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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保住这一双翅膀。 飞行的感觉太久远，太陌生，以至于让她有些震撼。 那双白色的翅膀在太阳下熠熠生辉，色彩流动，熠熠生辉。 此时此刻，她是属于高空的。 她观察着自己的翅膀时，有人在注视着她。 看她眼底的惊喜与笑意。 直到越飞越高，飘散的流云轻轻从她身旁溜过去，她才忽而警觉自己已经飞得这样高。 视线不经意地对上，她眼底浮现真诚，“谢谢。” 观青笑着缓缓松开手，沉桃也试图自己飞行，但下一刻——大翅膀不受控制地不动了。 观青化作小麻雀正欲用翅膀去接她，却见沉桃直线下落，一拳砸在地上。 地裂了。 两人现在还在蔺州范围。 这巨大的动静怕是惹得半月观那群人的主意，观青化出原形停在沉桃身侧，“走吧，人来了麻烦。” 不是打不过的麻烦，是纠缠得麻烦。 沉桃熟练地坐到他背上。 兴奋劲儿过去之后，又突然问起，“裴厌是你杀的？” 观青默了默，“不能杀吗？ 沉桃语气里带着笑意，“可以，但你杀死了吗？” “死了，若非不好看，我会将他项上人头给你。”他确认过，裴厌必定是死了才离开的。 沉桃沉思片刻，干脆将火长阳说的告诉观青。 观青不知想到了什么，久久没有开口。 片刻后，沉桃又道，“药宗的人说此前捡到一只因魔气而死的妖兽，你要不要回去查一查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戳了戳观青的背。 白蛟声音有些奇怪，“我让妖兽们去查。” “要保密哦，若妖界或修仙界有人与魔族有染，可能会打草惊蛇。” 她考虑周全。 观青道了声好。 一路横穿蔺州，又过闻州边界，进入雎州范围。 此刻的雎州已经四处皆是驭兽师，随处可见一片蓝海，那是兽境弟子的衣裳颜色，他们穿梭在雎州的各个小城市。 两人飞在空中，在流云中若隐若现。 一被地上的人发现，便再无法隐藏身形，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的方向，看他们最终会落在何处。 “随便落在哪里吧。” 沉桃也未想好要去何处，原本以她的脚程，走到仙云宗时应当正好赶上驭兽大比，无需考虑在何处停留的问题。 观青闻言便带着她落在一处房顶，又化成小小的麻雀小心翼翼停在她肩头，眼神打量着沉桃的神色，见她没有任何反抗之意，心下安了些。 沉桃带着肩头的小麻雀飞身落地。 走进一家客栈，还未开口，掌柜的似乎也已经认出她。 道：“沉桃姑娘，小店已无空余客房，请往别处吧。” 沉桃换了一家店，得到同样的说辞。 一连问了好几家都是这般，周边众人的视线更是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身上，看她处处碰壁，有人低声笑起来。 沉桃想了想，走进最后一家门前冷清的客栈，脚还未跨进那客栈，店小二便为难地站在门口。 “真是对不住，沉桃姑娘请往别处吧，咱家被人包场了。” 沉桃眼眸中带起笑意，“谁？” “仙云宗大长老的掌上明珠，虞仪仙子。” 身后有人忍不住带着笑意开口，声音里有些嘲讽。 观青没听过这人的名字，他歪了歪脑袋，凑到沉桃耳边，细软的绒毛触得沉桃耳边痒痒的。 “你认识？” 沉桃答：“上辈子的情敌。” 观青沉默，“那这辈子呢？” 沉桃伸出食指戳了戳小麻雀的小脑袋，好软乎乎。 她这辈子好似还未曾与虞仪见过面吧？虞仪怎会对她如此大的敌意？难不成又是那不知到底死了还是没死的裴厌从中作梗？ “那你告诉她，沉桃来了。” 店小二挠挠头，“打您出现在雎州境界内，虞仪仙子就知道了，她没说要见您。” 话音刚落，根本没人看清沉桃是如何出手的。 一把很大的琵琶直接砸在店门口，灵气波动将周围的人都震退。 沉桃倒要进去瞧瞧，这虞仪是不是也如她和裴厌一般回来了。 她踏进客栈，望向楼梯的方向。 一道粉衣倩影正站在那楼梯上，轻纱遮面，但那双标志性的含情眼仍旧十分明显。 “虞仪仙子为何为难我？” 沉桃将肩膀上的小麻雀抓下来，在手中挼着，手感好极了。 虞仪端得一身清冷的好气质，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沉桃。” 她开口声音像百灵鸟唱歌似的，好听，沉桃向来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阿厌说你也回来了。” 单单这一句话，沉桃便明白了这虞仪为何一来便为难自己。 她果真也是回来了。 但她与裴厌皆是死后回来，那虞仪也不应当例外。 她是仙云宗大长老的掌上明珠，无数人追求的对象，修为了得，这天底下没几个人敢动她，沉桃自认自己更没对她动手。 她如今还叫着阿厌，那也自不会是裴厌杀的。 那便只能是这人殉情了回来的。 沉桃心底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是，我回来了，你不是也回来了？”沉桃搞不懂这辈子她已经和裴厌隔得十万八千里远，最近的距离只会是她取下他项上人头的时候，这虞仪为何还会将她视作仇敌。 细看之下，那虞仪露出的皮肤白皙得有些过分，丝毫没有血色一般。 “他爱你，你死后发了疯，与我悔婚，后来他死了，他回来找你了，若非我也身死，你们这一世是不是就要圆满了？” 她声音字字句句沉桃都无法理解。 手中挼麻雀的动作也缓下来。 小麻雀自动跳上她肩头。 “他发疯是因为没有如愿炼出神剑，他身死是活该，你身死……是蠢笨。” 沉桃撇撇嘴，她也遇到过一些恋爱脑，比如翟星曾经追上门的一位前女友，比如不禁谷的幼蝶，再比如这位。 若是这些恋爱脑将恋爱的真义分一丢丢给她，她这情劫必定会破得更顺利。 虞仪缓步下楼梯，眼中似乎永远毫无感情。 “他发疯是因为爱你，我身死是爱他，我如此尚且得不到他，你却为何毫不珍惜？要将他杀害？” 沉桃与小麻雀对视一眼。 互相眨眨眼。 “不是还活着？”她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虞仪眼眸一凛，“你倒是知道许多。” 沉头笑弯眼眉，“所以你特地在此为难我，便是要见我说这些？” 虞仪停在楼梯之下，与沉桃平时，缓缓摇头，“我想要你放弃驭兽大比，离开仙云宗，离开雎州。” 沉桃哇一声，“你真是……没救了。” “我与柳书云约好了比试，你不让我住这就不住，天大地大，修士嘛，哪里不能当家？” 她转身便要离去。 “你不是最嫌脏吗？流浪在外作何？何不直接回去逍遥自在？” 随着这话音落下，身后一道强大的灵力袭来，小麻雀与沉桃同时出手，转身只见虞仪以素手对他们。 “我好不容易将他救活，你上辈子若是听我的，他后来也不会有这些事，你又何需殉剑？” 沉桃摇摇头，“师父说，不能和恋爱脑多说话，不然我也会变傻。” 她抬手，琵琶替她挡住一切，她带着小麻雀已经离开百米之外。 琵琶自会跟上来，沉桃只管带着小麻雀离开。 小麻雀不明白地看着沉桃。 “裴厌被她救活了。” 沉桃抠脑壳，“就再杀一次，除妖降魔，老天爷应当不会算这是作孽。” 观青半晌没说话。 那琵琶当真变成一缕气自远处飞来，被沉桃收进灵戒之中。 “这世上竟当真会有爱一个人爱到如此地步的。” 沉桃有些感慨。 会跟着他死，又因他所爱而有所恨，永远向第三人归因，只因自己爱的人是完美无缺的。 幼蝶或许都不能和这虞仪相比。 观青幽幽道，“裴厌似乎也很爱你，他也跟着你死了回来找你。” 沉桃戳他一下，双手环胸。 “他不过是贪我的修为，你可知那天罚台下的熔炉有多烫，不过也就烫了那么一瞬。” 她低声嘀咕，“我若是那时飞升便罢了，但谁知道我没动心呢。” 她自是不知，她随口一句嘀咕，听在有的人耳中却似情话一般。 观青扑进她掌中，假意是为了方便同她对话，在她白嫩的掌中坐了下来。 软软的小毛摸着着实舒服。 “现在去哪里？”他问。 沉桃弯起眼眸，看向远处那云中若隐若现的仙云宗藏月阁阁楼顶，“她不让我去找，我偏要去看看。” 她知道这虞仪在医药一术上颇有天赋，但她才不信，被大妖确认杀死的人她都能给救活。 这其中必定有鬼，她就要去见见这是什么鬼。 她抓着观青向着那仙云宗缓慢进发。 此时此刻的仙云宗正忙得很。 他们今年发布新规，凡是进入最后一轮比试的参赛弟子们全都可以提前进入仙云宗歇息，等候最后一场比试开始。 只是这新规无人告知沉桃。 她到山门前，便见许多人排着长队。 身后还有人源源不断地来，沉桃没有戴帷帽，肩上停的是一只鸟，他们也能将沉桃认出。 “沉桃来了。” “她怎么也来得这样早？” “怕了呗，她上次在羽州比试上可是放下狠话要挑战书云姐，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他们在后面幸灾乐祸。 却突然发现沉桃肩头上那只小麻雀跳着转过身，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等着他们。 他们竟从一只巴掌大的小麻雀眼神中感受到了凶狠的杀意。 几人对视一眼，摇摇头，再看去时，小麻雀已经跳着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他们。 “……” 观青本以为这群人接收到他的眼神会消停会儿，但下一瞬—— “这怎么换小麻雀了？” “不是说那白蛟是妖界的三皇子吗？舍得放弃？” “你懂什么？妖界一共就俩皇子，哪里有三皇子，怕不是被妖族发现了，不得不换妖兽。” 观青再次跳转身体，看着几人。 几人又对视一眼。 “干什么？这是仙云宗，你还要管我们说话不成？” “不想听便将耳朵堵住罢……” 那人嘴巴叭叭叭的，下一刻却没了声音。 沉桃转过身将小麻雀抓在手中，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这人，将小麻雀向前伸去，“去，给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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