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木挑眉:“哦?这位女公子是看上了鄙人的陋室?” 孟渡跟着马管事一道浅浅的行了个礼,回道:“江郎中的府邸大气雅致,一棵古银杏惊为天人,于是在门前多逗留了片刻。冒昧了。” “大气雅致谈不上,但住着舒服是真。”江一木下了马,对孟渡说:“我这府上大部分厢房都空着,女公子想在此赁居也不是不可以。” 一旁,马管事大为震撼。这这……上来就邀请女眷到自己府上赁居,这怎么与他所听来的高岭之花形象大相径庭。 作为钟离家的忠臣,怎能看着钟离少东家的贵人被旁人如此轻薄? 马管事清了清嗓子,道:“江郎中说笑了,这位女公子是我们少东家的贵人,怎能随意寄人篱下。即便是在云溪山舍,住的也是少东家亲手设计的宅院……” 然而,少东家的这位贵人似乎并没有在意马管事一番良苦用心的奉承话。 自从江一木出现,孟渡就察觉到他骑马和下马的动作和平时不太一样。 孟渡走上前问道:“江郎中,你右手怎么了?” 江一木将缠了白细布的右手背到身后,看向这位钟离家的管事:“原来这位娘子是少东家的贵人,您口中的少东家,可是钟离少东家——钟离松隐?” 左一句少东家,右一句少东家,听得孟渡都有点晕了。她转到江一木左边,江一木一个侧身躲过。 一旁,马管事点头:“正是。” 江一木看向孟渡,叹道:“原来你是钟离松隐的贵客,是我眼拙唐突了,在此郑重收回邀请。” 孟渡有点无语,回道:“什么贵不贵客,没有的事。”她又绕到江一木右边,“你右手是不是中毒了,手腕处怎么有些发黑发青?” 江一木打着圈与她周旋,就是不给孟渡机会看清自己的伤口:“我是郎中,受了点小伤不劳烦这位女公子挂心。女公子还是早点回山舍的宅院休息吧,不然枉费了钟离少东家一番苦心安排。” 马管事的有些看不明白了。大中午的,怎么凭空飘来一股醋味儿。 这时临江轩的大门突然开了,辛夷冒出个头来,看见孟渡十分欣喜:“孟娘子!你怎么来了!” 辛夷话毕,这才看见一旁的少爷和白马钩吻,顿时意会到孟娘子是少爷请来府上的,脸上的笑意更加明媚粲然了。 辛夷敞开大门,笑道:“少爷,孟娘子,快快请进吧。” 江一木先一步跨进府门,面上虽看不出表情,但周身裹夹着不太妙的气息。辛夷向外看去,这才发现孟娘子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看衣着打扮,应当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管事,但刘府的人他应该都认得,难不成是钟离家的…… 江一木侧过身,淡淡的撂下一句:“孟娘子,不送了。酉时茶馆见。” 辛夷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看孟娘子,又看了看少爷,给孟渡赔了个笑,决定还是跟上少爷的脚步。 “少爷,怎么不请孟娘子进来呀……”辛夷突然明白过来了,“孟娘子不是少爷请来府上的呀?” “嗯。” “来都来了,少爷怎么不请孟娘子来府上坐一坐?” 江一木回头睨了辛夷一眼:“你今天话很多?” 辛夷挠挠头,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得罪了少爷。 江一木发觉身后辛夷的脚步一顿,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以前几乎从不动怒,难道是昨夜受阴气所伤、阴阳失调? 江一木轻叹了口气,回过头对辛夷说:“你替我煮一壶清心茶,书房备好笔墨,我沐浴更衣后用。” 江一木回屋换下了沾血的里衣,沐浴后换上一身玄色直襟长袍。外袍袖口以金线镶绣蝠纹,显得身材颀长,肃穆而高贵。 江一木很少穿玄色的衣服,辛夷看得眼睛都有些直了。 “看什么呢?” “看、看少爷。” “什么?” “没有没有。”辛夷憨笑道,“少爷偶尔穿穿玄衣真是好看。” 江一木将沾血的里衣交给辛夷,说:“昨晚的事,不许和旁人提起。” 辛夷拍拍胸脯:“少爷放心,我一个字也不透露。” “对了少爷,还有一事——” “什么?” 辛夷取出一捆黑绳:“少爷让我找的,编结用的黑色绳线。” 江一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从里衣口袋里摸出朱砂和狗牙,在绳上比了比,淡淡的道了句:“嗯,还行。”
第18章 孟渡面对半开的府门,问马管事道:“你说一个郎中,会吃错药吗?” 马管事附和道:“我看就是吃错药了,平白无故的给人脸色。” 马管事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眉心一跳,有些难以置信。——江郎中这哪是吃错药了,他这分明就是吃醋了吧? 马管事余光偷瞥身侧的少女,也不能怪江郎中一见钟情,孟大人的确盛颜仙姿、宛若天人。这不,就连钟离少东家这样见过世面的公子哥也难以释怀。 孟渡看了过来,马管事赶忙收回目光,欠身问:“孟大人是要继续在城中逛呢,还是回云溪山舍休息?” 孟渡却道:“今日有劳马管事了。我还有些私事,您驾马车先回去吧。” 马管事 是个明白人,有些人和事、瞎掺和对自己不好,于是他一句话不多问,交给孟渡一块藍州通用的租马令牌,驾着马车离开了。 马管事走后,留下孟渡独自站在门前。 她刚才分明看见江郎中的右手泛黑青,这绝不是寻常的小伤,她没法就这么放任不管。既然江郎中不愿说,那就问问辛夷吧。 孟渡往门内探了探,只觉得院中安静的很,偌大一个府邸,竟像是个空宅。 门后突然冒出个一人来,孟渡赶紧后退一步。 一个瘦而精干、略微驼背的老头,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孟渡忙道没有。 “在下孟渡,有事想找辛夷。” 老头沉吟着说:“我方才看见辛夷陪少爷去主屋了,一时半会儿应当走不开。对了,我是这座府上的老仆,他们叫我何老头。”何老头摸着一撮花白的胡须笑道,“不知这位小娘子找辛夷何事呀?” 孟渡刚想回答,何老头指向孟渡身后道:“诶,那不是杜仲吗?” 孟渡回身看去,果然是杜仲骑着马过来了。 何老头说:“这位是少爷的贴身随从,小娘子有事倒是可以问他。” 杜仲老远就看见了孟渡,下马走上前,抱拳道:“孟娘子。” 孟渡回了礼,问道:“江郎中右手的伤是怎么回事?要紧吗?” 杜仲没想到孟娘子这么快就知道了,但少爷没有吩咐,他不敢乱说,只是回说:“多谢孟娘子关心,少爷的伤无碍。” 孟渡一脸认真道:“右手连马绳都抓不了了,而且手腕处泛黑青,看起来可不是轻伤。” 杜仲说:“孟娘子放心,少爷阅病人无数,对自己的情况有把握。” “医不自医,切忌不可大意。” 杜仲抱拳,再次谢过孟渡:“少爷今夜还有要事,不会以身犯险。孟娘子也要养好精神,不如就在府上休息,到时一起过去茶馆?” 孟渡想到江一木的臭脸,想想还是算了:“多谢邀请,我就不休息了。” “那我送孟娘子回去吧。” “不用,我有马。”孟渡踌躇片刻,“对了,还有一事,我想请教阁下……” 杜仲一愣:“请教我?” 孟渡点点头:“江郎中平日里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 江一木在书房草拟法阵,辛夷站在一旁研墨。 空青在桌边打了个滚,喵呜喵呜的叫了两声。 江一木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喃喃道:“你也觉得我不能做护阵眼的那个人?” 这时杜仲敲了敲门。 杜仲走进书房,道:“少爷,徐道士和法器已经送到茶馆了。” 江一木应了一声,说:“你和辛夷休息会儿,我们半个时辰后出发。” 杜仲应下,又道:“刚才孟娘子一个人站在府门外头。” “一个人?”辛夷奇怪道,“不是还有个管事吗?” 杜仲摇了摇头,肯定道:“只有孟娘子一人。” 江一木问:“她还在门口?” 杜仲回道:“现在已经不在了。” 江一木拿起笔,在法阵上画了两笔,不以为然的问道:“她一个人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杜仲回道:“孟娘子问少爷手上的伤要不要紧。” 江一木提笔在法阵中心一点,后将毛笔放在了一边,抬起头问道:“你告诉她了?” 杜仲摇头:“少爷没有指示,我不会透露一个字。我只说少爷会处理好,让孟娘子不要担心。” 江一木看向辛夷:“明白了吗?” 辛夷应道:“属下明白了,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杜仲说:“对了,孟娘子还问了我一个问题……关于少爷的。” 江一木抬眸:“什么?” 杜仲:“她问少爷平日里喜欢什么东西。” 辛夷瞪大了眼睛,问杜仲:“那你怎么回的?” 杜仲老老实实回道:“和以前那些打听少爷事情的小女娘一样,我回说不知道。” 辛夷一跺脚:“孟娘子怎么能跟她们一样呢!” 江一木提起毛笔,在笔洗的清水中点了点。空青蹲在笔洗旁,全神贯注的盯着清水中散开的墨汁。 杜仲对江一木说:“少爷,我心里想的是,这种问题应当由少爷亲自回答。如果在下做的不对,请少爷责罚。” 江一木一边擦拭毛笔,一边回说:“没有,你做的很好,她好端端的打听我喜好做甚。” 空青抬起头喵了一声,好似在应和主人。 辛夷小声嘀咕道:“自然是想给少爷送礼。” 江一木掀起眼皮,看了看二人:“我看你俩精神不错,不需要休息的样子,不如即刻出发去茶馆吧。” *** 孟渡回到山舍,去了一趟藏书阁,翻了一会儿医书。 她基本可以确认,江郎中右手受了阴气所伤,心中约莫有了一个猜测。 不过江一木是郎中,又是道士,想来他自己最有解决的办法。 孟渡放下心,忽觉困意袭来,就在院里的长椅上靠着睡着了。醒来时,太阳已落往西边。 她一个激灵起身,赶紧收拾了赶往东市的茶馆。 韩应春和护卫已在酉时之前撤走了东市的百姓,此时的东市,阒无一人。 孟渡由小厮领进茶馆,穿过一楼的茶堂,从后门进入小院。 禾木茶馆内有乾坤,小院由一圈楼阁环绕,此时,东楼二楼的厢房传来木门的吱嘎声。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6 首页 上一页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