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大意了。” 卷轴所用纸张遇水不会湿,刀剑不可破,但是像涂雀和湛卢这样的神器,轻易就能将其毁坏。 这也是涂雀不过摔了一跤就把画撕碎了的原因。 晚煦关切:“现在怎么办? 画还能找到吗?” 灵夙点头。 画是能找到,不过得借用一下洗灵笔。 她拿出六合笛,不过吹奏片刻,崇明就出现了,手里还拿了一卷画。 “正想把画给你送过来。” 灵夙打开卷轴,是她画的那幅《五陵源》她笑着地把画推回到崇明手里:“殿下怎么这么见外,你特地跑一趟送洗灵笔来给我用,这幅画就送你好了。” 崇明:“嗯?” 灵夙伸手:“再用一次。” “不是已经画完了么?” 晚煦抢着说:“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她把涂雀不小心毁了画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崇明心下了然。 他就知道,灵夙主动找他,基本没好事。
第四卷 夙夜图 04夜图 画画灵夙很擅长,可操作起这洗灵笔,她似乎有点力不从心。 最终,崇明好人做到底,帮她把《夙夜图》找到了。 “撕成两半的画分别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 崇明说。 “那就一半一半找呗。” 灵夙并不惊讶,她只想尽快把画取回来。 她叮嘱晚煦:“你和陶娘子在家待着,我们拿到画就回。” 这个“我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晚煦眼神在他们俩身上游走了几圈,勉强答应:“那么…… 好吧。” 灵夙猜到她误会了,为防止她回头乱说话,赶紧给她掰过来:“往年二哥生辰,收到我的贺礼他都会亲自前来回礼,顺便探望。 你在这儿守着,他若来了你替我陪陪他,把事情跟他说清楚。” “不用解释,哈哈, 我知道的。” 晚煦傻笑。 “你知道个鬼!” 灵夙挥挥衣袖,走了。 草场巷,蒋家。 蒋玉书安静地躺在床上,脸上的笑容比之前更甚。 蒋老伯和一位穿着黑色衣袍的中年男人在蒋玉书床前说话。 中年男人很瘦,面相看着并不老,头发和胡子却是灰白色的。 “周先生,我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老伯精神萎靡,整个人像是被愁云笼罩着。 他把能请的大夫都请了个遍,家中银两也所剩无几,可蒋玉书还是如此。 眼下他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位周先生身上了,张老头跟他说, 周先生是汴京城内最好的术士。 周先生打着哈欠,漫不经心:“看症状像是失了一魂,这个我治不了。 你多陪他说说话,过两三天能醒也就醒了。” “若是不能醒呢?” “那就醒不过来了。” 蒋老伯神色变得更难看。 他讷讷地看着床上的蒋玉书,失魂落魄。 灵夙和崇明此刻正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没显身,凡人看不见他们。 灵夙对崇明说:“这位周先生就是上次帮孙玉隐身的术士,今日看来,还真有点本事。” 不过周先生没有完全说对,蒋玉书并不是失了一魂,他的魂魄俱在,完好无损,只不过意识入了画而已。 凡人失去意识就跟睡着一样,意识不醒,人就不会醒。 崇明刚要提醒灵夙找画,只见蒋老伯突然灵光乍现,对周先生说:“是了是了,有件东西很古怪,烦请先生过目。” 他掀开蒋玉书身上的被子,从他怀里取出了半幅卷轴。 灵夙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夙夜图》的存在,她挥了挥手,卷轴一打开,成了一幅再普通不过的画。 “寻常画作而已,你让我看这个是何意?” “奇怪, 那天明明会动的。 我把这画带回了之后,我儿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周先生摆摆手:“跟这画没关系。 令公子抱着它睡说明他很喜欢,还是放回去吧。” 蒋老伯满心疑问,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放回蒋玉书怀里。 周先生告辞离开,顺便把银子还给了蒋老伯:“无功不受禄,我既然帮不上什么,这钱我就不收了。” “我送送先生。” 二人一前一后出门。 蒋老伯没有折回来。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他别无他法,决定去大相国寺求个平安福。 但愿蒋玉书能像周先生说的那样,自己醒过来。 在蒋老伯出门的同时,灵夙和崇明已经入了画。 夜图中只有黑夜没有白天,因此时间比外界快了一倍。 蒋玉书未察觉时间有什么不对,他认定了这是个梦,梦里的事再离奇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拉着邱岚月的手,并肩走在边河畔,慢悠悠地赏灯。 这样的画面在他曾经的生命中是不存在,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邱岚月指着前面:“玉书你看,那儿多热闹啊。” “好像是龙津桥,我爹说龙津桥往南就是州桥夜市了,你饿吗? 我们去吃点东西。” “不饿,但是想和你一起吃。” “走吧。” 二人相视而笑,携手往前走。 灵夙和崇明远远看着。 灵夙摇摇头:“啧啧,这小子还没发现自己在画里呢。 美人在侧,他享受得很,就这么一直睡着也不错。” 本来她还有一点点自责,若不是她一时兴起把蒋玉书画进《夙夜图》他执念再深也不会被吸进来。 可现在看来他享受得很呢,应该对她感恩戴德才是。 “你不准备把画收回去?” 崇明不信。 “谁说我不收回? 他的意识在不在画里 ,不影响画的美。” “可这个邱岚月是幻象。” “幻不幻象无所谓, 反正是他心里想要的。” 崇明说得不错,这个邱岚月不是真的邱岚月,而是因蒋玉书的执念而生的幻象。 他希望自己能高中,能娶邱岚月,与她琴瑟和鸣,只要是在画里,洗灵笔就能给他想要的一切。 如果她没猜错,蒋玉书应该把夙图送给邱岚月了。 邱岚月的执念比蒋玉书强得多,此刻她必然在夙图内,和幻象中的蒋玉书举案齐眉。 “我们这趟算是白来了,他自己不想出去,我们是无法带他走的。” 灵夙揉揉太阳穴。 都怪涂雀那个惹事精,给她搞出这一堆麻烦。 她嘴上说无所谓,可毕竟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若是因为她的失误一辈子被困在画里,这孽也是记在她头上的。 若是大奸大恶之人也就罢了,偏偏只是一对脑子不太清醒的痴情男女。 “真令人头疼。” “不急。 他若是知道自己在画中,应该会想回去的。” “那可未必。” 被心上人全家看不起的穷酸书生,被圣上看重的翰林院学士兼探花郎,是个人都会选后者的。 画里的生活也是生活啊,有的吃有得睡,还有佳人作陪。 灵夙不禁感叹:“我这《夙夜图》画得是真不错,还给了人家一个温柔乡。” “他们去州桥夜市了,去看看吧。” 邱岚月要了碗馄饨,她和蒋玉书坐在同一张桌上,分食一碗。 蒋玉书余光瞥见隔壁桌有三位女子在吃馄饨,其中青色衣服那位他认得,是万象书局的常客三姑娘。 “三姑娘,好巧。” 他打招呼。 “灵夙”看了他一眼,没理他,埋头继续吃。 蒋玉书觉得奇怪,这位三姑娘好像不认识他。 他以为她是为了避嫌,不想让邱岚月误会,于是也没再多说什么。 然而事实并非他想象的那样,这个“灵夙”不是真的灵夙,是画出来的纸片人。 和“灵夙”坐在同一桌吃馄饨的另外两位,正是“晚煦”和“陶娘子” 崇明也看见了她们,扭头问灵夙:“你到底画了多少熟人进来?” “没了,就你看到的这几个。” 言下之意,反正没画他。 崇明没指望她画他,以她对他的成见,他们能站在这儿好好说话已是不易。 他观察四周,觉得这画面有点熟悉:“风乐树好像就在这附近。 蒋玉书若是见到风乐树,就会知道自己在画里。” 灵夙了想到了这点。 她施了个法术,原本是想刮阵风的 ,谁知法术失灵了。 “怎么回事?” “你在洗灵笔画出来的画里是施展不了法术的。” 崇明拿出洗灵笔,“还是得用它。” 他凭空画了几笔,刚刚还平静的河面上立刻起了波澜。 “好端端的怎么起风了。” 邱岚月抱怨,“玉书,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下雨。” “好,都依你。” 他们起身,崇明又画了几笔,改了他们的道,于是他们顺理成章走到了风乐树那儿。 他们越靠近风乐树,曲声越清晰。 起初蒋玉书以为是附近画舫中在奏乐,走近一看,他彻底愣在了原地。 这不是画中那株会闻风奏乐的花么? 邱岚月没察觉他的异样,蹲下来看着风乐树:“玉书你听见了么,曲声好像是这株花发出来的。 好神奇啊。” 蒋玉书置置若罔闻。 “玉书,玉书你怎么了?” 邱岚月拍了拍他。 “没什么,回家吧。” 他们离开后,崇明停了河面上的风。 “蒋玉书已经知道了。” “看出来了。” 灵夙不确定蒋玉书会不会轻易放弃这里的一切,“再等两个时辰,如果他还是不为所动,说明他选择了留在画里。 那我也无能为力了,尊重他的选择。” 蒋玉书幻象中的蒋府在武学巷,离龙津桥不远。 回去后,邱岚月早早睡下了,蒋玉书却辗转难眠。 看到风乐树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梦里没有白天,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梦。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熟睡的邱岚月。 她那么美,那么温柔,连耳垂的小痣都是他熟悉的样子,以至于他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这是幻象。 她明明就是岚月! 还是说,岚月也在这画中? 很快,他否认了这一猜测。 他送给岚月的画是夙图,岚月应该被困在那半幅画里。 随着蒋玉书内心的动摇,整座蒋府开始晃动,只是他自己感觉不到而已。 房顶,灵夙正百无聊赖坐在看月亮。 感受到房子开始晃动,她松了口气。 在这夜图中,有些是她画的,比如画舫和歌舞女,有些是因蒋玉书的执念而产生的幻象,比如蒋府和邱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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