生育孩子备孕多年，皆无成效，两人在医院检查也没能查出什么，调养身体的药物也不知吃了多少，盼了许多年，终于盼来她这个女儿，唯一的女儿。 所以她不可能有哥哥，父母没有必要骗她。 林西在看他的同时，感觉那人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或许他也有同感，或许他也感到困惑。 “不过现在，我们应该与他搭不上话。只有真正成为他门内弟子，才有可能与他说上一两句吧。” “但我不想修仙，更不想成为他门内弟子。” “所以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反正是想进入长生门的，要是与他搭上话，一定会帮你问问离开溟光岛的方法。” “谢……” “欸——不用道谢。”见林西作势要谢，忙掩住她的唇。 有什么奇物露面，众人皆发出惊叹。 林西顺着众人目光仰头望去，看到了……那颗珠子！那颗把她带到这个地方的珠子！ 悬在空中，散发着皎皎月华，恍若圣光普照，与现世所见，一模一样。 稍有区别的是，在现世见到的是四件物体共同出现，而现在，只有那颗珠子单独出现。 单独出现对她的影响，不如四件一齐。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受到感应召唤。连她身上的光辉都比别人拢聚得多一些。 月娥看着被圣光偏爱的林西，有些惊诧道：“林西，你认识这件神器吗？它是溟光岛的镇岛之宝，福泽万象珠。你是不是与它有什么渊源？” 渊源吗？ 林西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渊源？ 她伸出手，那颗如明月高悬的珠子竟缓缓靠近，似乎要落于掌心。 众人顺着珠子移动的方向看到了林西，亦看到了她与福泽万象珠的互动，眼中各色情绪浮现，有惊讶有困惑有嫉妒，精彩纷呈。 就在珠子快要接触到她肌肤时，高台上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一伸手，珠子倏地飞到他手中。 “殿首！殿首，您……” 那人收回珠子，竟然拂袖便走，任凭旁人怎般呼唤也不停驻。 林西看着眼前的状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本想通过那颗珠子再进行一次穿越回到过去呢，没想到完全落空。 其实想想，这个方法也不甚合理。当初穿越是四件物体聚在一起，现在单凭一件，应该达不到那样效果。 “林西，你好像把那位仙长惹生气了……” “是吗？”她不懂，他气什么？ “哎呀，我乱猜的，你也别胡思乱想啊。” 过了一会儿，有穿着长生门内服饰的修士来寻她，“林西姑娘，殿首邀您一见。”
第四十四章 由修士引路, 行至正殿。 方踏上那汉白玉阶，听得里面传来声响：“殿首，此人定是道祖所言天命之女, 势必要留住她。” 说话者情绪激昂，显见喜悦。回话者却清冷淡漠，镇定自持, “先让她进来吧，我自有决断。” 林西进入殿内，见到白衣仙人端坐主位。明明瞧上去与她岁数一般大小，却自带岁月沉淀后的稳重威压，令人无端生出信服。 主位下方各设座椅，上面端坐的修士, 年龄相貌各异, 神情也各异，见到林西进来，低头窃窃私语了一番。 仙人屏退众人, 对林西道：“姑娘，请坐吧。” “多谢仙长。”她模仿着月娥对仙人们的称呼向他致谢。 “姑娘从前可曾见过福泽万象珠？” “见过。”林西在来的路上已经猜到仙人会问些什么，她也想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求他能把自己送回现代。 “那……姑娘与这神器有何渊源？” “不知。”这是实话，任谁来问，都是这般回答。“只是冥冥之中与它有些感应, 其中缘由，我并不知晓。” “倒也怪哉……”林西的回答，令他垂眸沉思片刻, “本门开山道祖归隐前, 曾与本尊说过, 若是在门徒筛选中遇到与神器感应之人，务必留下，收作首徒。这也是本次找姑娘过来的原因，不知你意下……” 林西慌忙站起来，“多谢仙长好意，晚辈不想修仙，晚辈只想回家。” 白衣仙人略显冷淡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轻轻移开，“既然姑娘心意已决，本尊也不会强求。” 听到这般说，林西反而有些惊讶。 居然这么容易？这么容易就放她走？不是说道祖归隐前有所交代吗？不是应该把她强行留下收作首徒吗？怎么就…就……？？？ “虽然道祖有所交代，但本尊不想留你。见到姑娘的第一眼，本尊觉得……假以时日，你会坏我道心。” “……”想得挺多。 “而且姑娘也不想留在长生门，权衡之下，本尊决定放行。虽然溟光岛并没有送凡人离开的先例，来去全凭机缘，但本尊愿意开此先例，送你回凡世。” “仙长好意，晚辈心领了。但是晚辈不是从凡世而来，晚辈是从一千年后穿越到这里，所以晚辈想回一千年后。” 林西的话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恍若天方夜谭，连一向冷静的仙人也不由愣住，“一千年后？” “对，就是一千年后，而且是今日那颗珠子带我穿越的。与它一起的，应该还有三样物品，分别是折扇、酒杯、斧子。四件东西聚在一起，就能穿越。” “姑娘所说其他三样物品，应当是否极泰来扇，山河永固杯还有震天撼地斧。至于穿越一事，闻所未闻，无稽之谈。” “晚辈不知晓那三样东西唤作什么，也不在乎它们唤作什么。晚辈所言，字字皆真。信与不信，全凭仙长。既然珠子在仙长这边，想必其他三样也相隔不远。不若四样物品一齐拿出，由晚辈演示一遍，何如？” 白衣仙人淡漠的目光转作怀疑，想来把她视为骗宝的妖女，“演示？不必了，三件神器存放在其他仙岛，不在溟光，想要取得谈何容易？也不必大费周章地演示了。” “……”早该想到，她与他非亲非故，又如何信她？“那不用四件物品，仙长可有旁的办法助我穿越时空？” “没有。穿越之事尚且存疑，又如何会有穿越之法？” 听到这话，林西霎时觉得万念俱灰……那经月娥安慰方燃起的小小希望，这回彻底熄灭了。岛上修为最高的人都帮不了她，还有谁能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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